虞棠笑了一下，“这个问题苏总已经问过。”
“还想再确认一下。”
“苏总很介意这个？”
苏总突然抬眼看着虞棠，眼里的严肃带着冰冷，很是渗人。
这一瞬间，虞棠觉得周慎野和苏总蛮像的。
虽然不是亲生父子，但有些特质是可以在生活中潜移默化被影响的。
骨子里的冷漠阴狠，简直如出一辙。
只看何时发作，对谁发作。
“毕竟是我儿子的终身大事，我不能不多问两句。”
之前认识的那个待人温和的“苏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距离感很强，充满了防备性的“父亲”。
“之前听你妈妈说，你们目前暂时没有结婚的打算，为什么突然做决定，是真的想要结婚，还是有别的目的？”
虞棠笑，“‘目的’？苏总问的好直接。”
“我知道你也不是拐弯抹角的人，咱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
“苏总会这么问，是因为当初联合我妈撮合我和周慎野的时候，也有目的吗？”
面对虞棠无理且突兀的问题，苏总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样子，比往常还要冷静，仰头哈哈大笑了几声，“苏氏集团和思棠香水的业务范围完全不同，并不存在任何的竞争关系，我怎么利用你？如果非要说关联，那也是虞惊玫想让我入股投资，该是你们求着我才对。”
虞棠比他还要淡定，脸上的微笑带着点一切尽在掌握的压迫感。
哪怕是面对着长辈，她依旧是主导者。
“我指的不是公司合作，叔叔，你知道我是裘胜的徒弟对不对？”
苏总眼神明显一滞，片刻后慌乱起来。
已经不需要他回答，这个表情已经是最好的答案。
虞棠的心落地后，又提了起来。
直觉得可笑和无奈。
她自嘲地笑笑，“我和师兄妹之间都不知道彼此的存在，没想到被你给查到了，也不知道该说命运弄人，还是缘分使然。”
苏总语气变得急促，“你是怎么知道的？”
话说到这里，虞棠也不想隐瞒了，直视着他的眼睛，“很久之前我就发现有人在跟踪我，在我和周慎野在一起之后就更是明显和频繁，起初我以为是虞惊玫在搞鬼，想拆散我和周慎野，直到上次我去t城，在师父家楼下又一次看到了那个人……”
她顿了顿，眯起眼睛，“那个鬼鬼祟祟的人，是你的手下。”
“你凭什么肯定是我的手下？”
“那天在医院，你带我去看住院的阿姨的时候，那个人正好从医院出去，他能在阿姨住院的病房自由出入，必定是你的心腹。”
苏总喃喃，“百密一疏……没想到会在这件事上露了馅。”
“应该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吧。”
“是，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苏总咬牙，“所有人都要为自己犯的错赎罪！”
他面目狰狞有些吓人。
虞棠后退半步，心里咯噔一声，自己猜测的东西似乎只对了一部分，看苏总这个样子，对她师父的恨并不来自于那两块刺绣上的秘密，而是……
她吸了口冷气，突然明白了什么，“难道……”
“那日的游轮之旅上，你师父也在。”
苏总几乎是咬着牙说出了这一句。
“他一向自诩清高，一心钻研刺绣艺术，看不上我们这种商人，我也一直把他当成艺术家那般尊重，可他呢！道貌盎然的家伙！为了和我争抢云绣的丝线，竟然害死了我老婆！”
“苏总，”虞棠连忙打断他，“没有证据的话可不能乱说，阿姨从游轮上落水的事，当年已经经过严密的调查，最后的定性是失足。”
“他手段高明罢了，我没查到证据，不代表他没有做过，我不会放弃继续查，一定会找到真相！”
“找到真相很重要，但在有真相之前，你不能给任何人定罪，更不能擅自伤害谁。”
“什么意思？我伤害谁了？”苏总听不明白，一头雾水。
虞棠看着他，红唇微动，“我师父在几年前出事了，现在神志不清，早已经不能工作，现在刺绣这一行，已经是苏总你的天下了。”
“什么？他出事了？出了什么事？”
看他惊讶的样子，似乎是真的不知情。
虞棠心里有自己的评判标准，除非苏总演技高超到能骗得过他自己，否则他此刻的反应，应该是真的。
虽然苏总的人一直在师父家周围盯着，但确实没法查到任何东西，如果知道了师父的秘密，也不会轻易把那半块刺绣放出来。
苏总的目的是找到伤害妻子的凶手，而不是寻找师父的秘密。
好不容易连成线的零散线索，此刻突然又断成了碎片。
虞棠叹了口气。
苏总没得到答案，又追问，“裘胜到底怎么了？”
“和苏总您的夫人一样，被人谋害，险些丧命。”
苏总吸了口冷气，“报应不爽，这是他该得的！”
虞棠没有反驳，不想试图去说服他，“我和苏总一样，都在等着真相大白的那天。”
两人面对面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墓园周围本就阴冷，一阵风吹来，气温似乎又低了些。
苏总也像是刚被吹醒似的，打了个激灵，“既然你知道我在做什么，为什么还要和周慎野结婚，难道不怕……还是说，你也有你的计划？”
虞棠摇了摇头，“我知道生活在阴谋和算计里的痛苦滋味，我不想让周慎野也经历这些。”
苏总的嘴一点点长大，难以置信，“你的意思是……”
虞棠往前一步，朝他伸出手，“叔叔，我向你保证，我会和你一起查明伤害阿姨的凶手，在此之前，我们和解吧，不要让周慎野卷入这些不该有的仇恨中去，他是个优秀的赛车手，他的人生应该站在赛车上熠熠发光，我会拼命维护他的荣耀，您是他的父亲，更应该如此。”
苏总发了好一会儿的愣，“你……为什么愿意为他付出那么多？”
虞棠摇摇头，“我并不觉得这是付出，实际上，他对我的付出更多。”
顿了顿，她笑了一下，“这是很正常的事，因为——我爱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