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二章 公孙胜入伙

    这周大掌柜正是陕西大侠周侗。他定眼看去，眼前一个道人向他施礼，心中愕然，这道人似乎在哪见过，稍一思索，脑中想起一人，试问道：“你是罗真人的弟子，公孙……公孙……”

    公孙胜忙道：“小道公孙胜。”

    “对，对，你是罗真人的大弟子公孙胜，你怎地来到了这陕西之地？”

    公孙胜的师父罗真的与周侗乃知交好友，周侗在辽地游历时，曾在蓟州九宫县罗真人的二仙山住了十来天，与公孙胜见过几次，公孙胜对周侗以师叔相称，见周侗问起，便道：“我来陕西寻一个东京甲仗库的工匠，前几日已得见那工匠，这几天便回山东，想不到在此地遇见周师叔。”

    公孙胜将自己前年为了破坏奸相蔡京的生日，与人劫了梁中书送给蔡京的生辰纲，后来被迫上了梁山之事向周侗这位长辈略略地禀报了一遍。公孙胜素知周侗号称“陕西大侠”，为人正直，又是师父的好友，便把自己拜别师父，下山以来的经历以及迷茫述说出来，也有希望周侗能指点迷津之意。

    周侗听得公孙胜上了梁山落草，不禁眉头大皱。他知道罗真人与公孙胜对当下的朝廷、官府颇为不满，不会为朝廷驱使，但上山为匪，却是不妥。

    沉吟片刻，周侗说道：“公孙师侄，你师父罗真人与你俱有济世之心，都心系百姓，身怀经天纬地之才。但你现在落草为寇，也朝廷为敌，却着实不该，若被你师父得知，恐会责怪于你。好在你落草时日很短，尚可回头。咱们这浔阳商行，行的正是济世之事，目前正营救灾民，解救辽地、金国的汉人，做的但是堂堂正正、义胆忠肝之事。现如今，商行东家正大力开发流求岛，需要大量人才，不若你脱离梁山，来浔阳商行帮我。我现任商行河北大掌柜，缺乏可用之人，你若有意，可在商行任职，助我收容流民。”

    公孙胜一听，心中一喜。积德行善，正是师父常教导这行事准则，忙向周侗执晚辈礼道：“愿听周师叔调遣。”

    周侗指着一旁的僧人道：“这位是鲁智深大师，曾是西军提辖，浔阳商行河北的护卫均由他节制，你暂时协助于他。”

    公孙胜忙向鲁智深行礼：“见过智深大师。”

    鲁智深哈哈一笑道：“啥子大师，洒家这和尚当得随意，酒肉不禁，杀人放火之事也做了不少。你是道士，我是和尚，以后咱们就兄弟相称。洒家这个河北护卫执事是东家随口任命，当得也糊涂，公孙兄弟你可要多多帮衬。”

    公孙胜听周侗、鲁智深对商行的东家都非常尊敬，心下好奇，但刚刚才加入浔阳商行，也不敢多探听，反正日后有的是时间，自会弄明白。

    休息了半天，第二天一早，商行护卫便领着几千百姓行到武山县一江河码头，早有船员在岸上等候，这条江河便是渭河。宋代渭河宽达一里多，水流湍急，河上货船来来往往，看来这渭河的运输也算是繁忙。

    一溜清一色的平底沙船停靠在码头，船楼上挂着一面大旗，正是浔阳商行的旗帜。公孙胜数了一下，竟有30多艘，都是1000料以上的大船，不由得暗暗咋舌。

    三四千的灾民不到半个时辰，便全部上了船。周侗告诉公孙胜，这些平底沙船是内陆船，也可在近海航行，但不能出深海。这些百姓要先在渭河行几天，转入黄河，从黄河顺流而下，去到出海口，再由出海口附近换乘大海船，行二十天，便可到达流求。

    鲁智深等护卫的职责便是护卫着这些百姓顺流而下，直到黄河出海口。将百姓换乘海船后，又将这些平底沙船逆流而上，回到这武山县码头。鲁智深告诉公孙胜，十多天前已有一批平底沙船从这里出发，一个月后就会返回。如此之般，两批船轮番转换，迁移百姓到流求。

