饺子很烫。

    唐丰简单吃了几个，就无力地瘫在沙发上。

    展博就倚在他身旁，端着碗吃饺子。

    春晚的声音与窗外人们烟花爆竹燃放的声音仍在耳边。

    热闹又嘈杂。

    唐丰似乎想起来什么。

    他强支起身体，挪回房间。

    打开电脑加载那些展博帮他做好的礼物。

    唐丰站在窗前，推开窗户，冷风慢慢入侵，仿佛是看他可怜，便没那么狂暴而又凛冽。

    只是让人心神俱清。

    他说：“新年快乐。”

    “尝一尝，红油味道的抄手吧。”

    唐丰知道系统此刻应当不在线，朝九晚五的美好生活是他一直追求，也已然到手的承诺。

    可他还是这样讲了。

    他倚在窗边：“once upon a time.”

    -

    ——I try to forget myself.

    -

    系统的声音在这一刻，响彻耳边。

    他似乎已经等待了许久，又仿佛刚刚到来。

    “新年快乐，唐丰。”

    “过去与曾经，没什么好想的。”

    “你要往前走。”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诱哄的滋味。

    唐丰微微垂眸。

    在系统都有一丝不确定的时刻，他说：“什么曾经，我是在讲：很久很久以前。”

    “我有一个朋友。”

    “他很爱吃红油。”

    “不知道现在还爱不爱。”

    死寂。

    唐丰勾起唇角，在系统无法监控的死角。

    “不过，系统先生讲的也很对。”

    “曾经的自我，也不用想起，要向前走。”

    系统难得的卡壳，他叹了一口气。

    -

    难得，真难得，类人生命体还会叹气。

    唐丰看向窗外，耳边响起系统无奈的声音。

    -

    “我不会只向前走，我会带着唐丰一起走。”

    “唐丰先生呢？”

    -

    唐丰就这样倚在窗边，闭了眼，沉沉睡去。

    系统得不到回答，也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

    窗外的树伸展枝条，犹如一夜春回大地一般，新生的枝叶柔软却韧性极强，裹挟着唐丰到那温暖的床榻。

    在妥帖地做好一切之后，关窗离开。

    只是窗边留下的那一新生、柔软的枝叶，留下了痕迹。

    新年的第一天，唐丰被曾老师喊起来。

    困倦中从枕头下摸出一个红包，坐在床上，被子拥簇着，清醒些才知道拜年。

    “新年快乐。”

    “新年快乐，小咸鱼。”

    曾老师催他出来洗漱，唐丰踏在地毯上找拖鞋，半天找不到，却在窗台瞧见已经有些萎靡的一枝。

    虽然萎靡，也能看出绝不是此时能有的东西。

    唐丰深叹一口气，认命地去床底下找拖鞋，果然在这里。

    他讲：“谢谢。”

    一句无依无靠的谢谢出口。

    唐丰抛下一切出了房门。

    枕畔的一只花，却从未被他发现过。

    像是从遥远的异度空间传来的叹息。

    了然又无奈。

    -

    新年好快乐，唐丰拿到了很多红包。

    包括楼下张大爷给的。

    唐丰拿着红薯和红包笑眯了眼。

    他和曾老师一起出门去电台。

    lisa正在等他们。

    这顿饭是怎么着也不能错过的。

    据说lisa把她外婆都一个人放在家里了，现在不去相当于把曾老师往死路上逼。

    “……呸呸呸，大过年的说什么死啊……”

    唐丰乖乖缩头跟着曾老师念呸呸呸。

    车辆径直驱入电台的停车场，似乎是lisa早就打好了招呼。

    停了车，唐丰拖着曾老师的袖子往前一步步挪着走。

    仿佛是走向badending一样不情愿。

    曾老师正想安慰他几句，却发现对面lisa款款而来，正紧张唐丰的状态。

    就见唐丰长身玉立，平和而温柔的笑容盈面，伸手轻握lisa的手。

    “感谢您在这样的日子仍能邀请我们参观您的工作。”

    “您今日的项链很好看，我为您带了一份礼物，配您的项链是再好不过的。”

    “感谢唐先生的夸赞，我们现在就进大楼参观吧。”lisa脸上春光掩不住，曾老师把那份礼物递给她身后立着的女人。

    唐丰与曾老师并排前行，任由lisa开口介绍着这看起来广阔前景的一切。

    时不时的回应和称赞显得礼貌而又不会影响lisa的侃侃而谈。

    在一些小的问题前后矛盾时，唐丰也能恰到好处的圆场。

    他温柔而体贴的行为打乱了lisa的计划。

    她略带歉意地让他们早会议室稍坐。

    随后出门带着助理一路狂奔卫生间开始补妆。

    唐丰也松了一口气，坐在椅子上，同曾老师开玩笑：“下次我可不来了，如果不是因为你……”唐丰拉长了声音，在曾老师的忐忑中：“我才不会在冬天出门。”

    “曾老师，不要一辈子当老好人。”

    唐丰耳朵轻动，恢复之前的模样，错过了曾老师的欲言又止。

    lisa的妆补得过了头，她在会议室坐定，与他们谈起集团的趣事儿放松心情。

    唐丰恰到好处的在她无话可说的时候提起已经定好的餐厅。

    丽萨欣然接受邀请，与助理坐车前往餐厅。

    曾老师开着california，唐丰坐在他身旁。

    见曾老师欲言又止，他说：“我知道曾老师你想说什么，正因为我知道，我才愿意来。”

    “不要心理负担太大，我只是希望，曾老师可以做出随自己心愿的选择。”

    “我相信你。”

    在等红灯的那几秒，曾老师先是发愣，随后自嘲地一笑，几瞬，他说：“好。”

    优雅的用餐并不能带来快乐，反而处处受限。

    幸而吃完饭，丽萨就被呼唤回去了。

    她坐上车，满面不舍，唐丰只是浅笑送别她，并且同她讲：“小布这两天在医院，丽萨先忙，我们去看看他。”

    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就把丽萨炸的两眼无神。

    曾老师从善如流送上地址。

    丽萨捏着写着地址的纸条，汽车启动，拉着她远去。

    两人相视苦笑，不约而同松了口气。

    曾老师和唐丰收回刚从西餐厅迈出的步伐，朝着隔壁的参观就进去了。

    里面……里面全是西装革履和华服美饰。

    看起来大家都是从隔壁吃不饱就来这里的。

    大过年的果然也不消停。

    唐丰给曾老师点了一份拌面加手抓饼，自己点了一碗汤圆。

    圆润甜腻的汤圆，咬下去略带韧劲儿，又带着唐丰期待很久的热心儿。

    他看着曾老师大张着嘴、五官扭曲地拼命干饭，笑出了声。

    曾老师疑惑地看他。

    他只是说：汤圆好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