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道西说话的瞬间，手腕上有什么东西滑了下来。

    很快就滑到了手边，差一点就滑了出去。

    是一条黄金镶红宝石的手链。

    黄金做过特殊处理，大概拇指宽度一排排的小条并列在一起，散开就是手链，收起仿佛就是手镯。

    在黄金的上面每间隔一小段距离都会有一颗小小的红宝石，很小很小，小到不起眼。

    顾则臣是个什么都来的男人。

    项链、手镯，没有他不喜欢的。

    他不管别人说什么，他也懒得去听。

    之前戴在他手上的手链，现在到了林道西的手上。

    林道西强撑着从嗓子眼里发音。

    太痛了。

    每说一句话，都觉得嗓子要冒烟了。

    就因为有过命的交情，林道西希望能看见顾则臣过得更好。

    希望他空无一人的身后，能有个人有个家。

    顾则臣……要被她给气死了。

    他视线落在两个人相握的手。

    这些话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他一脸拒绝，用手指推开林道西的手。

    很努力想要将自己的手从她手里……逃脱出来。

    真是……够了！

    林道西却不肯松手。

    她打着点滴，现在有劲了。

    她死劲拽，死命握。

    她想让他感受到……温暖。

    她不松。

    两个人之间就呈现了一种，他想逃，她不肯让他逃的景象。

    林路北看得一愣一愣的。

    大哥的表情……好像特别嫌弃。

    他姐……

    这动作，是不是有点……骚扰到别人了？

    林路北走上前，准备拉开他姐的手。

    大哥……好像不喜欢跟人特别接近。

    林路北伸出手，拽了拽他姐。

    “哥，从今往后，你就是我亲哥！”林道西叫了一声。

    顾则臣只觉得脑子嗡嗡响了两声。

    嘴……就真的都气瓢了！

    你就说，气不气人？？？

    用力收回自己的手，看也不看林道西一眼，翻身以背对着她。

    “小北……”顾则臣叫林路北。

    “啊？”林路北一脸尴尬。

    “能不能把我推别的地方去？走廊上也行！”顾则臣现在真的不想看见对面的人。

    一眼都不想看见。

    林路北：“……”

    林路北不知道从哪弄了个帘子，将两个人从中间分开。

    林道西一直睡了醒，醒了睡。

    林路北握着他姐的手，攥着他姐的指头。

    “……妈以前就说你八字可好了，你将来是要享福的！会嫁给特别优秀的男人，会有特别优秀的小孩，你会快快乐乐……”

    林道西都睡着了，愣是被她弟给念醒了。

    就。

    很无语。

    她就不能自己发了，非得加个男人吗？

    正准备翻白眼的时候，高令歌跌跌撞撞冲进了病房。

    朱荣给高令歌去了消息。

    林琎顾不上林道西，就得通知高令歌。

    高令歌往这头赶的时候，腿都是软的！

    冲进病房，林路北一见她出现，马上给让了位置。

    高令歌扑过来，扑到床边，用力抱住林道西。

    过去她老是觉得小西这不好那不好，但知道小西可能有危险的时候，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差点以为……又要失去女儿了！

    ……

    林路北躲到顾则臣的一边，照顾顾则臣。

    不来这边也不行。

    他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更加不愿意和高令歌多接触。

    顾则臣看他：“你帮我个忙。”

    “说什么帮不帮的，哥你交代。”林路北一口应了下来。

    说什么帮啊，他哥也算是救了他姐，感激都来不及。

    顾则臣交代林路北：“你去帮我买两个咸柠檬。”

    林路北一头问号。

    哈？

    既然答应了顾则臣，还是跑出去找了。

    不同的地区也有不同的饮食习惯。

    钢城的话，对于去火不是那样的看重，好像上火也不太常见。平时生病嗓子不舒服了，山上长的苦菇娘，晒干以后用皮和果肉往水里一扔。

    果肉轻轻一咬，满嘴苦涩，菇娘皮泡了水味道也不是太好，但老人们常说，这两个东西，绝对下火。

    在钢城的时候，苦菇娘到处可见。

    到了这里，没有这个东西。

    还是上一次林道西生病，顾则臣发现她只要感冒就会起嗓子，起了嗓子喝咸柠檬很管用。

    隔壁。

    高令歌握着女儿的手，替女儿拽拽被子。

    这次没有任何埋怨的话。

    林道西手上的点滴打的差不多，高令歌直接将针拔了。

    过去父亲总是生病，她也照顾过很久，打针和拔针，她都能行。

    “你饿不饿？”高令歌一脸温柔看着林道西。

    “没饿。”

    高令歌笑笑：“那也吃点吧，到吃饭的时间了。”

    她用手替孩子擦擦脑门。

    林道西的脑门上，全是汗。

    说起来她还是第一次这样近距离看自己的女儿，小西的额头长得很好看，特别圆。

    耳朵长得也好，又大又有型。

    说来奇怪，曾经她也信过命，听人说过这些。

    家庭不好的小孩，一般额头和耳朵都不会长得太好。

    额头和耳朵都代表了，父母对孩子的期待，父母对孩子的喜爱程度。

    就说高晴吧，高晴的额头很窄，高晴的耳朵也有点反。

    高令歌手撑在床上，她小声说着：“你脑门长得真好。”

    是她见过那么多孩子当中，最好看的一个。

    不是她夸，是林道西的脑门，真的就是她见过所有人当中，最圆的一个。

    又圆又鼓。

    林道西一愣。

    这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样夸她脑门。

    点点头。

    “你妈妈……就是你钢城的那个妈妈，是不是对你特别好？”高令歌突然提起来了唐娟。

    面向上说，林道西应该是得到了很多的爱，孩子的脸才会长成这样。

    高令歌的手轻轻抚着女儿的脸，眼眶里含着眼泪。

    “她一直都对我很好。”林道西说。

    她妈……还有林立。

    她好久都没想起来林立了。

    林道西小时候，林路北还没出生的时候，她是全家的焦点。

    林立那时候也不靠谱，但还说得过去。

    不知道是他把算命的话听进去了，还是林道西天生就是得林立的眼缘，林立曾经也会抱着林道西坐在山上看小鸟，也会背着林道西去抓野鸡。

    林立好赌，一直都好。

    更小一点的时候，他就抱着林道西在怀里教林道西打牌。

    这些都是林路北没有享受过的。

    只是，林立后来越变越不像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