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灼言的思绪刚飘出去一秒,就被齐黎析不带人情味的声音拉回来。
站在一边看热闹的秦韵虞默默为北灼言点根蜡。
虽然齐黎析平日里是一副温柔体贴的模样,看起来似乎完全没有脾气。
但其实只要一旦沾上关于养花的东西,他就会性格大变。
变成一个像教书先生那样古板严肃,脾气阴晴不定的样子。
可吓人了。
此刻另一边的两人,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认真。
但难免会有出错的时候,每当这个时候,北灼言就像是一个犯错的孩子,被齐黎析唠叨教育。
北灼言听着那念经一样的声音,额头上忍不住地冒出青筋,但养花的办法还没学会,他死死压制住脾气,一言不发。
秦韵虞不知何时搬了一套桌椅过来,现在正悠闲坐在旁边看热闹。
她看着北灼言精彩的表情,忍不住咂吧了一下嘴。
这么有趣的节目,就应该配一点瓜子。
秦韵虞这么想着,下一秒眼前就伸出来一只手,上面正是她刚刚想到的瓜子。
“你吃吗?”
那只手随着声音向她递了递,秦韵虞下意识接了过来。
“啊…谢、谢谢。”
她说完转头看向说话的人。
眼前出现了一张浓妆艳抹,雌雄莫辨的脸。
秦韵虞呆滞一秒。
谢元友好地冲她笑了一下。
秦韵虞呆滞两秒。
谢元在她眼前挥了挥手:“你怎么了?”
“啊!!!!!”
秦韵虞一脸惊恐,下意识后仰,直接连人带椅向后倒下。
哐当一声。
正在种花的两人齐齐回头。
就见秦韵虞跌倒在地,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齐黎析连忙过去将人扶起来,秦韵虞抓着他问道袖子向他身后缩。
他不解地问道:“阿虞,你怎么了?”
秦韵虞却不回话,只是一言难尽地指向谢元。
齐黎析下意识回头,谢元那张过分女气的脸出现在面前。
齐黎析愣住了。
齐黎析瞪大了眼睛。
齐黎析不敢置信。
“你、你你哪位?”
谢元摸了摸脸,疑惑地歪头:“我是谢元啊,怎么上了妆你们就不认识了么?”
“区别很大吗?”
秦韵虞脸色有些扭曲,她甚至不敢多看他一眼。
何止是大!
那是性别都变了好不好!
她没想到,谢元居然是一个爱穿女装的变态。
简直…人不可貌相啊。
谢元还没等到回答,就觉得头顶上迎来了一道阴影,将太阳遮住。
他下意识地抖了抖身体,僵硬回头。
北灼言正居高临下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他,那双金眸里平平静静,但谢元就是从中品出了危险。
他略微紧张地开口:“灼、灼哥,怎么了嘛?”
北灼言视线扫过他的脸,脑海里回想起弗清念之前交代给他的话。
──“我离开后,你帮我看好他们,不许他们做出一些…奇怪的行为。”
奇怪的行为……
这人现在这样应该算得上奇怪的行为了吧。
北灼言看了眼瑟瑟发抖地谢元,一脸嫌弃地抓住他的衣领,拖走。
谢元奋力挣扎,却毫无作用。
“你你你要干嘛!”
“帮你洗脸。”
谢元:……
他的妆面就那么难看吗,为什么都不喜欢。
之前在戏班子明明所有人都喜欢的不得了。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这些人没有审美的么……
谢元在心中吐槽,但还不忘求救,他冲齐黎析两人大喊:
“救命啊──”
但不远处的两人同时移开了视线,一个看天,一个看地,就是不看他。
谢元:说好的朋友呢?
他不过就是想看看这个可怕的人的热闹而已,他有什么错……
他现在要单方面和他们绝交!
…
日子吵吵闹闹的过着,北灼言的时间被齐黎析安排的满满当当,他再也没有升起去找人的想法。
他觉得齐黎析说的似乎是对的。
信任……他该信任她。
她不会骗他。
他很讨厌等待,但和这群人待在一起,时间过的格外快些,似乎好像…也没有那么难熬。
只是这个叫谢元的人,着实是欠揍了些。
他就像是上天派来挑战他耐心的,不停的在他面前反复横跳。
北灼言再次没忍住,揪起他的衣领准备揍。
秦韵虞见状连忙过来拉架,虽然她知道北灼言有分寸,不会把人打死,但她也不想天天看着谢元顶着一张猪头脸乱跑。
那太可怕了。
齐黎析怕秦韵虞被误伤,也凑上去,加入了这场混乱。
祺安蹲在地上,托着小脸看着这场闹剧,像个小老头一样摇头叹气。
“哎,一群幼稚的大人。”
扣扣──
门扉传来敲击声。
祺安疑惑回头,他将门打开了一条缝,好奇地探头。
门外,一个光头和尚拿着一个金钵,拄着破木棍,嘴唇干裂,脸色苍白,看起来一副好几天没吃过饭的模样。
祺安:“你是谁啊?”
“苦行僧智行,不知可否讨些斋饭?”
小孩一脸恍然大悟,他捶了下掌心:“我知道了,你是来化缘的,当然可以,快进来吧。”
智行抖着腿,虚弱道谢。
祺安盛了一碗冒尖的米饭塞到他手里,笑的一脸天真无邪。
“不用谢,吃完了还有。”
另一边。
四个人还乱作一团。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让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
齐黎析捂住脸颊,委屈地看着秦韵虞。
“娘子…为何打我?”
“你可是嫌我麻烦了,要弃我厌我?”
秦韵虞举着手愣在原地,结结巴巴道:
“不……如果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会信我吗?”
“这是个误会啊,是误伤啊……”
“你信我……”
齐黎析深深看了眼她,垂眸慢腾腾地放下了手,露出脸上那明显的手印。
看着眼前浑身散发着委屈气息的人,秦韵虞不敢吱声。
“啊啊啊啊!停下来啊蠢龙!”
彭!
又是一声巨响,齐黎析精心打造的绿色家园顶进来了一个硕大的龙头。
一个雪白的小鸟像是被吓晕一样,直挺挺地从龙头上掉了下来。
弗清念拿着一摞玉匣从霜龙身上跳了下来,站在了众人对面。
她终于看清了院中的场景。
齐黎析白皙的脸上顶着一个小巧的巴掌印,秦韵虞心虚地站在他旁边。
眼睛被打了一拳的谢元四肢瘫软,衣领被北灼言揪在手里,像一条咸鱼一般挂着。
角落里,灰扑扑的智行被米饭噎住,脸色通红,正不停地拍打着胸口。
祺安在旁边努力喊着加油。
弗清念:……
她只是离开了两天而已,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弗清念木着一张脸,缓缓举起手中的玉匣。
咔嚓一声。
玉匣碎,记忆回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