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后，您在想什么？”。武乐垣放下手里的书，面露担忧。

    他是宫里最小的孩子，却不是最招人喜爱的孩子。只有在他母仪天下的母后身边之时方才能体会到那种独属于母亲的偏爱，因此哪怕他的母后并非他的母亲，却是他最重要的人，即便是承平帝也比不上。

    朱皇后勉强笑笑却是半点也笑不出来，“小九将来不必事事优秀，定要无灾无病长命百岁。”。

    武乐垣给朱皇后换了手里的手炉，又将近旁的窗户掩上一些，将远一些的窗户又开了一点。

    “身为母后的儿子我不必比天下人都优秀，可我也不能丢母后的脸。母后是在担心阿宝哥哥，阿宝哥哥并不缺荷包，母后要爱惜自己的身子。这个荷包改日天气好的时候再做吧，我给母后捶捶背。”。

    武乐垣将朱皇后做荷包的针线筐放得远远的，摸摸自己的脸颊感觉手不冰，方才轻轻地帮朱皇后捶起肩来。

    朱皇后的目光落透过窗户落在外面的花木上，当初她的阿宝送到她的身边时小小的一个，小孩儿看着弱弱小小的，唯独一双眼睛特别的有精神。

    若说一开始是不得不为之，等她将那小孩儿养得壮壮的，会追着她的裙摆要抱抱会糯糯得喊母后时，竟是觉得老天偏爱。

    “你阿宝哥哥小时候也像小九一样懂事，也喜欢给我捶肩按腿。总说将来要带我去看遍天底下最好的山川湖海美景。你幺幺哥哥最爱这个时候戳破他的计划，告诉他皇后娘娘是不可以离开皇宫的。每每把你阿宝哥哥气得不得了，又舍不得下手打他。”。

    武乐垣这个时候也不捶背了，乖巧地挨着朱皇后坐了下来，一双凤眸里都是好奇。

    “那阿宝哥哥生气了会怎么做？阿宝哥哥要是再小一些就好了，我们两个一起去找幺幺哥哥做功课，定是幺幺哥哥生气。”。

    朱皇后摸摸武乐垣的头，把他揉搓在一起的发丝理顺。

    “你阿宝哥哥生气了便不吃饭，说他是最可爱的小皇子，他要是不吃饭神仙们肯定会知道。神仙们知道了就会来收拾欺负他的坏孩子，他还会跟你珠珠儿姐姐告状，你幺幺哥哥欺负他，让你珠珠儿姐姐不要理你幺幺哥哥。”。

    武乐垣有些不太想得出来他洒脱开朗的阿宝哥哥小时候这般……可爱。不过不妨碍他打听哥哥们小时候的囧事。

    “母后，这是阿宝哥哥几岁时候的事？”。

    朱皇后的脸上满是怀念，也是怅然，这重重深宫大概也就只有孩儿们的欢声笑语方才能暖化人幽暗阴冷的心。

    “你阿宝哥哥从把话说顺一直到十岁时都是如此认为。他那时候一直认为你幺幺哥哥身体不好，是因为他经常生气神仙经常惩罚你幺幺哥哥的缘故。有一次你幺幺哥哥不舒服得紧，我们没有顾上你阿宝哥哥，等你幺幺哥哥好些。我与你父皇翻遍了整个皇宫都没有找到你阿宝哥哥，后来在老君阁里找到他时，他在老君像前睡得四仰八叉，一点儿皇子仪范也没有。”。

    武乐垣给朱皇后递了温着的红枣枸杞茶，自己也给自己倒了一杯。

    “后来呢？”。

    后来啊……朱皇后想起当时的场景，一颗心既酸又涩还有说不尽的暖意。

    “后来啊，后来你父皇很生气，认为你阿宝哥哥应该好好读书，不能总想些神仙鬼怪的事。你阿宝哥哥不喜欢好好读书，遇到他喜欢的就好好跟着读，要是不喜欢的就在本子上画乌龟画小蛇……，非要说那是神龟是蛟龙。乌龟倒是画得神气活现，那弯弯扭扭的小蛇哪有蛟龙的模样，画了一堆说那是他是他们兄弟姐妹，气得你父皇拎着板子就想打他。”。

    说到这里朱皇后的脸上忍不住带了些笑意，日子若是一直如此，倒是叫人开心了。

    “你阿宝哥哥就像个猴子一样，哪里肯乖乖挨打。你父皇要打他，他就躲到你幺幺哥哥的背后，大声地告诉你父皇，说你幺幺哥哥是天上的神仙派来保护他的。要是你幺幺哥哥不在的时候他就躲到你珠珠儿姐姐的背后，你珠珠儿姐姐护着他，到头来兄妹两个一起挨罚。”。

    武乐垣想了下，若说不羡慕那是假的。他是他们兄弟姐妹里年纪最小的，虽然哥哥姐姐待他皆不错。只是很多的时候却也很孤单，那些伴读们总是顾虑他的身份。

    “母后，阿宝哥哥去老君阁做什么，那里除了三清便再没有别的了？”。

    虽说不想承认，武乐垣还是不希望他的母后眼中只有一个阿宝哥哥，他深知比不过七哥十姐，却是要跟阿宝哥哥一样才对。

    朱皇后倒是不在意小孩儿的这点小心思，谁人没有年幼时？谁不想独得父母所有的宠爱？

    “许是去找神仙聊天的，我与你父皇去的时候，你阿宝哥哥还流着口水说着梦话。睡着了还一个劲儿得喋喋不休的说着他以后不生气了，要老君告诉别的神仙不要轻易下凡来惩罚你幺幺哥哥了，又是说让神仙赶紧收回惩罚，你幺幺哥哥是个好孩子，是他自己爱生气不关你幺幺哥哥的事。还说让神仙告诉你父皇，以后不要老让他读书，他喜欢游山玩水不喜欢读书。”。

    武乐垣总有些不真切的感觉，他五岁时便不相信那些神仙的故事了。要是真有神仙，他的母妃为何如此厌恶他，恨不得他死？

    “母后，阿宝哥哥小时候也可以出宫嘛？”。

    武乐垣除了兄姐结婚之时方才出宫几次，他这个年纪的小孩子哪有不对外面的世界向往的？

    说到这个，朱皇后便想笑。

    “自是不行，你阿宝哥哥的游山玩水都在梦里。他梦见了，第二天醒来便会神神秘秘得告诉我昨天晚上他去哪儿哪儿玩了，看见了什么什么妖精或者神仙，然后又说下次要带我一起去。”。

    承平帝看着窗户下的母子二人，怎么也挪不动步子，是啊他的阿宝只是个好神仙事的傻孩子，他怎么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