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次再来,我一定不会这样了。”
可他每年都这么说,第二次再来,在看到林舟意之后,心里砌起来的那道高墙还是会轻而易举地崩碎。
他跟林舟意仿佛有说不完的话,心情好不容易缓过来之后依旧坐在她旁边说了许多。
可他说了这么多,回应他的只有一阵又一阵的风。
其他的什么也没有,什么也没有。
一粒一粒的阳光洒下,并没有让人感觉到什么温度。
商允淮周身的气压越来越低。
没有回应的自言自语,这么多年了他依旧习惯不了。
天际云层遮住了光缕,过了一会又重现,微凉的空气伴着风,在每一寸地留下印迹。
又过了很久。
商允淮只手撑着地面站起来,随意拍了拍自己的衣服。
“老婆,我要回去了,下次再来看你。”
他再抬眼,望着照片上的林舟意,和她相视而笑:“不会很久,你有空也来看看我。”
“等染染回来了,我带她一起来看你。”
商允淮往旁边挥了挥手。
远处的人见状马上快步走了过来,他对着林舟意的墓碑深深地鞠了个躬。
夫人,愿在天之灵安好。
商允淮定在林舟意的照片上的眼神迟迟未移,过了好一会才难舍地挪开视线,然后侧身抬脚。
身旁人立马跟上。
商允淮离开公墓到出口的时候,那儿只停了一辆宾利。
他直接上车离开了。
*
商染和盛景呈正在去机场的路上,苏栾开的车。
左右都请了一天的假,刚刚从墓园里出来之后,她让莫宜和莫烨先回了东苑,自己送他们去机场就行。
车开在川流不息的路上,逐渐远离京城中心。
路上苏栾话也少了很多,大概是因为刚见过林舟意的原因。
车上也沉默无言了一路。
从公墓离开后一个半小时,车才到京城机场。
下了车,苏栾把商染和盛景呈送到了机场里。
到了专属通道入口。
苏栾还像以前一样,轻抱了一下商染:“阿染,比赛顺利。”
“嗯。”
苏栾红唇扬起,往后退开,转眼看看面前的商染和盛景呈:“阿染,盛爷,再见。”
商染看她一眼:“回去吧。”
“你们进去我就回去了。”苏栾说。
商染也不多说,侧了侧头,盛景呈的眸光也落了过来。
他和商染走进了专属通道,身影逐渐消失。
见看不到他们了,苏栾才转身离开。
从专属通道进来,进入一条长长的玻璃栈道,没有其他人。
商染今天完全看不出任何不对劲,到这儿了依旧和平常一样。
登机的路上仍旧两手揣兜,走路慢腾腾的。
盛景呈多余的注意力都放她身上了,仍然没说话。
直到上了飞机,机舱门缓缓关闭。
商染在沙发上坐下,一坐下就习惯性的往后窝,手也拿到了外面。
等她坐进里侧之后,盛景呈坐到了旁边,默着声拉过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腿上,一根根手指把玩着。
商染垂眼扫过去,盛景呈抬眼看过来。
视线碰撞,却没有一点儿异样。
“盛爷,一路没说话了。”商染扯着嘴角,“为什么?”
盛景呈的目光重新落到了她的手上,声音怪低:“不合适。”
他再抬眼:“睡一觉?一会就到了。”
商染没先说话,望着盛景呈近在咫尺的侧脸,目光一寸寸下移。
“嗯。”
盛景呈神情微舒。
没多久,飞机起飞。
*
晚上七点,飞机落于t国云浮机场。
夜幕降临,机场外,周寂背靠车门,抬手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
过了不久,他看到了从机场出来的盛景呈和商染。
坐上车后,商染又阖上了眸子。
又过快四十分钟,终于到了世纪白宫。
晚上的世纪白宫,满目辉煌,哪儿都散着金色的光芒,比远方的霓虹还要耀眼不止几分。
商染醒得及时,不过醒的时候眼里还有未散去的雾气,看得出来刚刚是真睡着了。
她从椅背里坐起来,侧头瞥了眼外面的世纪白宫,然后下车。
盛景呈倚在车门边,等她下车之后就关上了车门,然后和她一起进去。
这天过得格外快。
商染直接上了楼。
盛景呈把她送到了门前,微微弓着身抱她,下巴搁在她单薄的肩头:“早点休息。”
“嗯。”
等商染进了门,盛景呈多在她门前站了一会儿,然后转身走向电梯口下了楼。
周寂在一楼坐着,见盛景呈从电梯里出来就站起了身:“盛爷。”
“时小姐的比赛时间被提前了,后天。”他继续道。
听说是为了加大难度,增加考验,在t国举办的第五届新未来杯数学建模大赛洲赛整个赛程都被提前了半个月。
原本二十号的初赛被提前到了十七号,决赛时间更从三月底直接往前提到了二月底。
中间不过隔了一个星期多点儿,还有一场晋级赛,对于参加洲赛的许多研究员来说,这样的缓冲时间根本不够。
或者说,赛事主办方根本不给参赛选手缓冲时间。
初赛过了便过了,被刷下来的直接淘汰,晋级的歇口气继续比赛。
而且洲赛是不提前给参赛选手选题的,等到比赛场上抽签完全自由发挥。
盛景呈刚坐下,长腿一叠:“嗯。”
“按您的交代,世纪白宫派出了两批特种部队,已经在去乱洲的路上了,明早就能到。”
世纪白宫有自己的特种部队,派遣出去的也是盛景呈的私人部队。
乱洲那边,苏照遇到了不少麻烦事,调遣部队这事也提前告诉了他。
就盛景呈的意思,是让特种部队做辅,配合景门的行动。
盛景呈听周寂说完,神情依旧,没说什么。
让周寂下去之后,他在这儿坐了一会,之后才不紧不慢地重新上了楼。
次日。
天还未亮透,天缘呈现出淡淡的灰色,雾气弥漫,空气带着一丝湿冷,像是夜晚还未完全褪去。
和昨天完全不一样的两个天气。
商染刚醒不久,被她搁在床头的手机震个不停。
她在床尾桌前坐着,一脚踩在椅子上,一脚点在地面,手里捏着笔不知道在写什么。
对后头那一声声嗡嗡叫,她一整个视而不见。
然而那边的人像是跟她杠上了一样,仿佛商染不接就不罢休。
震了又停,停了又震。
商染的秀眉蹙起,略显烦躁地站起身往后走,拿起手机。
她一接电话,那边的人马上面露激动神色正要说话,却突然听到商染不耐的语气:“你最好是真有事。”
姜浦和神色一僵,利落道:“染姐对不起。”
商染眯起眼:“所以你没事找事儿?”
听她越来越不爽的口气,原本真没事姜浦和立马动用脑子转了一圈:“不,我有。”
一秒都没犹豫,他接着道:“染姐你吃饭了吗?”
说完,他后悔了,心里直呼完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