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钧刚想站起身唤谷兰一声,看见叶攸平在门口探了探头,一如早晨一样呲着牙。
萧钧忽然心烦意乱,大声道:“这么晚了,你还在这干什么?”
门内门外两人同时怔住,叶攸平嘿嘿笑道:“阿钧,原来你在,我……兰妹,我明日再来看你。”身形一闪,人不见了。
“兰姐,他怎么又纠缠……”萧钧目光掠过谷兰发中玉簪,晨间那玉盒在脑中一闪而过,他倏地住口,盯着玉簪怔怔不语。
谷兰飞快地瞟了他一眼,转身就往屋里走,眼神有些闪躲。
“兰姐,你是不是……他不是好人。”谷兰走到门前,萧钧忍不住问出来。
谷兰终日布衣荆钗,那里会有这样的宝簪,萧钧怕谷兰被骗了。
“钧弟,我累了,先去歇了,你也早点歇着吧。”谷兰推门进屋,声音毫无起伏,就像没听见萧钧的话。
门早已关上,萧钧仍在院中站着,过了许久颓然坐下,他有些糊涂了,抬头,繁星迷眼。
次日,叶桐失约,萧钧一直等到日落,她都没出现。萧钧小心翼翼把新衣裳叠好,等着第二天穿。
连着几天叶桐都没来,萧钧有些担心,便找人打探叶桐的事,却只听到一声声叛徒。
萧钧像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窜,突然想起李进来,便去他那处大宅子。
李进盛情招待,东拉西扯,新鲜果蔬上了一盘又一盘,萧钧最后都吃累了,但叶桐的事,一句也没听到。
萧钧悻悻而归,路上却遇到叶攸安和叶恪静,二人脸色凝重。
叶攸安问他伤势如何,萧钧已经痊愈,老老实实回答。
叶攸安脸上有了喜色,就吩咐他明日一早来书房修炼。
“又要修炼?”萧钧暗暗叫苦。
不过,叶攸安对他有授业之恩,等同师父,萧钧不敢违拗,只好点头应了,但,叶桐的影子在眼前挥之不去。
自此叶攸安昼夜不停督促萧钧修炼,萧钧在密室中,他则在书房中,日以继夜,毫不停歇,颇有些秣马厉兵准备上战场的感觉。
萧钧不眠不休,在密室里修炼了一个月,最后闻到自己身上汗臭冲天,他叹了口气,觉着自己整个人都变馊了。
他没想到自己受了次伤之后,修炼竟然变成这样,往日修炼一天,夕阳西下时,总还能出去透透气,偶尔还能还能和叶大海喝两杯,现在,这是天牢吗?
一日,萧钧听见外面有动静,好像是脚步声,萧钧心里大喜,以为叶攸安走了,便想偷偷出去。
出去做什么?能做的很多,也许应该先洗个澡,再去找个人。
刚打开密室的门,叶攸安严肃的目光打在脸上,有些疼,旁边还站着叶大海,咧嘴一笑,脸上肥肉乱颤,就像是在看待宰的小绵羊。
萧钧心里绝望了,脸上却挤出一丝笑容,说道:“大海哥,伤好了啊?恭喜!”
叶大海道:“还差一点,不过阿钧……我很想你,所以提前来了。”
“我也想……想你……”萧钧咧了咧嘴,肩膀明显垮了下来,笑了笑,说道:“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大海哥,我不和你说了,我要修炼了。”
密室的门关上之前,隐约听见叶大海说:“阿钧说得真好。”声音有些笑意,不知是真的赞赏还是讽刺。
萧钧靠在密室墙壁上,缓缓滑坐在地,平生第一次有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的感觉,他好奇这句话是谁想出来的,至理名言啊。
叶大海回归了,时间也变慢了,萧钧度日如年。
这日,萧钧忽然听见书房中脚步急促,来来往往,似有很多人,心下奇怪,过了很久,书房中再没有动静,连叶大海的咳嗽声也听不见了。
萧钧心中窃喜,犹豫半天,打开密室的门,见外面空无一人,大喜过望,快步走到门口,推门就要出去。
一个黑脸迎入眼帘,险些脸对脸撞上,萧钧吓了一跳,退后两步,认出是王乃武,长舒一口气,问道:“你还没回埋剑谷?”
“先进去!”王乃武回头张望两眼,匆匆关上门。
萧钧看他神色奇怪,心里狐疑。王乃武嘿嘿一笑,四下看看,走到书桌旁摸了一把,说道:“换新的了。”他言语轻松,但眼中还是闪过惊悸之色,恐怕当日之事,他一时忘不了。
“你做什么?此乃叶城重地!”萧钧起了戒备之心。
“别着急,看看这个,我可是叶师兄请来的。”王乃武从怀中掏出张纸,晃了晃,放在书桌上,神色得意。
“请你来的?”萧钧喃喃反问,走了几步,拿起那张纸,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字:“劳烦师弟督促萧钧用心修炼。”字迹潦草,“炼”字都少了一点,显见心情十分着急,不过确实是叶攸安手书。
萧钧来回看了几遍,把那张纸缓缓放在桌上,咽了口唾沫,脚下一软,直愣愣坐在椅子上。
“砰”!门关上了。
“姓王的,你放我出去!”萧钧连连拍打房门。
“少小不修炼,怎么做神仙?萧钧,要努力啊。”王乃武在门外打了个哈欠。
“你怎么不做神仙?你让我做神仙!”
“你先做,我后面来。”
“你……你恩将仇报!”
“我是为你好!”王乃武想起自己小时候就是被父亲这样管教的,心中大快,不禁笑出了声。
二人你来我往,吵了半天,都觉着认识的字有些不够用了,也可能是累了,两人就都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王乃武道:“萧钧,我告诉你,我可不是恩将仇报,我早就想去找你,想好好谢谢你,只是叶师兄说这样对你不利,我才没去。”
“我是开玩笑的。”萧钧道。
王乃武松了口气,过了一会儿听见萧钧有些犹豫的声音:“你……你有没有喜欢过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