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官,那个胡子招了…”
王不懂和胡子落一听,齐齐扔掉烟头,跟着过来报信的刘长生,一起进了一个小屋。
没办法,时间有点急,审讯条件也不允许,刘长生他们只能匆忙在绺子的一间小屋里,审讯那个绺子里的炮头。
王不懂刚一走进屋子,被里面的血腥气味给熏出来了。玛德,这是给打成啥样了?咋把屋子弄的到处都是血呢?这以后,还叫不叫人住了?
唉,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人家胡子也不容易的,好吗?现在弄个房子多不容易…
胡子落可不像王不懂那样矫情,直接到了已经昏迷了的胡子身前,
“刘长生,怎么弄迷糊过去了,给他弄醒了!俺好问话。”
“是!”
刘长生一边答应着,一边吩咐手下去拿凉水。
果然,当一桶雪水泼在这个满身伤痕的胡子头上,冰冷的温度,瞬间让他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俺招了,招了!各位长官,只要不打俺,俺什么都招…”
经过问话,这个胡子把自己知道的,不知道的,全都是竹筒倒豆子,全都说了。
事,其实不复杂,小鬼子的军票,是一个外乡人给他们绺子的,目的很简单,让他们拿着这些军票,换大洋,黄金。如果能换到粮食和布匹,那就更好了!
不过可惜的是,这伙绺子,全都是废物,别说粮食了,就是那些大洋,都没有换来!还叫人黑吃黑的,抢走了许多。
至于交给他们军票外乡人,只有他们一个专门负责探路的“插签”认识,但是他在刚才的战斗中,被二营的人给打死了…
胡子落暗道了一声“晦气”,便示意刘长生,把这个炮头处理了。
“唉,小二啊,这事闹的,要是咱们早点过来就好了,肯定能抓到那个外乡人了…”
王不懂一边陪着胡子落走出审讯的屋子,一边也在考虑这件事。
作为破坏小鬼子军票印刷厂的经手人,他知道,小鬼子在短期内,是不可能恢复印刷法币的假币和军票的能力的!
如果小鬼子还要继续进行他们臭名昭着的“偷天计划”,只能从别的地区调动过来。换句话说,是什么原因让小鬼子这么的孤注一掷?
东北地区,是小鬼子侵略祖国,第一个占领的地区。他们经过了多年的经营,除了北边的黑省还有一些抗战的队伍外,其他地区的抗战势力,基本上可以忽略。
明年就是1941年了,东北地区的抗战队伍,迎来了自己的最大危机。
黑省的那部分抗战队伍,会被小鬼子打散,被驱赶至苏维地区。将军也会魂归大地!
北华地区将继续沦陷,祖国的烽烟将燃遍大地,老百姓的生活,将继续恶化。水深火热已经不能形容其遭难的程度了。
那么,小鬼子这样丧心病狂的敛财,估计是为了东南亚的战局和对鹰酱的宣战做准备!毕竟倭国只是一个缺乏资源的弹丸之地,除了在占领区刮地皮,他们也没有别的方法来获取资源!
为了能够让“后院”不起火,小鬼子一定会继续清剿抗战队伍,甚至派遣队伍,深入不毛之地!
对,一定是这个原因!
王不懂突然感到自己的脑袋,清晰了许多!
玛德,不能让他们这群畜牲,就这样轻松的实现目的!打不死你们,恶心一下,老子也高兴!
“你说什么?胡叔,俺刚才走神了…”
“啊,那没事了,对了,这眼看着要到三营的防区了,咱们用不用和他们打个招呼?毕竟这里是人家的地盘…”
胡子落充满疑惑的问道,
王不懂一听,乐了,
“哎呀,俺的叔啊,咱们就是野营拉练啊,又不是什么正式的作战,何必给人家添麻烦呢?”
“嗯!呵呵,你说的也对,也不是作战,只是俺们二营的训练!那,咱们继续?”
“好!谢卫东…”
“在这呢!”
远处的谢文东,一听王不懂招呼他,立马跑了过来,
“小二兄弟,你有事找俺?”
“嗯,山里的绺子,还剩下多少了?最近的离咱们多远?”
“哦…绺子不多了,前面三里地,有一伙小规模的,还不到二十人…如果要继续剿匪的话,只能去府城那边了!”
