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泠泠在章之窈的怀里，轻轻地颤抖着。

    章之窈忍不住有些心疼。

    她想到，袁泠泠会变成今天这样，完全是因为，当初周世辉恐吓的结果。

    她不禁有些内疚。

    送完欧文太太以后，章之窈将袁泠泠，拉到一个没有什么人的角落。

    她轻声问袁泠泠，“你对将来是个什么打算？还继续在医院当护工吗？”

    袁泠泠仔细想了想，“我已经送走两位病人了。有时候，我觉得自己都快要生病了。”

    “那你想回国吗？”

    “想，但是我现在除了当护工，好像已经当不了保镖了。”袁泠泠苦笑了起来。

    “我自从干起了护理，就没有再继续练习散打。我回去以后，不知道自己该找一份什么样的工作。”

    袁泠泠看着自己手上，原本练武形成的那些老茧，现在已经褪得差不多了，她就忍不住轻叹了一口气。

    “如果你愿意的话，继续为我工作怎么样？”章之窈小声建议。

    “我不需要你给我当保镖。你的护理经验很丰富，我很需要你。”

    “我现在的情况，安德鲁张可能没有跟你讲。”

    “其实，我将来可能也会，慢慢的变成像欧文太太那样。”

    袁泠泠听到这里，有些吃惊，但更多的是伤心。

    她猛地伸出手来，抱着章之窈，就嚎啕大哭了起来。

    章之窈只得轻轻地拍袁泠泠的背，低声安慰她，“我死的样子，你都见过，你还怕我成欧文太太那个样子吗？”

    “窈窈，你知道欧文太太和那位老先生，最后的日子，是什么样的吗？那完全就是生不如死。”

    “他们既痛苦，又癫狂。安德鲁张说，他们发病时的样子，看起来更像是精神分裂症。”

    章之窈完全没有想到，这种病发展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果。

    她呆呆地愣住了。

    袁泠泠紧紧地抱着章之窈，“不过，说不定你比他们的情况要好。安德鲁张也说，你是这几个人当中，最幸运的那个。”

    “但愿如此吧。”

    章之窈的体检报告出来以后，安德鲁张发现，她的脑电波果然跟上次的结果，有些不太一样。

    他就让章之窈去精神科，找专业的心理治疗师，做一个测试。

    安德鲁张给章之窈，介绍的这位心理治疗师，名叫祝辰欣。

    她也来自海城，最近在美国交流学习。

    安德鲁张对章之窈说，她将来回海城以后，如果觉得心理上出现问题，可以及时找祝辰欣进行疏导。

    肖云锋陪章之窈到医院的时候，他的工作电话一直响个不停。

    章之窈就让肖云锋，去处理他自己的事情，她一个人去心理治疗师那里就行。

    肖云锋见电话，是沈城那边的人打过来的，他估计事情很重要，他就赶忙去接听。

    章之窈跟肖云锋挥了挥手以后，就根据安德鲁张给她的地址，找到了祝辰欣所在的那栋楼。

    她刚走进电梯，正准备上楼，就遇到了一个身穿黑色羽绒服的棕发男人，他伸手挡住电梯的门，并且探出头来，往电梯里面张望。

    男人看到章之窈在里面，他就低声问：“你知道哪部电梯，可以到楼顶上的天台吗？”

    章之窈也是第一次到这栋楼来。

    她说了一句“sorry”以后，就轻轻地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清楚。

    男人好似有些失望。

    他看了看章之窈，然后就放弃了跟章之窈乘坐同一部电梯。

    电梯门关上以后，章之窈的心里，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但她也说不清楚，这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章之窈按照安德鲁张的吩咐，找到祝辰欣以后，就开诚布公地跟她聊了起来。

    经过祝辰欣的测试，章之窈现在，确实患有轻度的抑郁和中度的焦虑症。

    两人仔细聊过之后，初步达成了心理咨询的匹配。

    章之窈刚从祝辰欣的办公室出来，她就将心理测试的结果，告诉给了安德鲁张。

    对于这样的结果，安德鲁张的情绪，比章之窈更为低沉。

    因为，他最担心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

    章之窈跟安德鲁张通完电话之后，她就直接坐电梯下楼。

    没想到，刚走到楼下，就发现整栋大楼，已经被警方和911的人封锁。

    她赶忙问身边的人，发生了什么事情。

    有知道的人说，刚才有一个男人，从楼顶的天台跳了下去。

    警方为了不破坏现场，现在正在全力寻找，最后一个见到这个男子的人。

    章之窈赶紧问说话的那人，发生高坠的男人，身上穿的是什么颜色的衣服。

    因为她大概一个小时之前，在电梯里，遇到了一个穿黑色羽绒服的人，曾经问过她，天台该怎么走。

    十分钟之后，章之窈就坐到了警察的面前，她脸色煞白地跟警察复述，她跟那名自杀男子之间的对话。

    从警方调取的监控看起来，那个男人乘坐电梯上楼以后，又走了一段消防楼梯，这才上到的天台。

    这个天台，原本是不能直接上去的。

    要想上到这个天台，必须要管理人员刷卡开门。

    但是，天台上有一根避雷针断了，维修的工人需要将它换掉。

    管理人员就用自己的卡，刷开了那道门。

    为了方便工人搬工具上去，管理人员就将通往天台的那道门，直接打开。

    黑衣男子就是通过那扇门，走向了自己人生的终点。

    章之窈跟警察谈完事情经过以后，她就一个人来到了，那个男人落下来的地方。

    此时，楼下已经解除了封锁。

    男人的尸体，也被殡仪车给接走了。

    章之窈听旁边的人说，那个男人跳下来以后，身体撞到了半空中的平台。

    他的身体落地的时候，已经是四分五裂，几乎完全不成型。

    他身上的羽绒服，被撕开以后，漫天的羽绒，就像是大雪一般，纷纷扬扬地飘落到地上。

    现在，经过清洁工用水龙头的清洗，地面已经看不到任何的血迹。

    那些白色的羽绒，被水冲到了墙角，脏兮兮的就像是已经融化的积雪。

    那位男子原本已经约好了医生，治疗他的重度抑郁症。

    但他最后还是没能对抗住，自己的情绪。

    他在去见医生之前，就先走向了死亡。

    章之窈看到这里，再听完那人的描述以后，她浑身冷得就像是结了冰。

    她一直在那里，轻颤个不停。

    她身边有一位亚裔男子，看到她的样子，有些同情地去帮她买了一杯咖啡。

    他想让她暖和暖和身子，顺便缓解一下紧张的情绪。

    但当他买完咖啡回来的时候，章之窈的身边，已经站着一个男人，在那里紧紧地抱着她，并且一直在低声地安慰她。

    看来，顶级美女的身边，永远都不会缺少护花使者。

    他看到这里，轻轻地牵了牵嘴角。

    他啜了一口咖啡以后，就离开了这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