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忆!”
林渊眼看着顾忆冲到魂魇的跟前,双剑齐出,一把跟着顾忆飞过去守护在他身后,另一把直逼魂魇的眉心。
顾忆现在是渡劫期,林渊想要追上他,真的很吃力,再加上他之前被穆阳所伤,身上的伤口一直在渗血,看起来像个血人一般。
他强忍着身上的疼痛,眼睛始终在顾忆身上。
不同于林渊一直关注顾忆,穆阳直奔魂魇而去。
他身形移动在阴影中悄然穿梭,手持巨厄,脚步却轻盈得如同暗夜的猎豹。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前方那散发着诡异气息的魂魇,心跳如鼓点般在胸腔内沉闷地回响,每一下都撞击着他的耳膜。
穆阳深知正面强攻难以取胜,于是趁着邪灵被顾忆和林渊吸引的瞬间,脑海飞速运转。
“就是现在!”
穆阳牙关不自觉地咬紧,脚下步伐加快,身体如离弦之箭般弹射而出。
他紧张地甚至能清晰地听到自己略显粗重的呼吸声,以及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
紧接着,所有的思绪都汇聚到手中的巨厄上,他倾尽全身之力,向着魂魇背心狠狠斩去。
就在这时,魂魇似乎也察觉到了身后的穆阳,他转身一挡。
只听“噗”的一声闷响,魂魇的一只巨大的手臂应声而落。
但是,还不等他撤回,就见魂魇断臂处光芒闪烁,黑色的黏液如泉涌般翻腾,不过眨眼间,一条崭新的手臂已完好无损地生长出来。
魂魇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声波如实质般在空气中震荡。
它猛地转身,挥动刚长好的手臂,带着排山倒海之势朝穆阳横扫过来。
穆阳只觉一股强大的力量如汹涌的潮水般撞来,根本来不及躲避,身体像断了线的风筝般倒飞出去,五脏六腑仿佛都移了位。
“卧槽!”
就连顾忆和林渊也未能幸免,被这股力量击中。
顾忆忍不住爆了句粗口,手一抬,三个护盾就出现在三人身前,抵挡住了魂魇的能量冲击。
顾忆看着魂魇重新长出来的手臂,眉头紧锁。
穆阳攻击魂魇的一瞬间,他的攻击也到了,他的长剑穿过魂魇的心脏不下几十次,以他渡劫期的实力,魂魇依旧毫发无损。
还有林渊抵达魂魇眉心的剑,明明刺中了,却也没有伤它分毫。
林渊此时看着持剑立于虚空的顾忆,刚才他们三人的攻击,对魂魇不起作用,他当然看见了。
再这样下去,他们谁也走不了。
顾忆说过,想要做一个平凡的人,过完余生。
没有自己,他过得会很好很好。
他还有沈野,有神涸,有谢文允,有江令舟,还有师尊,还有那么多在乎的人!
如果自己能换回安稳顾忆的后半生,有什么不好?
魂魇一死,天下太平。
死他一个,换所有人都活着,很划算。
更何况,魂魇的目标本就是他!
林渊咬紧牙关,握着神涸鳞片的手越发收紧。
他身形笔挺,一袭黑衣破碎褴褛,在呼啸狂风中疯狂舞动。
面容如石刻般冷峻坚毅,轮廓恰似斧凿刀削,浓眉之下,凤眸恰似寒星坠入深潭,幽深得见不到底,此刻正闪烁着无尽的眷恋与决绝之光。
高挺鼻梁下,嘴唇干裂起皮,微微颤抖后紧紧咬合:“此身饲魔,或可止厄。”
顾忆身体一僵,回头看着林渊怒道:“你特么再说什么?”
他当然知道这个方法!这就是原着里,林渊的结局!
可他不愿意这么做!他不想让林渊被这魂魇占据身体。
更不想让林渊死!一定有办法的……
“林渊,你踏马敢死一个试试!”
顾忆怒骂一声,一下来到林渊面前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拎起来,双手微微颤抖着:
“我好不容易才想清楚,我要的到底是什么!我想要你,林渊!我想跟你在一起!可你怎么可以就这么轻飘飘地说死就死……”
不等顾忆说完,林渊再也绷不住猛地将顾忆拉向自己,双手紧紧箍住他的腰肢,像是要把他揉进自己的身体。
他眼含深情地看着顾忆,动作轻柔地替他理了理有些凌乱的头发。
却不小心将血蹭到了顾忆的脸上。
他小心翼翼地替顾忆擦拭着脸上的血,却发现越擦血越多……
“林渊……”
顾忆声音哽咽,伸手握住他的手:“别丢下我……唔……”
未等顾忆说完,林渊的唇便狠狠压下。
这一吻如同汹涌的风暴席卷而来,林渊的唇用力地贴合着顾忆的唇瓣。
牙齿轻咬着他的下唇,舌尖强势地探入,疯狂地掠夺着他的气息。
四周的空气仿佛都被这激烈的吻点燃,炽热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我爱你……”
一吻结束,林渊推开顾忆,决然转身,不再看那顾忆瞬间失色的面容,他面向魂魇,此时天地亦为之变色。
顾忆看着林渊,失去焦距的瞳孔眼泪瞬间落下,他想拉住林他……想抱住他……想留住他……
可却只能看着林渊一步一步朝着魂魇走去。
他拦不住林渊,因为他身上,还有主仆契,即便是他现在已经是渡劫期,依旧没办法忤逆林渊!
天空厚重乌云如恶魔之翼,将世界死死压在黑暗之下,偶尔撕裂苍穹的诡异闪电,映照出魂魇那令人胆寒的丑恶嘴脸。
四周空气被邪灵的黑暗气息侵蚀,寒冷刺骨且似有实质,每一次呼吸都像锐利冰刃直刺咽喉。
脚下焦土皲裂,仿若大地被折磨得痛苦扭曲的身躯,狂风裹挟着沙尘与血腥,如恶鬼尖啸,在他身旁盘旋不去。
林渊缓缓吸气,胸膛高高隆起,仿若在积聚最后一丝力量,随后悠长吐出,双臂无力垂下,十指松散,掌心向外,似在迎接宿命的审判。
全身肌肉松弛,仿若已将生死置之度外,如一座废弃的堡垒,坦然等待魂魇的吞噬。
当那如墨的黑暗气息如汹涌恶浪扑来时,他仰起头,额前乱发在风中狂舞,露出的脖颈犹如紧绷的弓弦,青筋暴突。
而他唇边,一抹视死如归的微笑在嘴角徐徐绽放,恰似寒夜中最后一朵凋零的残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