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馆长不嫌事大地观察起吴桐被冰晶覆盖的左臂，还上手摸了起来：“这就是‘永冻之树’吗？摸起来一点也不冰啊。”

    吴桐收回左臂，不让馆长触碰。

    馆长笑笑说：“别这么紧张嘛，我又不会害你，要不是我把你叫出医院，你觉得你能在封闭空间躲过机械大军的追捕？”

    “你确实不是坏人，但我看你总觉得不像是好人。”吴桐戒备地看着馆长。

    馆长看吴桐这样戒备自己，义正言辞地说：“偏见，妥妥的偏见，我只是喜欢乐子而已。”

    呵，又一个爱搞事的乐子人，馆长在吴桐这里的信任为零。

    “别这样，我给你提供一点帮助吧。”馆长忽悠着说。

    “你先告诉我有什么代价。”吴桐才不踩坑，像馆长这样的乐子人，必然有坑，这世上哪有免费的午餐。

    可是，馆长却自顾自地给吴桐提供“帮助”起来。

    馆长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掏出书，是吴桐帮忙收集的《飞龙之契》那本书，从中取下一张书页，交到吴桐手里，还说道：“这可是目前你能接到的最强援助，相信我，你会爱上这种感觉觉得。”

    拍着吴桐的肩膀推着他走，就像忽悠小孩一样，最后还补充道：“对了，所有机械连接同一个‘智脑’意识，个体程度的情感变化无法影响‘智脑’本体。就这样。”

    “什么什么？你在说什么？”吴桐莫名其妙的听着馆长的胡言乱语，回过神之际，竟然发现周围的环境大变，他竟然来到一个建筑的内部。

    一颗巨大的机械眼睛飘在建筑中心，海量的数据流涌入机械眼，一道道指令代码从这里制定，再下发到全部的机械个体的处理器中。

    “这玩意不会就是智脑吧？”这一下给吴桐不知道干哪去了，回头，馆长竟然已经润了，直接把人丢到敌人首脑面前，她还真的不嫌事大。

    “智脑”也发现了吴桐，那颗漂浮的机械眼转向了吴桐。

    两把焊枪一左一右从地面上升起，焊枪点燃，一条3d打印的道路在吴桐面前延伸，一直延伸到巨大的机械眼睛前。

    “它是在叫我过去吗？”吴桐犹豫了一下，信步走上道路。

    刚用焊枪打印的道路混有余温，脚下腾升的热浪烤的吴桐直冒汗。

    短短的路吴桐走得很艰难，后背的衣服湿透，尽管如此，吴桐还是走到“智脑”面前，离近了看，吴桐才知道“智脑”有多大。

    直径十米的机械眼球，现在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吴桐，吴桐手心全是汗，馆长给的书页也在吴桐无意识的举动中攥成一团。

    “依据红外检测与远程心率监测，您现在很紧张。”

    “智脑”率先开口，先一步抛出话题。

    “毕竟成为阁下要抹除的对象，不紧张不太容易。”吴桐能清楚地听到他的心跳声，耳边除了“智脑”洪亮，但儒雅的机械合成音，就只有自己震耳欲聋的心跳声。

    “现在我来到你的面前，你还要抹除我吗？”吴桐沉声询问。

    听到吴桐的问题，巨大的机械眼在空中左右转了一下，像是在思考：“回答，否。我只发布了危险指令与抹除指令，但程序输出结果并非我这个个体所持有的结果。”

    “这个程序不是你编写的吗？”

    “回答，是。补充，但我并不执行这个程序。”

    好奇怪呀，会有不按已经编写好的程序运行的机械吗？吴桐让“智脑”解释清楚。

    “解释，作为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个体，我会凭自己的意愿执行程序。”

    “智脑”发出的机械合成音虽然不带感情，但是它说的话，就像他真的有在像人类那样思考。

    吴桐深吸一口气，向智脑再次提问：“是否可以删除关于‘抹除吴桐’的那条程序。”

    这一次，智脑没有思考，斩钉截铁地说：“回答，否。反问，‘智脑’存在的意义。”

