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着，能是什么东西？活着就是活着，此时此刻我存在，就是活着最直白地解释。”

    柳空空看着艾思，“这是曾经......一个人教会我的道理。”

    艾思偏过头：“无论你怎么说，还是无法改变我现在没斗志的事实。”

    这次换柳空空提问了：“所以你在纠结什么呢？”

    “我......我......我不知道。”艾思在逃避回答柳空空的问题。

    你在纠结什么，我能不知道吗？

    柳空空看透了艾思的种种行为，长叹一声说：“你在撒娇，对不对。”

    “？！”艾思抬头看向班长，艾思的眼睛对上柳空空那双藏在眼镜下的眼睛。

    “你现在像一个小孩子一样撒娇，你在害怕，害怕得知你的母亲是因为你而牺牲的。”

    “你在害怕，得知真相，害怕是你的母亲为了生命垂危的你，才会硬刚‘空想之物’，最后落得牺牲的结果。”

    “你在害怕，害怕是因为你没能彻底掌握‘核心’的力量，你的父亲才会失踪。”

    米莉将艾思的情况告知给柳空空，结合所有的信息，柳空空分析出了艾思现在的心理。

    柳空空揭开艾思所有的伪装，直击根本地说：“你在害怕得知，自己其实是一个不该存在的怪物，害怕到最后被当成工具利用。”

    艾思想成为故事的主角，但是她害怕，害怕最后会成为被讨伐的反派角色。

    艾思建设的心理防线被柳空空一层一层穿透，柳空空触及到艾思的“心之壁”了。

    几乎是下意识地，艾思朝柳空空发动了攻击。

    一柄结晶尖刺朝柳空空射了出去，速度很快，却被柳空空稳稳接住。

    柳空空握住结晶尖刺，任凭艾思怎么用意念控制，尖刺都紧紧地捏在柳空空手里，无法推进。

    艾思举起了另一只手，柳空空瞬间反应，反握尖刺像短剑一样挥动，弹开凭空构造的数把结晶尖刺。

    艾思刚要甩出别的权能，柳空空就已经来到艾思面前，手里握着艾思构造的尖刺，抵在艾思眉心。

    “如果不使用白金道具的话，你是打不过我的。”柳空空很自信地说。

    “赌吗？”艾思闭上眼睛，柳空空手中的结晶刺破碎。

    艾思关闭了“物质”的权能，柳空空手中的结晶刺自然无法维持稳定。

    “赌什么？”柳空空问。

    “就赌你刚刚说的。”艾思想为自己争口气，“如果我输了，我和你回去上课；如果我赢了，别再来找我了。”

    看着鼓成河豚的艾思，柳空空无奈地笑笑，耸耸肩说：“好吧。”

    艾思准备出门，戴上颈环，和柳空空出门去收容所的格斗训练室。

    艾思进入训练室站定，让柳班长去对面，其实距离十米。

    柳空空转身向前，刚走出两步，就发现不对。

    弯腰低头，躲过艾思突然出手劈向柳空空肩头的手刀，低头弯腰的同时后踹，狠起一脚踹到艾思肚子上。

    艾思向后退了两步，捂着被踹疼的肚子。

    柳空空面向艾思说：“想法是好的，但是低估了我的水平。”

    艾思看到柳空空摆出招架姿态，从她的身上完全感觉不到天启能量的流动，那刚刚柳空空是怎么发现她的动作的。

    柳空空沉声说道：“虽然你是插班生，但是你也得知道，我身为班长的理由。”

    艾思不信邪，正面攻向柳空空，一拳直冲柳空空面门。

    但艾思的冲拳看似全力，却没有任何力道，真正准备发力的是一记出乎意料的膝顶。

    艾思要趁柳空空防守冲拳的时候，攻其下路。

    但是，柳空空朝艾思迈了一步，竟然不管可能直击面门的冲拳，一步踏进艾思的攻击范围。

    而且踏进的位置，正好是艾思膝顶不好发力的位置。

    “可恶，被察觉了。”艾思暗道不妙。

    但艾思何止是被察觉了，在柳空空的眼中，艾思是直接被看穿了。

    柳空空太极起手，右手撩起艾思佯攻的冲拳，别开艾思软绵无力的膝顶，暴露出艾思毫无防备的中段身躯。

    明明可以攻击，柳空空却是点到为止，在艾思腰上推了一把，将她推开。

    艾思额上冒出冷汗：“你怎么收手了？”

    柳空空仍旧招架起势：“我只是打败你，没必要打伤你。”

    再来，艾思爆发速度，并故意在柳面前“慢慢”向右后边滑去。

    柳向右转身，艾思心想柳空空中计了。

    凭艾思的爆发与核心力量，这次周旋艾思能从右后方一直滑到左后方，旋转270度，柳空空的腰绝对不可能转出那么大的角度。

    吸引柳空空的注意让她转向右后方，艾思却从左后方落下攻击，打她个措手不及。

    但就在艾思滑过柳空空右后方并向左后方滑动的时候，她被柳空空抬起的腿钩住了。

    在艾思越过柳空空的时候，柳空空就已经抬起腿了。

    看到艾思爆发出来的速度，柳空空就猜到艾思虽然绕道右后方，但会攻击她的左后方。

    提前抬腿，便于更大角度转身的同时，一脚回旋踢中艾思。

    虽然艾思有丰富的实战经验，但相比之下，柳空空拥有更胜于艾思的战斗本能与意识。

    “要继续吗？”柳空空恢复招架姿势，看着被她踹到地上的艾思。

    艾思咬着牙：“再来！”

    ......

