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展的妈妈出嫁前的闺名,叫杨子惠。
她在五岁那年,跟她的父母一起去香港考察。
原本,他们一家人准备直接移居香港。
只是出于商人的谨慎,她的父母还是打算先去那里,实地考察一下。
如果全家人都喜欢香港,他们回到马来西亚以后,就结束在大马的所有业务,卖掉公司去香港生活。
谢爸爸的名字叫谢振忠,他那个时候大概有十岁左右。
当时,他的父母也有移民的念头。
两家人干脆结伴同行。
谢振忠的父亲在香港,有一位多年来的商业合作伙伴。
那人邀请两家人,去他家位于太平山上的大宅聚会。
晚餐结束以后,两家人就分别乘坐两辆车,准备返回市区的酒店。
半路上,谢振忠感觉有些晕车,他父母就叫司机停车,让他下车去透透气。
没想到,他刚一下车,就吐了起来。
吐过以后,他觉得浑身虚浮无力,就很想睡觉。
杨家人的车是一辆商务车。
杨子惠的父母就让谢振忠一家三口,换到他们的车上去坐。
杨子惠那个时候年纪还小,晚饭过后,她在车上就打起了瞌睡。
她父母不忍心吵醒她,就让她留在商务车里,继续睡觉。
两位大人则直接换到了,谢家人的轿车上去坐。
在下山的过程中,天上突然下起了暴雨。
雨势太大,能见度非常的低。
杨家的商务车,载着谢振忠一家人和杨子惠,就在前面带路,轿车则跟在了后面。
因为天雨路滑,两辆车就不敢离得太近。
商务车下山以后,过了很久,都没有等到轿车下山。
谢振忠的父母忍不住有些担心。
在那个年代,没有手机可以及时联系。
他们就只能等在车上,不断打望过往的车辆。
但直到凌晨,他们才看到警方有车,往山上跑。
出于直觉,他们感觉杨家那两口子,可能已经出事了。
果然,等到天完全亮的时候,他们听到从山上下来的一位司机说,有一辆商务车,不知道什么原因,翻落到了山崖下。
中午时分,警方用吊车,将那辆商务车吊上来的时候,杨子惠的父母以及谢家的那位司机,三人全部都死在了车上。
后来,经过警方的调查,发现这并不是一场单车事故。
而是有人开车,撞击那辆商务车,迫使它坠落山崖的。
警方的人一直找不到,那起事故的肇事者。
他们只能推测,这就是一起普通的交通肇事逃逸案。
但后来种种迹象显示,这完全就是故意杀人。
只是他们的目标,并不是杨子惠的父母。
而是临时换到商务车上去的谢家人。
指使做这件事情的人,正是邀请他们去山上聚会的,那位谢家的合作伙伴。
但当初警方并没有以谋杀立案,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了。
谢振忠也是在自己长大成人之后,才慢慢地发现当年那起事故的真相。
只是,他没有告诉任何人,这起事故幕后的黑手。
因为杨子惠的父母去世以后,谢家人借着收养她的名义,直接接管了她父母的公司。
谢家利用这些作为本钱,将自己家的事业版图,发展得更为壮大。
为了不让杨子惠有能力继承家业,他们还从正式收养她的那一天开始,就对她进行洗脑。
他们对杨子惠说,她父母出事是因为被仇家追杀,所以才会命丧黄泉。
作为女孩子,她只需要健健康康的长大,将来嫁一户好人家就行。
商场上的刀光剑影,实在不是一个女孩子,应该去承受的。
杨子惠就这样,被他们养成了一朵没有任何自保能力的娇花。
好在谢家人良心未泯,他们将杨家的产业,作为自己的原始资本以后,并没有将它们完全吞掉。
在杨子惠跟张可强结婚的时候,他们还是把其中部分的资产,折算成现金作为嫁妆,让她带进了张家。
张展也是正式进入谢家的门以后,才慢慢的从家里一些老佣人的嘴里,将当年的那些故事,拼拼凑凑的了解了一些。
后来,为了证实这些传言的真实性,他还暗地里去调查了一番。
果然,那位当年作恶的人,在谢振忠正式继承家业之后,他趁着亚洲金融危机的时候,将那人直接弄破产了。
这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为杨家人报了仇。
张展跟谢振忠之间的关系,也因为这件事情,两人没有红过脸。
但对于自己的外公和外婆,为谢家人顶雷的事情,张展的心里,还是有些不太舒服。
只是时过境迁,他也不好跟谢振忠,关于这件事情,掰扯太多。
毕竟,当年的谢振忠,也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孩子。
章之窈听张展讲完这个故事之后,她轻声问张展,“你妈妈知道这些事情的真相吗?”
