毋越和魏禧材慌忙跑进屋子里,见萧妍如此狼狈,当即明白是发生了什么事。
毋越抹着眼泪,一直在后怕,“见您在睡着,韶安公主说,让我们去给你做些吃食,她在这里替我们守着,我们便去了,谁知竟会出了这等事...”
萧妍扬手,示意毋越搀扶自己下床,也正觉得饿了,便坐在圆桌上吃了起来,“这说明韶安的你们信任,既然如此,她必不会害本宫的。”
半碗面下肚,萧妍也算恢复了力气。
既然已经到了皇陵,自然要祭拜一番。
傍晚时分,汪振材准备好祭拜的物品,入内给皇后请安。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
“汪公公十年如一日守在这皇陵中,着实是辛苦了。”萧妍眼神示意魏禧材,魏禧材从怀里掏出了一袋碎银子,给了汪振材。
萧妍敛理衣容,“公主得知提前回宫,实在舍不得太后,还请汪公公帮忙周全,勿要太多闲言碎语传出才是。”
汪振材若无其事地掂量掂量手中的袋子,露出些许笑意,“奴才明白。”
在皇陵歇了一日,第三日一大早,一行人便起程回宫了。
一路不停歇,凤辇刚在凤仪宫落下,萧妍还来不及更衣,便被沈玉蓉远远唤住,“皇后娘娘。”
萧妍与韶安顺着那声音望去,沈玉蓉焦急上前,“皇后娘娘,景祥宫出事了。”
景祥宫?肃妃和婉嫔?
萧妍眉心一皱,同韶安道:“韶安,你先回乾安宫吧,晚些时候本宫再与你一起去紫宸殿。”
“皇上此刻想必也在景祥宫。”沈玉蓉补充道。
韶安面色一沉,“正好韶安要给皇兄请安,与皇嫂同去便是,”
萧妍旋即会意,既然已经回来了,让韶安同去也好。
三人同行,萧妍才有机会问了句:“是何事啊?”
“湘妃娘娘已经在景祥宫了,”沈玉蓉匆匆道:“婉嫔小产,说是肃妃的糕点有异。”
“肃妃?”萧妍停下了脚步,“肃妃怎么会给婉嫔送糕点?”
“来不及了,皇后娘娘,咱们赶紧去吧。”沈玉蓉焦急万分,“是婉嫔今日去肃妃殿中问安,叙话两句,吃了些点心,便小产了。”
韶安嗤笑一声,“如今这般不入流的手段也能摆上台面了吗?在静然寺时,皇额娘同我说过的,件件桩桩拎出来可都比这不知道厉害多少。”
萧妍一凛,竟笑出声来,停下脚步,“韶安,你与沈嫔同去吧,本宫有些累了,先回宫更衣了。”
“啊?”沈玉蓉一怔,还没反应过来,身边的韶安便向萧妍欠身道:“韶安恭送皇嫂。”
“哦,”萧妍正准备离开,又转回身,同魏禧材道:“不知婉嫔的胎由哪位太医照看,本宫思来想去,还是得将徐太医请去才行。”
“奴才明白。”魏禧材领命往太医院去了。
“诶。”韶安起身,叫住了魏禧材,“将钦天监也叫来吧。”
萧妍与韶安点一点头,彼此会意,萧妍便转身往凤仪宫回了。
“娘娘,咱们当真不去?”毋越回头张望了一眼,见韶安与沈玉蓉已经消失在了宫道拐角处,小声问道。
“不去,”萧妍冷然,“若韶安能处理此事,便是最好,若不能本宫再出面也不迟。”
景祥宫内,景离坐在上首位,摩挲着手上的扳指满脸写着烦躁。
卢云挽在内寝正昏睡着,而肃妃跪在堂下,满脸的倔强与不屑。
“本宫不曾见过你,你是太医院新来的太医?如何称呼啊?”陈诗语立在景离身旁,一边低头理平裙摆上的褶皱,一边漫不经心地问道。
“回湘妃娘娘的话,微臣是去年年末才来的太医院,微臣程则南。”
“程太医,”陈诗语微微笑着,下半句话还未说出口,门外边传来声音。
“龙嗣此等大事,竟交由一个新来的太医照看,如今太医院做事竟这般不尽心?”韶安将花盆底鞋踩得极响,每一步似乎都带着力量。
陈诗语微微皱眉,看向韶安身后的沈玉蓉。
沈玉蓉无奈耸肩,也只是摇了摇头。
“韶安给皇兄请安。”
见韶安入殿,景离面色一僵,敛正容色站起身来,将韶安搀扶起来,“回来了?”
韶安带着朝气的笑意如旧,只是眸色浑浊了许多,颔首道:“回来了。”
“皇后呢?”景离示意韶安在身旁的椅子上坐下,问了一句。
“回来的路上便听闻景祥宫里出了事,皇嫂先行回宫更衣了,便让韶安先来了。”韶安说完,便转眼对跪在地上的程则南道:“程太医照看婉嫔的胎,多久了?”
“回韶安公主的话,已经快有半年了。”
程则南话音刚落,沈嫔的婢女棋蕊便捧着一个纸包入内,周全了礼数后便将那东西给了韶安。
韶安看了一眼那纸包里的东西,冷笑一声,扔在了程则南的跟前,“程太医看看,这是什么?”
那纸包落地一颤,散落出来好些药渣,程则南看了一眼,慌了神。
正此时徐闽渊与钦天监监正一同入内。
自冯彦顿“畏罪自杀”后,钦天监接连换了两个的监正,最新上任的这个是个叫郭勉的。
“徐太医来的刚好,你们太医院新来的程太医想来学术不精,不知道这是什么,不如徐太医来给咱们看看。”
徐闽渊循着韶安的目光,看向地上的药渣,还未细细分辨,便道:“回公主的话,瞿麦,通草、桂心、牛膝、榆白皮,这是堕胎的方子。”
景离眯了眯眼睛,摩挲着扳指的手顿了顿。
“是因为婉嫔娘娘服用了伤胎之物,以伤及龙嗣,微臣只能开了堕胎的方子,才免伤母体。”程则南重重地叩头,忙不迭解释道。
“这药渣都凉透了,你同本宫说,是刚开的药?”陈诗语旋即明白了萧妍让韶安来的意思,端起架子横怒道:“咱们去厨房里搜搜,看看有没有还温热着的药渣子,看看程太医方才给婉嫔开的究竟是什么药。”
徐闽渊作揖道:“皇上,微臣来时想起婉嫔娘娘曾中过毒,那时,婉嫔娘娘已经有孕...”
景离眸光一闪,心下便有了定论。
“照这么说,那时龙嗣想来也已经中了毒。”陈诗语在景离身边小声嘀咕了一句,又做作地问了一句,“这位大人是?太医院又新来太医了?”
“回湘妃娘娘的话,微臣钦天监监正,郭勉。”
景离目色含威,径直问道:“何事?”
“回皇上,臣昨日夜观天象...”郭勉抬眸,打量了一番殿内众人,不敢再说下去。
“你但说无妨。”景离道。
“臣本想去紫宸殿与皇上说,路上遇见了徐大人,才知皇上在景祥宫,这才来此。”
景离愈发不耐烦,怒道:“少说废话。”
郭勉一揖,“回皇上的话,臣昨夜夜观天象,呈彗星扫太微之势,若有龙嗣诞育...只怕...”郭勉四下打量着,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道:“只怕对皇上不利啊!”
“没有了,”韶安斜靠在椅子中,斜眼看了上首位的景离一眼,眉眼中尽是挑衅之态,徐徐道:“近来没有皇嗣要诞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