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紫宁还是紫云，她都是那个紫金神狐，拥有尊贵的血脉。

    拥有被教养得极好的性情，以及不被束缚的灵魂。

    她目光不再只是久别重逢，而是山高水长，绵延远去。

    “小狐狸，我的来生，别乱取名，我还想做紫宁。”她弯了唇，看了一眼江见眠。

    而后冲林青时戏谑一笑。

    她伸手去接棕狐的时候，怀抱却足以容纳一人一狐。

    她拥抱了江见眠。

    江见眠靠在她怀里，先是微微的惊讶，而后眉眼完全松了下来。

    “被你发现了啊。”她的小心思。

    紫宁浅浅呼吸了一下，唇角弧度随动作加深了一下，她也悄悄加深了这个拥抱。

    “你也没藏着掖着。”

    腹黑的小狐狸会在狡猾的时候，耳朵轻轻一抖。

    好像又回到了昨日在客栈“初见”。

    江见眠忽然湿了眼眶，她觉得自己越发容易触景生情，触物伤怀。

    “紫宁。”她轻声呼出她的名字，感觉用了心腔的血液，是带着温热的。

    江见眠觉得好想哭，很莫名的冲动，有种这一个拥抱姗姗来迟的感觉。

    紫宁在听到她开口的时候，她就立马松开了怀抱。

    太像了，声音，语气。

    她怕不舍松开。

    棕狐醒了，在两人拥抱的那一刻，她眯着眼抬头看两人，被挤压了一下。

    这个夹心饼干一样的拥抱让她喘不上气，她呼出一口气，张嘴说不出话，她哑了？

    无人在意她。

    紫宁拥抱完江见眠，又朝林青时张开手，林青时眉峰松开，清冷的姿态被暖意取代。

    像初升的太阳，一看就知道，天要将晴。

    紫宁没有避讳，她用了力气，出于好友，也出于，她曾经和林青时在仙界把酒言欢过。

    虽然她很无趣，但清若让她改变了对溪晚的印象。

    作为朋友，她像冰块里裹着的月光。被那冰月之影照耀，先是寒冷，靠近才发现，是清凉不冒犯的青白暖月。

    她也很适合做道侣，看小狐狸的眼神就知道。

    紫宁改观了，在很早以前，两个人互相吸引是有道理的。

    离开她的怀抱时，紫宁说了一句，“偶尔矫情一下，感觉也不错。”

    她去接江见眠怀中的狐狸，“不耽误你们，她就交给我吧。”

    江见眠把狐狸递过去以后，又悄悄摸了她的手腕一把。

    被紫宁发现，她目光看向江见眠，笑意从嘴角爬上眼尾，“你做什么？”

    江见眠扯了一下嘴角，“想把脉……”

    紫宁大方的展开手，江见眠正欲摸上去，紫宁就说：“让清若来，她比你会。”

    江见眠张口又闭上，她也懂一星半点，虽然不多。

    可林青时很会，她目光看向她。

    林青时伸手搭上紫宁的脉搏，微不可闻的蹙眉后，她说：“祭祀可否取消？”

    江见眠也看向她，祭祀太耗费灵力。

    紫宁眉梢微扬，“可。”

    “灵力在消耗，你不能过于劳累。”

    紫宁微微点头，“我知道。”

    祭祀变成风俗，便也可以寄托念想。

    只是她不能看到，那些被抛弃的沉沦于谷底的弱小狐狸。

    她想，做神仙也会累的。

    垂眸看了一眼怀里的狐狸，她是最后一只狐狸，是因为她力所能及只能到这里。

    “好了，我得休息了。”

    此后一日三餐，朝起晚落。

    紫宁抱着狐狸准备回屋，江见眠看了一眼狐狸垂着的脑袋。

    又听见她说了一句什么，可这次嘶哑得像呜咽。

    “她说了什么？”她又问林青时。

    林青时侧眸看向江见眠，“饿了么？”

    江见眠心想，林青时不懂狐狸的呓语，“忘了，你不懂狐语。”

    林青时但笑不语，笑在眉梢，语落在心里。

    她懂一只狐狸的呓语就够了。

    紫宁背影依姗，怀中抱着狐狸的时候，掀开围帘，那帘子后空旷的院落显现。

    阳光就那么洒在她们身上，一人一狐，会度过美好的岁月么。

    江见眠听见系统说话。

    也看见了它展现的一张画面。

    她眉心一跳，心头泛起潮水，拍打着心岸，水意却落在眼尾。

    她想，紫宁不会孤独，会有人爱她的。

    “我们走吧。”江见眠转身埋头在林青时肩膀处。她低头擦去眼角滑下的泪水。

    林青时松散着手臂，揽住她，让她足以自由的在她怀里释放情绪。

    “好。”

    紫宁，宁紫。宛若岁月倒流的回忆般美好。

    出客栈的时候，她看见墙边一行小字，“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

    “宁有清风送晚溪，烟迢迢，云殷殷。”

    明明像随笔一样落在不起眼的墙角，但字刻得很认真，像耗尽岁月，像用了心血。

    她觉得不会是紫宁刻的。

    那洒脱恣意的字迹，应当是个张扬开怀如日光的人。

    她只看一眼，便不再流连。

    ——

    从尤黎到极海，林青时御剑带着她，平和温缓的速度。

    这次江见眠多看了周围的风景几眼。

    她在想，林青时说无一是你，无一不是你的时候，是什么心境。

    但江见眠有些摸不透，她反而记住了次次生离死别般的疼痛。

    她想到什么，她本就靠在林青时怀里，微微一仰头，就靠近了她耳下。

    她怕风吹走了她的呢喃。

    “极海，是不是有一片花海。”

    林青时握住她的手，看向她的手背的蛇纹，平常不易看见，可在她的注视下，那蛇纹便显现。

    散不去，瑰丽妩媚的匍匐在右手。

    江见眠想到什么，她脸颊红了一下。

    蛇纹的前半部分盘旋在无名指上，在某些时刻，一指不够，她会用两指。

    三指的时候，蛇纹会烫起来。

    可林青时承受不住，往往不至于让蛇纹产生热度。

    却也免不了让纹路被浸润。

    江见眠呼吸一滞，她察觉自己的胡思乱想的时候，忍不住握紧了手心。

    好在风没有吹走她的呢喃，却能带走燥热。

    林青时不知道她在想什么，认真的抚摸了一下她手背上的蛇戒纹路。

    “有花海。”她声音沉了些，看江见眠的目光平和中带着认真，“你看见了吗？”

    江见眠点头，“一晃而过，我以为是错觉，但你当时带着我开阵法，又引导别人把所有阵法打开，是不是因为知道什么。”

    林青时道：“我很熟悉极海，那些路线我似乎本来就记得。”

    花海也知道。

    像一个彩蛋。这个词出现的时候，林青时皱了眉，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所以，那时蛇戒是不是应该在花海中央。”

    “也许，我其实不太清楚。”她撒谎了。

    林青时看着远处黑点般的极海小镇，她不急不缓，“想听故事么？”

    “想……”她很期待，目光里都是她的倒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