    公孙胜心想，这商行的东家仿佛所图甚大啊！

    周侗留下张渔在武山县，继续接应从陕西、陕北等地的灾民，自己与鲁智深、公孙胜及一百多名护卫分别登船，这一趟回去，他便要驻扎大名府，统筹北地与辽地的汉民迁移，不能久留在这西部之地。从渭水到黄河，他便要上岸走陆路，赶去北方。这些百姓的护送工作，则交由鲁智深负责。

    公孙胜要到江州见东家，周侗修书一封，介绍了公孙胜，由公孙胜持书信到江州拜见赵朗。

    公孙胜与鲁智深同乘一船，空闲之时向鲁智深了解浔阳商行的情况，鲁智深向公孙胜说了一些商行的注意事项，又介绍了这些船了除了船楼载人，船舱底下还载着浊酒与红糖等货物，转由海船运回流求，再从海船中接运美酒“神仙醉”、白沙糖、棉布等商品向中原等地，分发给各个据点用以贩卖，赚取钱粮用于购买粮食及解救辽、金的汉民。

    公孙胜不禁赞叹，自己窝在梁山，确是坐井观天了。浔阳商行已做下了这等事业，自己却从未听说过，真是井底之蛙。

    忽然，他想起了一事，问道：“兄长，那天在卧牛山遭遇200多山贼，张渔小兄弟领四十多护卫，用一种队阵竟然以寡胜多，40多人杀得那200多个山贼落荒而逃，那小队阵着实厉害，不知是何人所授？”

    鲁智深一脸敬仰地道：“那是我们东家所创，他传给了两名弟子，一位是大宋武状元，也是现在的流求总管许贯忠；另一位是周侗周教头的大儿子周清云。这些护卫都是他们俩调教出来，或是由他们的学生调教出来成队，咱们东家，那是天人般的人物，等你见到便知道，洒家那是佩服得很啊。”

    公孙胜一听之下，更加渴望云拜见商行东家了。

    船队行了五天，在风陵渡转入了黄河，然后一直向东。经过开封时，周侗登岸走陆路奔大名府去了。船队继续向东，除了在浔阳商行的据点进行补给之外，船队甚少停驻。

    这一天，船队行到齐州境内，黄河在此间水域开阔，船队列两队而行。夕阳西下，残阳如血，鲁智深、公孙胜站在船头，欣赏大江黄昏的景色。

    忽然，两岸的几处隐蔽之处，哗啦啦地驶出许多快船，公孙胜细看之下，全是梭形小船，船上有十几名壮汉摇桨，破浪而来，速度很快。接着，在几道尖锐的哨声响彻天际，又有十几艘艨冲船窜了出来，对船队形成前后夹击之势，不消说，肯定是来者不善。

    公孙胜忙转身回船舱，取出一根长枪，对鲁智深道：“鲁兄长，那些船来都不善，恐怕是附近的河匪来截道。事发突然，兄长你在此坐镇，我上前去厮杀一番。”

    此时商行的船队已慢了下来，一艘艘平底沙船慢慢靠拢。商队的几艘快船在一旁护卫。

    那些小梭形船和艨冲越来越多，在河面横向穿梭，摆成围困之阵形，显然是经过长时间的训练。大的艨冲船头都竖起一根约十丈的大木，木顶上绑有大石块，公孙胜认得这就是水战中的拍杆。

    浔阳商行的船队已停了下来，三十多艘平底沙车排成两列，首尾相连。

    公孙胜见敌船越来越多，越来越靠近，而已方的船队却停靠在一起，心下大急，对鲁智深道：“兄长，咱们这些船员经验太浅，船只都停靠一堆，容易被敌人一举攻破。事情紧急，应先发制人，御敌于先，还请下令出战。”

    鲁智深呵呵一笑道：“莫急，莫急，各船自有应对之法，公孙兄弟且看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