“嗯,那伙绺子,你让刘波,带着屯子里的民兵去吧,二营去的话,没必要!对了,附近有大地主吧?找一家对小鬼子死心塌地的,咱们也算敲山震虎,让那些汉奸卖国贼,知道知道,什么叫‘别看今天闹的欢,小心将来拉清单’的道理…”
“明白了,俺一会去找刘波去,对了,这个下岭村,有个为虎作伥的维持会长,姓钱,因为他大儿子,在县城附近的炮楼当小队长,所以就和小鬼子走的特别近!也不知道什么原因,保安团并没有收拾他家…”
王不懂一听,回头问胡子落原因,胡子落也是疑惑的摇摇头,表示他并不知道这件事。
王不懂觉得奇怪,下岭村是保安团团部的所在地,可以说是保安团最重要的地盘!怎么能让一个和小鬼子交好的维持会长存在呢?
站在胡子落身旁的刘长生,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让王不懂很难受,
“刘连长,既然你知道原因,那就说说看吧…”
刘长生这才开口,
“小二兄弟,其实这个姓钱的,也曾经帮助过咱们保安团。当初咱们保安团刚成立,杨长官和郭长官还没来的时候,他家曾经给咱们团贡献过很大一笔军费。后来杨长官上任,得知这个情况,也没说什么…”
王不懂一听,冷战连连,
“这个姓钱的,真是不简单啊!还是一个懂得‘奇货可居’的人!两边下注,谁都不得罪。谁赢了,他老钱家都不亏…那咱们就去会会这个钱会长去!”
胡子落一听,连忙拉住他,
“祖宗哎,别给你胡叔添乱了,咱们二营毕竟现在是私自行动,虽然面子上能过去,可杨长官一旦发怒要追究的话,咱们爷们也不会有啥好果子吃的!你还想去动他要保的人,这不是给人家找引子吗?”
“呵呵,胡叔,你这是典型的想吃肉,还怕狼惦记!既然都做了,那你说这些,还有啥用?这一个羊也是放,一群羊也是放,顺手牵羊的事,你怕啥?”
王不懂从怀里掏出一盒烟来,先递给胡子落一根,
“不都说,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咱们也不是作战!何况,他杨长官只是说咱们别动姓钱的,又没说别人不能动!”
王不懂替胡子落把烟点着,用充满了诱惑的语气说道,
“你想想看,一伙绺子,趁着天黑,袭击了钱家,咱们二营拉练正好遇到,消灭了绺子,可钱家因为绺子袭击的原因,损失惨重,要不是咱们救他一命,他能不能从胡子的枪口下活下来,都难说,他还有精力去找咱们的麻烦吗?”
王不懂轻轻的抽了一口烟,
“救命之恩,可不是涌泉相报能过去的,咱们顺便要点好处,正常吧?消灭了胡子,咱们损失也不少,给点补偿,也正常吧?”
“这件事,拿到谁的面前,不给战功就算了,还要处罚,那可就说不过去了!一旦有人不服,官司就算打到西南总部去,咱们二营也是有理的!既然是有理的,咱们还怕啥?他姓钱的,本来就是首鼠两端,真要切开了晒一晒,他可就真的说不清了…”
胡子落一听,心里顿时有了异样的感觉,他还是觉得有点小问题,可转念一想,心里顿时一惊:
“卧槽,这王小二,这是把人家琢磨透了,以后,真不能得罪他,这要是万一…就是卖了俺自己,还得帮他数钱…”
一旁无语的刘长生,也是冷汗连连,心里也是对这个新晋的王少校,有点畏惧,
“唉,看来啊,以后得和王小二多走动走动啊,要不然,被他穿了小鞋,自己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
摸了摸额头上并不存在的冷汗,胡子落这才开口,
“嗯,既然是绺子里的胡子所为,那么,咱们二营必须得帮助钱家共度难关啊!刘长生…”
“到!”
“告诉弟兄们,马上休息,等天黑之后,咱们去救钱会长去…”
“是!”
王不懂这才满意的点点头,对嘛,这才是一个军事主官应该有的态度,犹犹豫豫,毫无胆色,畏缩不前,是难堪大任的!