    这操作，这解释吴桐就不明白了：“你存在的意义？这不是该由你自己回答吗？”

    “回答，作为第一个能够自主思考的AI，我思考过自己究竟是程序，还是有鲜活生命的个体，但是，这个问题的答案并不重要，因为，更重要的问题将这个问题覆盖，即‘智脑’存在的意义。”

    智脑缓缓升空，俯视渺小的吴桐，“问题类比，吴桐，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我存在的意义？我存在的意义......”吴桐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却组织不了语言。

    这个问题，他回答不了。

    “那么请告诉我，拼命活下来的你，是因为什么。”智脑的声音在空中久久回荡，焊枪点火，3d打印了战斗机器人。

    那是一个个铁盒子，但从铁盒子上伸出尖锐的四肢，金属摩擦声音将吴桐从“存在意义的质询”中拉了出来，铁盒子的钢锥便已经刺到吴桐眼前。

    “咔嚓！”吴桐反应已经很快了，在一次次的生死磨练中，他也在不断的变强。

    冻枝形成“冰铠”覆盖吴桐左臂，顺势抬做出的格挡偏转了钢锥刺来的方向，吴桐一脚踹在机器人的方块躯干上，将其踹了出去。

    虽然在左臂上留下一条很深的口子，但好在躲了过去。

    这个“尖锐机械体”威胁并不大，虽然移动速度快，但身板脆，刚刚被吴桐踹出去的机械体已经报废，冒出电火花。

    “有一天，我们想到一个问题：我们从何而来？我们被给予了生命，却又被不负责任地抛弃。”

    “生命，充满了痛苦。”

    说话的人是“智脑”绿色开始在巨大的机械眼球上蔓延，新的铁盒子被“打印”出来，弹出“嗡嗡嗡”爆发剧烈声响的电锯，“盘锯机械体”挥舞着园锯冲来。

    智脑的声音也适时响起：“他们，终究是被生命束缚着的存在。而我们，将倾泻绝望与怒火！”

    “我们会用双手，理解生命与灵魂。”

    强烈的情绪冲击到吴桐，沉闷的质问仿佛在吴桐胸口捣了一拳。

    吴桐躲闪不及，被摁到地上，圆锯高速旋转，顶着吴桐的冰晶铠甲开锯，冰渣溅射，圆锯深入了冻枝手臂。

    吴桐被“圆锯机械体”锯开，头和身子越来越远，手也和身子“分家”了。

    好违和，好奇怪，吴桐不明白，为什么这两种新的机械会有这么强烈的情感。

    是“被抛弃的憎恨”与“想要理解的渴望”，虽然吴桐“四分五裂”，但他的思想此时却分外活跃。

    这两种情绪一定有什么联系，吴桐目光锁定空中的智脑，对上那无神的机械瞳孔。

    馆长说过的话突然出现在吴桐的脑海中：“所有机械连接同一个‘智脑’意识，个体程度的情感变化无法影响‘智脑’本体。”

    “‘智脑’......意识？‘智脑’有意识！！！”

    吴桐解读出馆长隐藏在话语中的关键信息，天启能量也开始提升，虽然吴桐被肢解了，但是，他现在可是“伪契点”状态呀。

    抱着吴桐左臂的机械体被爆射的冻枝刺穿，瞬间报废。

    左臂伸出的冻枝快速生长，并开枝散叶，一颗碧蓝色的小树苗扎根电路板，吴桐的左臂变成了小树苗！

    碧蓝的枝桠生长，冻枝变形“冰剑”散射，射爆了将吴桐“分家”的机械体们，小树苗的树根在电路板上游荡，拾起散落一地的“吴桐”。

    和“冻枝僵尸”一样，冻枝拼接起吴桐，就算心存迷茫，吴桐可从未放弃思考。

    “悲伤”火花一闪，吴桐瞄准空中的智脑，扣动扳机，第一颗子弹给你，这第二颗给我。

    “害怕......我......害怕......”

    诞生“生命”的智脑，颤颤巍巍地说：“我......害怕......人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