    再来还是惨败，柳空空全程都在防守，不刻意反击艾思的攻击，化解招式的同时，将艾思打得鼻青脸肿。

    终于在最后，打急眼的艾思硬接了柳空空一拳抓住了柳空空的衣服。

    “这么近的距离，你没法再招架了吧。”艾思刚想攻击，脚底一空，被柳空空狠狠地拍在地上。

    柳空空掐住了艾思的脖子，本该点到为止的防守，却在艾思惯性的思考下转为一瞬间的杀意。

    艾思呆滞地倒在地上，柳空空松手，盘腿坐在艾思旁边。

    “刚刚那一下，感觉怎么样。”

    “差点以为自己要死了。”

    “除此之外呢？”

    “想要活下去。”艾思终于松口了。

    柳空空拽拽领子透透热气，“这就是我的回答，活着就是活着，无论怎样。”

    “所以别像小孩子赌气一样了，向前看。”柳空空重新站起，就像曾经跌倒再站起那样。

    柳空空向艾思伸出手：“艾思，我们该回去上课了。”

    愿赌服输，艾思跟着班长回去上课，柳空空还给艾思加了一个条件，以后，艾思要用“班长”来称呼她。

    叫呗，谁让艾思在一开始气势汹汹地叫嚣的。

    “还有别的事，班长。”

    “什么事？”柳空空小愣了一下。

    艾思赌气般地说：“你教我。”

    “好好好，没问题。”

    ......

    先是安慰了担心地痛哭流涕的贺雅，然后是恶补两天没上课落下的进度。

    结束所有未完成的任务，天已经黑了，教室里也就剩艾思一个了。

    艾思长长地舒了口气：“希望这次的‘叛逆’，能让我长点记性吧。”

    一个人坐上返回收容所的客运车，无人驾驶的客运车上也只有艾思一人，艾思啊，久违地感受到孤独。

    回到自己的收容房间门口，艾思突然想到，之前“叛逆”的时候把房间搞得很乱，得好好收拾试一下才能休息。

    长叹一声，进入收容间，卸掉颈环，开灯。

    “哦？”艾思感到些许意外，房间整洁，衣物整齐，像是被人好好收拾过。

    走过玄关，一个人坐在一张小桌子前，等待着房间的主人。

    艾思放下书包，将外套挂在衣架上，在小桌子对面坐好，并开口道：“前辈。”

    “这是我动用我的权限找到的，关于你父母的资料。”米莉将液晶资料卡放到桌子上。

    “我觉得你应该有知情权，作为两位‘英雄’的孩子。”

    艾思愣住了，看着隔了一张小桌子的“殷红蔷薇”，不对，是卸下防备的米莉。

    此时此刻，坐在艾思面前的不是什么“都市最强之人”或是“色彩级白金使”，而是一位监护人。

    艾思的监护人。

    液晶屏幕缓缓播放，是一段录像，是一对父母录给孩子的录像。

    首先进入镜头的是一位女性，对着镜头打招呼：“艾思，我的宝贝，有没有想我呀？妈妈可是很想你的。”

    镜头摇晃，一个男声“闯进”画面：“孩子妈，别光说你的词呀，帮我也给孩子打声招呼啊。”

    女人抢过拍摄设备，调成自拍，将刚刚举着镜头的男人拉入画面。

    乱糟糟的头发，以及胡子拉碴的脸，对上了艾思记忆中父亲的模样。

    “嗨！艾思，最近过得怎么样，有没有捣乱啊。别太贪玩了，我和你妈执行完任务就回来了。”

    女人在男人头上敲了一下：“这种时候了，说这些干嘛。”

    男人吃痛躲开，视频最后的时间留给“妈妈”。

    “很抱歉，艾思，爸爸妈妈没时间陪在你身边。”妈妈的眼角晶莹，但最后却是满面笑容，“但是，我们一家人，一定是用爱连接在一起的，只要有爱，我们就永远不会分开。”

    视频结束，它很短，但对于艾思来说，它长得有些过头了。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视频中的“妈妈”，听着“妈妈”口中的名字，艾思鼻子一酸，眼泪掉了下来。

    米莉说：“视频中的两个人，是你的父母，家族的两位‘英雄’。”

    伊菲利安和艾伯特，艾思的妈妈和爸爸。

    米莉说：“这是我能找到的唯一留下来的影像，虽然你们现在无法相见了，但是，只要有爱存在，你们，就永远没有分开。”

    艾思的父亲，一定会找到的。

    艾思哭了，好伤心，好难过，不仅仅是因为见到了只存在于记忆中的“父母”，还因为，她又有家人了。

    艾思抱住米莉痛哭，米莉温柔地摸着艾思的脑袋。

    孩子需要发泄情绪，但更重要的，孤独的孩子还需要一个依靠。

    一个能存放爱的依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