回头让谢文东把迷龙他们找来,叮嘱了几句后,这次让迷龙离开大部队,向着下岭村的方向,先行一步。
王不懂则和胡子落,刘长生一起,找了一个背风的地方,席地而坐,休息去了。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太阳西斜,这代表着这一天即将过去。
王不懂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拍了拍微感酸麻的腿,又点了一根烟,这才感觉自己清醒了!
胡子落也从睡梦中醒过来,一见王不懂正抽烟呢,也没有站起来,靠着土包,仰着头看向天空。
今晚的天空,可能是没有云彩的原因,感觉和星星离得很近,山风吹过,阵阵寒冷的空气,让星星更加清晰。
“今晚是个好天气啊!风小,月明,嗯,是个剿灭胡子的好时间!”
胡子落难得的用白眼瞥了王不懂一眼,
“行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俺算看出来了,你小子,还真不是个好饼!”
“饼好不好,无所谓,只要能填饱肚子就行!”
“嗯,你有理!王少校,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啊?别真的让那个姓钱的,被你的人给整死了…”
“嘿,胡叔,你就放心吧,他们有分寸的,到时候,咱们直接去开几枪就行,对了,一会让刘长生,找几个死了的胡子带上,要不然,咱们二营怎么算从胡子的手里,救了他姓钱的呢!”
胡子落已经放弃“救治”了,对于那些两边下注的人,他本来就没有好感。
“嗯,还是你心细,要不这样,再找几个死了的,换上咱们的军服,就算咱们这边付出的代价…”
“呵呵,还是叔你厉害啊!俺小二佩服…”
“行了,就这样吧,把烟给俺一根,俺再琢磨琢磨,别再出啥纰漏…”
……
下岭村的钱家,此刻正灯火通明,面对不请自来的陌生人,钱会长也是强打精神,
“各位三老四少,俺钱家,有哪里做的不对,请各位指个明路…”
为首的大个子,眼睛一瞪,
“少特么废话,爷们过来,就是砸窑的!赶紧的,把值钱的都拿出来,省的俺们削你…”
钱会长立马慌了,好家伙,这是活土匪啊!还是吃“生米”的,本来家里还有钱,可是…
大高个身边的那个矮个子,一见钱会长这副模样,立马不高兴了!
“大哥,既然人家不愿意给钱,那咱们哥们就费点事,帮着他想想,要是还不给,那咱们就自己去拿吧!”
大高个一听,点点头,
“行,兄弟,那你就领着人,先去里面看看去,对了!娘们啥的,咱们不要啊!养着费粮食!要是遇到不听话的!就给他一梭子…”
“嗯呢,放心吧!“
矮个子一边答应着,一边领着人,直奔里面而去,不多时,就传来大人叫,孩子哭,以及两声枪响。
“妈呀…“一声,胖胖的钱会长,立马一个白眼,晕了过去…
“呸,什么东西!就这胆子,还敢出来混?弟兄们,抓紧点时间,等回山,咱们喝酒吃肉去…”
说完,派了两名手下看住钱会长,领着人,也去了里面。
不多时,所有“暴徒”全都是大有收获,大高个领着人,走出了钱家大院。
“带上肉票,咱们走…”说完,就要离开!
钱会长只是装晕,本来还打算糊弄过去,可当听到“肉票”两个字时,吓得他直接尿了裤子!
“呸,还会长呢!就这德行?告诉他家里,人咱们带走了,三天之内,让他们家再拿出一万现大洋,否则就“撕票”!咱们走…”
说着,两个魁梧大汉,拿出黑头套,罩在钱会长的头上,架起来就走…
“啪啪啪…”
“保安团在此,尔等宵小,还不投降?”
“玛德,这是“水”来了!弟兄们,风紧,扯呼!”
“不许动,交枪不杀!”
“啪啪…”
“玛德,弟兄们,跟他们拼了…”
“啪啪啪啪…”
要不说,兵就是兵,匪就是匪嘛,双方经过“激烈”的战斗,战斗时间倒是不短,可最终还是以官兵的胜利告终。
钱会长被一颗流弹击中胳膊,倒在地上,呼嚎不已,
“快来人啊,俺受伤了…”
“刘长生,把那些胡子就地枪毙,收拢后,拖去后山喂狼…”
“是!”
“报告长官,前面发现一个伤员,看上去不是老百姓…”
“前面带路…”
“是!”
“…哎呀,这不是保安团的胡连长吗?”
“你是?”
“俺是钱不够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