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钧吃了一惊,循声望去,只见墙头上露出老疯子那乱糟糟的脑袋,眼珠乱转,呲着牙。
“老乌龟,快滚下去,别惊着幽幽妹子!”
门前走过韦学正,他冲老疯子喊了一声。
老疯子做个鬼脸,脑袋缓缓没入墙内,再无声息。
幽幽拍拍胸口,忍不住问道:“韦大哥,这……这老头是谁?怎么会被关在此地?我看他脚上还绑着铁链,看着怪可怜。”
韦学正道:“不知道,他在这里很久了,估计他的来历,苍松神仙也不知道,他前几日还说让我把他赶出去呢,一直没得空。”
幽幽点了点头,没再说话,韦学正冲萧钧微微一笑,转身走了。
次日,韦学正即安排人带着萧钧和幽幽去做活,言语间十分客气,自此萧钧和幽幽日出而作,日落而息,有时候,萧钧都怀疑自己回到了叶城。
这日萧钧正在扫地,忽见韦学正急匆匆跑了过来,大声道:“萧兄弟,不好了,幽幽妹子还有几位姑娘被那些当兵的抢到演武场去了,你快去看看,晚了就来不及了!”
萧钧闻言大惊失色,他这几日在外做活,知道城里蓄养了许多兵士,这些兵士一贯嚣张,动辄打杀,幽幽倘若落在手中,必然凶多吉少,扔下扫帚便要离去,忽听韦学正道:“慢着!”他拿着一只银簪子递给萧钧道:“萧兄弟,敌众我寡,你若害怕,就拿着这银簪子去向李神仙求救吧。”
萧钧看银簪子正是幽幽平日所戴,上面还有些血,心中大急,大声道:“劳烦韦兄弟去告知李道长,我先去救幽幽。”言罢,拔腿就跑。
“邱八,霍浑子,你们跟着萧兄弟去演武场,我去禀告李神仙。”
韦学正向身旁两人挥了挥手,大步离去。
“快走!”
当下,萧钧带着邱八和霍混子向演武场行去。
不长功夫,三人就跑到演武场,见广阔演武场上约有数百人在挥刀苦练,喊声震天。
三人刚靠近,一个兵校模样的人就喊道:“此乃演武重地,速速退去,违令者杀。”
霍混子大声道:“你们把幽幽妹子藏到哪儿去了?快交出来。”
此人这些时日与幽幽渐渐熟络,幽幽不是给他做身新衣裳,就是给他莲子羹喝,他便与幽幽有了些情分,此刻反而抢在萧钧前头喊叫出来。
“演武重地,速速退去,违令者杀!”
兵校又喊了一声。
“狗屁重地,大家都是野人,耀武扬威的干什么?快把幽幽姑娘交出来!”
霍混子拔出长刀,大步向先行去,萧钧和邱八对望一眼,急急跟上。
这时演武场上一个紫面长髯的中年将领转过头来,他目光如电,颇具威仪,冷冷瞥了三人一眼,道:“将士们,有人擅闯演武场,诸位以为如何?”
“杀!杀!杀!”
众将士杀声震天。
“放箭!”
中年人手一挥,众将士立时举起弓箭,顷刻间箭落如雨。
霍浑子走在最前,登时被射成刺猬,邱八见状,面色如土,叫道:“我是韦学正老爷的人,手下留情!”
“我眼里只有苍松神仙,韦学正算什么狗屁东西!放箭!”
中年将领手一挥,满天箭雨又向邱八和萧钧二人射去。
萧钧大惊,情知以自己此时修为断断躲不过这箭雨,心急之下,就地一滚,只听铮铮之声不断,其中夹杂着邱八的惨叫声,萧钧心中大骇,耳听又是嗖嗖不绝,他在地上随手抓起一个箭左右挡拨,忽觉肩膀剧痛,已被射中两箭,不自禁地叫出声来。
危急时刻,一声冷笑传来,只见一人宽袍长袖,宛如雄鹰疾掠而至,大袖一拂,袖中飞出一点清光,清光在半空中闪了闪,霎时化作道道飓风,疾吹不止,漫天箭雨在这道道飓风吹荡之下,顷刻间无影无踪,消失不见。
来人缓缓落下,身材矮胖,满脸凶光,正是李惊虹,他瞥了萧钧一眼,望向那中年将军,冷冷道:“听说你只认识苍木师兄?”
中年将军脸色一变,急急跪倒,颤声道:“小人失言,小人见过李神仙。”
“见过李神仙!”
众将士纷纷跪倒,喊声山呼海啸。
“不知天高地厚!”
李惊虹脸色一沉,大袖一拂,地上飞羽倏地飞起,宛如道道流光飞向中年将军,只听嗤嗤之声不绝,中年将军顷刻间被射成了一个刺猬,嘴里嗬嗬几声,倒地而亡。
众将士纷纷色变,磕头不止,口呼饶命。
李惊虹视若无睹,瞥了萧钧一眼,转身离去。
倘若之前萧钧还有疑虑,这一刻他心中犹如明镜一般,他明白,苍松和李惊虹必是受了王子阳的请托,否则李惊虹断不会出手救人。
思忖之际,只听身后传来幽幽声音:“萧……你……你没事吧?”
萧钧转过身来,只见幽幽满脸焦急,神色惊惶,长舒一口气,笑道:“我没事。”
幽幽几步跑到萧钧身边,看他肩头鲜血流血不止,又气又急,说道:“你好端端跑来演武场做什么?你不知道这些人喊打喊杀的吗?”
萧钧道:“我听韦学正说你被他们捉到演武场来了……”
幽幽讶然道:“我什么时候被捉到演武场来了?”
“你……”
萧钧忽然住口,斜眼看到地上邱八和霍浑子的尸体,眼神微冷,暗道:“是了,定是韦学正骗人,嘿,没想到韦学正此人竟然如此冷血无情,为了达到目的,竟然让两个兄弟来演武场送死。”他心中都是陡然生出一股怒气,忍着剧痛拔下肩膀上的两只箭,说道:“走吧。”头也不回,向前行去。
幽幽跟着萧钧回到住处,瞧他神色不悦,便也不做声,只是默默帮萧钧清洗伤口,包扎敷药,眼见他肩头伤口颇深,可见白骨,心中恼怒,哼道:“这些人真是太狠了,我早晚把他们都杀光了。”斜眼见萧钧低着头不说话,又道:“你这人也是,怎么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这次又差点被姓韦的害死。”
萧钧眼皮微抬,看了幽幽一眼,然后默默从袖中取出那个银簪子,放在石桌上,一言不发,转身向屋中行去。
幽幽看到桌上沾血的银簪子,心头一震,霎时间全都明白了,急道:“你生气了?”
萧钧停在门前,低声道:“没有。”
幽幽道:“哪你怎么不开心?”
“我只是有些失望。”
“失望什么?”
“为什么恶人这么多。”
萧钧进了屋,而幽幽则静静立在院中,良久,摇头苦笑道:“这个傻子,真是死脑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