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大殿,先给萧芸棠兄妹介绍了宁老太太及宁大老爷夫妻及宁父宁母等几个长辈,宁家二房外放为官,并没有住在京中。
兄妹两个人并没有受长辈们的礼,而是大大方方地给长辈们见礼。
皇室子弟气度自显,萧芸棠虽不自知,却也看出他们眼中的正视跟惊艳之色。
与长辈们都见过礼之后,宁如兰才与老太太话了几句家常,说了些场面话。
宁大夫人那边又让宁家其余人挨个上前见礼,让宁如兰跟萧芸棠兄妹认一认人。
宁家是个大家族,并未分家,宁父这一辈儿兄弟三人,均是宁老太太所出,庶女已出嫁,今日并未在场。
宁大老爷有两子两女,其中长子与幼女是大夫人嫡出。
宁二老爷育有三女一子,均是正妻所出。
宁父这一房,妻妾两人,育有五子两女。
宁如兰是三房长女,在孙女儿辈行四。
宁父的长子,在家中男孙辈儿行二,也就是宁如兰一母同胞的嫡亲的弟弟,原来是在离王城不远处的县城外放做县令的,但两夫妻却不幸在四年前的一场事故中双双亡故了。
接下来是庶出四舅、五姨,他们是一对龙凤胎,与六舅、七舅同为鲁姨娘所出,最小一个八舅舅今年才九岁,比萧奕淮还小了两岁,虽是庶出但生母早亡,便养在了宁母膝下。
本来就早起,再经过这么一番冗长的寒暄,萧芸棠感觉脑袋都混浆浆的,勉强认得几个嫡亲的长辈,剩余的表兄弟表姐妹,是一个也没记住。
终于,明面上的礼过去了。
宁老太太这才发话,“娘娘跟两位殿下舟车劳顿,到内室歇息一会儿吧。”
宁如兰点点头。
宁大夫人做事儿果然是很周到的,将他们引到院中,便要退下。
“这是娘娘未出阁时的闺房,臣妇这些年一直命人好生维持着,您看看,若有不满意的,只管差人来吩咐。”
“大伯母费心了。”
听到宁如兰话里似乎多了几分真心实意的感动,宁大夫人十分满意,也就顺势回忆起了些从前种种,又恰到好处地掉了几滴眼泪后,才离开了。
宁如兰带着兄妹慢慢走进屋内,正要给上眼皮搭着下眼皮的萧芸棠除去外面穿着的累赘衣服呢,宁母走了进来。
“兰儿。”
“娘。”
转头看着多年不见的母亲,宁如兰眼泪“唰”地一下掉了下来。
母女两个抱在一起,谈起宁舅舅的事情,双双哭成了一团儿。
萧芸棠看着这样的场景,心里也不是滋味,酸酸涩涩的,眨巴了一下眼睛,瘪着嘴巴,有点儿想跟着哭。
萧奕淮一把呼上了妹妹的小脸蛋,在她脑门上弹了一下,成功看到她的哭哭脸皱成一团儿,对着自己龇牙了才满足,继续给她把外裙脱掉。
缓了好一会儿,宁如兰跟宁母两个人才平静了一些。
扶着宁母在桌边坐下,宁如兰对床榻边的兄妹两个唤,“淮儿、棠儿,快过来见过外祖母。”
“见过外祖母。”
萧奕淮脸上挂着浅笑,回身朝宁母行礼。
“好孩子。”
宁母声音发颤,一见床上只穿着里衣的萧芸棠急急忙忙地想往床下蹭,赶紧起身上前。
“好孩子,哪有那么多虚礼,快别下来,仔细摔着。”
宁母往这边来时,萧奕淮便往旁边侧了几步,给她让出空间。
她弯腰伸着双臂护着,本想把半个身子挂在床边的萧芸棠抱上去的,忽然又想到这可是尊贵的皇家公主啊,不仅仅是她的小外孙孙,作为臣妇她不能随便抱的。
这床比她在永宁阁的床高了些,萧芸棠蹭了几下才落地。
白生生的小脚丫踩在绣鞋上站稳,萧芸棠对着宁母行礼,小奶音甜甜的,“棠儿见过外祖母。”
喜庆的胖墩墩儿谁能不爱呢,何况是宁母这个做外祖母的,她不自觉地朝萧芸棠伸出手。
萧芸棠歪着小脑袋看了看。
宁母有些尴尬,正要收回手时,软乎乎的小身子扑了上来,抱着宁母的腿,萧芸棠仰着小脑袋。
宁母只觉得自己的心都要化了,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体统,合适不合适的,心里只有自己的小外孙孙。
俯身把人抱起来,搂紧,眼泪控制不住地往外淌,“好孩子,好孩子,你们受苦了,受苦了啊。”
“娘,都过去了,你别哭了,对眼睛不好的。”
宁如兰过来给宁母擦了眼泪,“娘,这丫头坠手的很,快把她放下吧。”
萧芸棠:“......”
宁母嗔了宁如兰一眼,然后把萧芸棠放到床上,拿过被子给盖了盖。
感受到她的慈爱,萧芸棠拉着她在床边坐下,小身子向上一顾涌,半躺在宁母怀里,乖乖巧巧地蹭了一下,“棠儿喜欢外祖母。”
“好棠儿。”
被小外孙孙这么一亲近,宁母这心里更是不知该如何疼惜她才好了,将被子拉过来,把人裹严实了,轻轻拍打着。
萧芸棠一边舒服地半躺着听外祖母跟母妃、哥哥说话,一边打量着屋子四周的布置。
这屋里的摆设似乎都是新置办过的,倒不像宁大夫人说的,一直维持着母妃未出阁在家时的样子。
而且她注意到,外祖母的手尽管干干净净,却不像内宅夫人那种养尊处优的手。
她的拇指与食指的指尖部分,有明显的,因为持续的摩擦和压力而生出茧子,倒不是劳作形成的,像是成年累月、长期频繁地使用针线后造成的。
而且她很瘦,衣裳能看出是新做的,但头上的簪子却有些黯淡,也不是新式样儿。
眼下青青的,脸有些寡,跟年纪比她大、白白胖胖的宁大夫人站在一起,明显能看出老相跟愁苦相。
看来外祖母的日子过得并不算好。
萧芸棠看了一眼宁如兰。
母妃还沉浸在跟亲人团聚的喜悦中,拉着外祖母说体己话,或许是太信任宁家人了,并没有看出什么不对来。
萧芸棠又看向萧奕淮,两兄妹对视间,默契地明白了对方心里所想。
萧奕淮轻轻对着她摇了摇头。
也是。
毕竟第一次到宁府,又都是他们兄妹的长辈,纵使有什么猜想,也得先静观其变后再来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