张展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妈就是一个过了今天,不去管明天的糊涂蛋。”
“也许因为从小就是孤儿,她也知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可以给她提供真实的依靠,所以她很懂得活在当下。”
章之窈微微地笑了起来,“你妈妈知道,自己没有能力搞事业,她就安安心心的过自己的生活。”
“不作妖,不内耗。其实,这也是一种生存的智慧。”
张展看了看章之窈,“你对我妈评价这么高,将来你俩一定能够相处得很好。”
章之窈笑着说:“谢瑞闵那种性格的人,你妈妈都能够跟她和平相处,相信我跟她之间,也不会有什么矛盾。”
张展听到这里,脸上顿时露出了欣慰的表情。
章之窈刚想跟张展说,自己结婚以后,还想继续工作,她可不愿意活成他妈妈那样。
但再一想到,她做完手术之后,到底会是一副什么样的情形,现在完全没有办法说。
她也就不在这个时候,去泼张展的冷水。
张可强年轻的时候,因为长得很帅,所以一直都是风流倜傥。
杨子惠在众多女人中间,能够杀出重围,跟张可强结婚。
除了因为她嫁妆丰厚,无父无母,便于张可强拿捏之外,也在于她大智若愚。
她除了家里的那一亩三分地,就两耳不闻窗外事。
她根本就不去管,张可强在外面,到底干了些什么。
张展一直觉得,自己的妈妈过得并不幸福。
所以,自从他成年之后,他就一直想让他妈妈跟张可强离婚。
但他在马来西亚,跟谢家的四位太太,在一起生活的时间长了以后,他才明白,作为女人,其实她妈妈的生活,比起这几位太太来,已经算得上是自由自在了。
张展顿时对女人,产生出了一种悲悯心。
作为既得利益者,他很明白,自己得到的一切,都是建立在女人的付出和牺牲上的。
男人在这个世界上,真的是占尽了性别方面的便宜。
只是,在章之窈的面前,他也不敢说得太多。
毕竟,在他跟章之窈正式结婚以后,他还是希望章之窈,能够回归家庭,在家里相夫教子。
但章之窈还没有去做手术,未来究竟会发生一些什么事情,他完全没有办法去预判。
现在即便说再多,也不过是增添当下的烦恼。
他见时间已经不早了,他就将章之窈直接拉进了主卧。
两人一走进卧室,章之窈就动手扒起了,张展身上的衣裤。
张展一副表面上逆来顺受,实则是乐在其中的模样,让章之窈的心里,非常的受用。
他俩正闹得欢腾,张展放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张展见电话,是张可强打过来的。
他就不想在这个时候接听。
但他又担心,他老爸有很重要的事情找他。
他只得满脸不耐烦的接听了。
电话里,张可强的声音,带着很明显的火气。
他冲着张展,就大吼了起来,“你今天晚上干什么了,刚才谢瑞闵打电话过来,把你妈妈狠狠地骂了一顿,骂得还很难听。”
“你妈妈一直在这里哭呢,就连鹏鹏哄了她半天,都劝不住她。”
张展无奈地说:“我就是带着窈窈参加了一场商业晚宴,在那里碰到了谢瑞闵的五舅,我估计那个老家伙跟谢瑞闵说什么了,才引得她发疯。”
“他们一家人不是已经把谢瑞闵给埋了吗?怎么允许她在这个时候诈尸了?”
张展的话,异常的刻薄。
张可强听到以后,也是气不打一处来,“她说,你坚持要让她重新整容。为了这件事情,她已经把那套房子里面,能够砸烂的东西,通通砸了。”
“随便她砸,反正她现在花的不是我的钱。”张展冷笑着说:“你知道她把自己,整成什么样子了吗?”
“她那张脸,如果稍微化一下妆,几乎跟章之窈一模一样。她这是诚心在给我添堵呢,我能不让她去重新整吗?”
张可强气鼓鼓地说:“这些话,你可以把她绑到手术台上以后,再跟她说。你说这么早,完全就是在给大家伙儿找事。”
张展轻轻地呼出一口气,“我也有些后悔,当时确实太冲动了。”
“你不是一个沉不住气的人,怎么一关系到章之窈,你就失去了理智呢?你自己想办法,去把这事摆平吧。我担心那个女人,又会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张可强说完这话,就怒气冲冲地挂断了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