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发着淡淡暖色的暖玉石床上,坐着一个小腹隆起的美人孕妇。
瞧那肚子圆润的弧度,大约已有五个月左右。
美人孕妇体态消瘦,没有一点怀孩子的妇人应该有的丰腴。
她神情恹恹,娇憨的小脸上全是悲苦和寂寥。
两个黑色的铁质圆环,分别套在美人孕妇的两只手腕上。
铁质圆环上连接着长长的铁链,锁链的尽头牢牢镶嵌在暖玉石床的莲花瓣上。
这意味着美人孕妇的活动范围极小,完全不能离开身下的暖玉石床。
怀孕还被囚禁,难怪身形清瘦、眉目凄凉。
“咔嚓!咔嚓……”
空荡寂静的房间外面,传来白骨被人脚生生踩断的刺耳声。
原本神情呆滞的美人孕妇,听到突然响起的骨头断裂声,立刻惊得缩到石床一角,像是惊恐到了极致。
她颤抖着身子、把头埋进膝盖间,试图逃避即将要面对的某个人。
身着一袭黑衣长袍的俊雅男人,出现在房间门口。
自从知晓茶依依怀孕的事情后,幽兰殇再也没有穿过颜色温润、鲜亮的衣裳。
每每出现在众人眼前,都是一身死气沉沉、令人感到窒息的黑暗。
他没有抬步走进房去,而是立在门口、盯着美人孕妇看了好一会儿。
男人黑到极致的凤眸,风云暗涌、几经变换,最终还是归于平静、再无波澜。
“夫人,你怀有身孕,别这样缩成一团,恐怕对孩子不好。”
茶依依依然埋着头,不肯将脑袋抬起来。
幽兰殇薄唇紧抿,眸中的戾气一闪而逝。
打从得知,他想要拿她腹中的孩子去救柔儿开始,女人已经对他不理不睬好几个月。
刚开始只是不愿跟他说话,发展到现在,连看都不愿看他一眼。
每次看到茶依依抵触、排斥他的模样,他的胸口就会猛然窜起一股无名火。
让他深藏于心底的杀戮欲望被无限放大。
这段时间,他的手上沾了不少人血。
虽然杀得都是穷凶极恶的大恶之人,但这种失去控制的感觉让他颇为烦躁。
总感觉自己的体内,像是有一股狂暴躁动的力量,想要冲破某些禁制的封印,彻底占据他的身体。
那股莫名的力量来源于哪儿、因何而来,他暂时没有心情去理会。
等柔儿的事告一段落,他再去‘追查’也不迟。
“夫人,你乖乖的,让我摸一摸你腹中的胎儿。”
男人说话的语气低沉温柔,仿佛爱极了自己的妻儿。
他坐到女人身边,小心翼翼地将美人孕妇揽入怀中。
一举一动充满柔情蜜意,生怕伤到妻子和孩子。
如果不是美人孕妇面露惊恐,如果不是男人强行将手放在那凸起的孕肚上。
恐怕所有人都会被他温柔的语调所蒙骗。
“夫人,最近孩子乖不乖,有没有在你肚中闹腾?”
“幽兰殇,你杀了我好不好?我宁愿陪着孩子一起去死,也不愿苟延残喘地跟你生活一辈子!”
茶依依的两只小手,紧紧抓住男人的骨节分明、富有力量感的大手,微长的指甲深深陷进男人手部的皮肉中。
或许是因恐惧失了力道。
女人微长的指甲,在男人的手上刮出了数道血痕。
她的注意力全在肚中宝宝身上,全然不知自己伤了对方。
幽兰殇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也没有出声提醒让女人放手。
他倾身过去,在女人的额头落下轻轻一吻。
“乖,以后别在我面前提起‘死’这个字,你好好活着,一切皆有可能,你若寻死,你腹中的孩子一定会给你陪葬!”
男人黑衣墨发,衬得他苍白的肤色,如鬼一般惨厉骇人。
饶是再温存柔和的语气,都驱散不开他冰寒阴诡的气场,以及凤眸中隐含的浓重煞气。
茶依依杏眸中的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倘湿了白嫩无瑕的脸庞。
“幽兰殇,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肯相信这个孩子就是你的……”
男人冷哼一声,眉宇间的阴鸷更为可怖。
“夫人,你到如今竟还想包庇那个男人,他若真的在乎你和孩子,又怎会扔下你们不管。”
修长干净的男性手指,强硬地抬起女人下巴,眸光晦涩。
“你平时对我爱搭不理,只有在保护腹中孩子时,才能稍稍恢复一点人气。”
“夫人,你是不是故意的……想逼疯我!你拼尽全力想护‘孽·种’平安的样子,真的让我每分每秒都想杀了他……”
女人这段时间被折磨得心力交瘁,身子虚弱得厉害。
她靠在幽兰殇的胸膛上无声流泪,战战兢兢把男人的大手放到自己隆起的肚子上,哀哀示弱。
“夫君,你摸摸他,他真的是你的孩子,我没有骗你……”
也不知道是不是在回应母亲的话,茶依依肚中的小家伙居然伸脚踢了踢肚皮。
男人第一次感知到这种动静,高大的身躯立时僵硬在原地。
他的神情紧绷、怔愣,仿佛经历了超出认知以外的未知之事。
茶依依感受到腹中孩子的配合,喜极而泣,露出了这些时日以来的第一个笑容。
或许是太过高兴,她说话都有些语无伦次。
“他动了,你有没有感觉到?夫君,孩子认得你就是他的爹爹!”
幽兰殇紧蹙的长眉拧成死结,薄唇紧抿、一言不发。
掌心间传来的微小动静,让他处于暴怒边缘的心灵大受震撼。
像是有一股绵延不绝的暖流,顺着掌心直达他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心底深处。
这暖流,不惧高温、不惧炙烤,勇敢又充满善意地轻轻覆盖在烈火之上。
不消片刻,烈火渐渐熄灭。
暖流如愿贴上男人柔软的心底……
男人猛然抽回手,眸中似有巨浪在翻滚。
他咬牙闭上眼,平复心底的动摇。
孽种!
还未出生,就懂得迷惑人心!
果然是个该死的祸害!
幽兰殇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到了怀中的小女人。
她护着肚子、颤巍巍地抬起头来,却再次听到男人冰冷无情的声音。
“夫人,我从未碰过你,你的孩子又怎会是我的?”
“你大概还不知道,自我睡在这暖玉石床上开始,每晚都会梦见你和另一个男人抵·死、缠·绵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