祾姚烟目光在灵一与约素之间来回游移，眼中满是好奇与探究。她歪着头，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忍不住开口道：“你们俩，一个没有眼睛，一个没有眼瞳，这可真是奇特。”

    说着，她的目光陡然落在月空蝉身上，眼中闪过一丝趣味：“那太妫呢？难道是和约素相反，眼眶里满满都是白色？”

    约素微微侧头，斜睨了她一眼，说道：“收起你那些无聊的想法，莫要在这里胡言乱语。” 说罢，她一步一步朝着大殿中央的高台走去。

    随着她的靠近，灵一那高大座椅的旁边，缓缓升起一把同样精致的交椅，仿佛是从时光的深处浮现而出。约素从容地走上高台，优雅地坐下，姿态宛如君临天下的女王。

    “一般情况下，我和灵一极少离开这天外天。” 约素的声音在大殿中悠悠回荡，带着一种岁月沉淀的深沉，“自从太妫遭遇变故之后，我分出了些许权能给灵一，如此方能脱身去处理世间的诸多琐事。”

    此时的月空蝉，双手交叠，静静地放在身前，头微微低垂着，像是在刻意回避众人的目光。

    约素将月空蝉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看在眼里，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怜惜，轻声说道：“太妫，我已然说过，你并无过错。错的是那不公正的天道，以及那些恩将仇报的生灵。”

    月空蝉像是如梦初醒一般，愣愣地点了点头，声音低得如同蚊蚋[rui]，应了一声：“嗯。”

    约素意念一动，只见月梦清和祾姚烟的身后，各自出现了一把椅子：“二位，请坐只是天外天不便饮茶，招待不周之处，不要介意。”

    “岂敢岂敢？”祾姚烟晃了晃扇子，从容坐下。

    “太妫，你上来。” 约素又开口，然而月空蝉却像是被定住了一般，没有动弹。见状，约素伸出手，隔空轻轻握住月空蝉的手腕，牵引着月空蝉缓缓走向高台。

    就在灵一的另一侧，又一把交椅缓缓浮现。约素扶着月空蝉，来到那把椅子前，轻轻将她安置坐下。

    祾姚烟本想趁着这间隙，和月梦清说点什么，可就在这时，她的余光瞥见月空蝉入座之后，身上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只见月空蝉的身体比例仿佛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拉长，不多时，便与约素一般高了。她那如瀑般的长发垂落，一直曳地。

    身上的金色华服熠熠生辉，其上镶嵌的珠光闪烁着五彩十色的光芒，如梦如幻。

    再看她的面容，清冷得如同雪山之巅的寒梅，高贵而不可方物。当她轻轻抬眸，与祾姚烟对视的瞬间，祾姚烟只感觉自己的心神猛地一颤，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击中。

    祾姚烟定睛望去，只见月空蝉竟是一双一黑一白的眼瞳。那黑色的眼瞳深邃如无尽的深渊，仿佛能将人的灵魂都吸入其中；

    而白色的眼瞳则纯净如雪，宛如救赎的光芒，让人在沉沦中又看到了希望。仅仅只是这一眼，祾姚烟便觉得自己仿佛置身于无尽的漩涡之中，情感不受控制地翻涌。

    还是月梦清轻轻碰了一下祾姚烟，她这才如梦初醒，回过神来。祾姚烟的心中不禁泛起几分悸动，虽说太妫还未回归神位，但仅仅只是一个投影，便能对自己产生这般强大的影响么？

    这，难道就是神与仙之间那难以逾越的区别？

    投影仅仅在众人眼前停留了几息时间，便如晨雾般缓缓消散，月空蝉也随之再度恢复了凡人身躯。

    一直端坐的灵一，虽然紧闭双眼，但他的头微微转向月梦清的方向，悠悠开口，声音低沉而醇厚，带着岁月的沧桑与沉淀：“玲珑花，时光匆匆，不知不觉，竟已过去这么多年了。”

    月梦清微微抬首，目光直视着灵一，眼神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轻声应道：“是啊。”

    简单的两个字，却承载了无数的回忆与感慨。

    灵一闻言，右手缓缓翻转，五指向上，接着，他将手移动到身前，只见一团可见的蓝色灵气在他掌心缓缓凝聚。

    那灵气如同流动的宝石，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灵一“凝视”着这团灵气，缓缓开口：

    “不日前，我偶然收获了一段影音，我思忖，你或许会有所需要。那个人自称北云，方向的北，天上的云，名为北云。”

    听到 “北云” 二字，月梦清仿佛被一道电流击中，惊愕地瞬间站了起来。她的眼眶瞬间泛红，平日里那如霜雪般清冷的面容此刻全然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难以抑制的激动。

    她的声音微微颤抖，带着一丝急切与期盼，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北小姐？真的是北小姐吗？你…… 你没有骗我？”

    灵一轻轻握拳，将那团蓝色灵气收好，手再次放回扶手上，神色平静而庄重，语气坚定：“神，不会骗人。”

    月梦清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从极度的激动中恢复过来，鼻子微微发酸，但理智最终还是战胜了情感，她缓缓坐下，变得冷静，直视着灵一，问道：“你们想要我做什么？”

    灵一微微摇头，目光似乎穿透了空间，看向远方，说道：“月姑娘，你想多了。我拿出这个，并非是要与月姑娘进行交易，而是诚心劝月姑娘离开。

    你若愿意就此离去，我便帮你联系北云。此后，月姑娘与虚弥再无半分瓜葛。”

    一旁的祾姚烟听闻此言，心中猛地一紧。她下意识地看向月梦清，嘴唇微微张开，似乎想要说些什么。

    但最终，她还是缓缓垂下眼眸，目光落在手中的扇子上，轻轻叹了口气，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她知道，那是月梦清日思夜想的人，几千年过去一直都记着的人，她的话语，并不能改变什么。

    无骨剑从月梦清体内出来，剑把上血脉缠绕的眼瞳紧紧盯着灵一：“你怎么确定是北云？北云早该死得魂飞魄散了。”

    灵一见此，也不多言，只是捏碎那团灵气。

    须臾间，月梦清眼前出现了那位九尾女子。

    北云歪头，对着月梦清淡淡一笑：“梦清，我在，我一直都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