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豪站在画前，严宝山和严局都围了过来。欧豪神色坦然，继续说道：“严叔叔，这幅画若是郑板桥的‘破盆兰花图’，题画诗应该是‘春风昨夜入山来，吹得芳兰处处开。唯有竹为君子伴，更无他卉可同栽。’而画上这首诗，其实是郑板桥题深山兰花的诗，原诗是‘深山绝壁见幽兰，竹影萧萧几片寒。一顶乌纱须早脱，好来高枕卧其间。’”

    严宝山瞪大了眼睛，满脸震惊和崇拜地看着欧豪，“欧豪，你太厉害了！这些你都知道。” 严局则微微皱起眉头，眼中闪过一丝怀疑，“你这小子，年纪轻轻，真有这么大的学问？” 欧豪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严叔叔，题画诗是有其发展历程的。它最初是为人物画像标题姓名、身份及功勋事迹，比如在古代一些宫廷画师为帝王将相画像时，题画诗就起到这样的作用。随着绘画艺术的发展，题画诗变得更加丰富多样，它成为了画家阐发主题、抒写自己思想感情的一种形式。像郑板桥这样的大家，他的题画诗往往与画相得益彰，更能体现画的意境和他自身的情怀。”

    严局听着欧豪的讲解，不禁微微点头，眼中的怀疑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丝欣赏，“嗯，你这小子，还有些见识。” 欧豪礼貌地回应道：“严叔叔过奖了，我只是对这些略有研究。” 严宝山在一旁看着欧豪，眼神中满是佩服，“欧豪，你懂得可真多，我真是太佩服你了。”

    严局看着欧豪，心中一动，说道：“欧豪，你既然对画和题画诗这么有研究，我带你去看看我收藏的一些画。” 众人来到书房，书房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香。严局走到书架上方，拿下一个积满灰尘的墨绿色轴筒，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悲伤，“这是宝山姐姐的遗物。” 严宝山的脸色也变得黯然，严局轻轻打开轴筒，里面是严宝山姐姐画的七八幅水墨画，画面上的笔触还略显稚嫩，但能看出作画之人的天赋。严局缓缓说道：“这些画上都没有题画诗，我一直希望能有人为它们补足，也算是我和女儿的一次交流吧。欧豪，你能帮这个忙吗？” 欧豪看着严局眼中的期待，郑重地点了点头，“严叔叔，我会尽力的。”

    严局对严宝山说：“宝山，去取笔墨来。” 严宝山立刻忙活起来，不一会儿，就准备好了松花砚、墨块、狼毫笔等。严局轻轻醮墨，示意欧豪开始。欧豪仔细端详第一幅画，说道：“这幅画是宋朝江朝宗的梅花图，原诗是‘冰雪林中着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 严局听后，挥笔疾书，他的字刚劲有力又刚柔并济，严宝山在一旁忍不住叫好，“爸，您的字写得太棒了！” 欧豪也赞叹道：“严叔叔的字真是让人钦佩。” 接着，欧豪看向第二幅画，“这是元朝揭溪斯的描鸭图，原诗是‘春波淡淡起，白鸟悠悠下。怀归人自急，物态本闲暇。’” 严局再次挥笔，将诗题在画上。然后是郑板桥的画竹图，欧豪说道：“原诗是‘一节复一节，千枝攒万叶。我自不开花，免撩蜂与蝶。’” 就这样，欧豪依次为每幅画指出原诗，严局一一题上。欧豪题完诗后，说道：“严叔叔，我可能有个别地方会有出入，请您见谅。” 严局看着那些画和诗，感慨地说：“缘生缘灭，也许这就是一种缘分吧。” 他将画挂在书架上晾起，望着画与诗，陷入了沉思，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思念。严宝山和欧豪见状，悄悄退出了书房。

    回到客厅，严宝山的情绪依然低落。他递给欧豪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深深吸了一口，烟雾在他面前缭绕。他的表情忧郁，缓缓开口说道：“欧豪，你知道吗？我有一个比我大三岁的姐姐，她从小就聪明伶俐，而且极具绘画天赋。你看到客厅里的那幅破盆兰花图了吗？那是姐姐六岁时画的。” 严宝山的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追忆，“在我四岁、姐姐七岁那年，母亲带着我们去看在远方当兵的父亲。那是一段漫长的旅程，我们乘坐的火车在途中脱轨起火了。当时火势很大，车厢里一片混乱。姐姐很勇敢，她为了救我，先将我推出了车窗。我在窗外看着姐姐，她却因为火势太大，没能出来，丧身在车厢内。母亲抱着我，眼睁睁地看着姐姐遇难，当时姐姐身上只穿着一件小花衣，我们就靠着那件小花衣认出了她。” 严宝山说着，眼圈红了，满脸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