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苦胆老伯
作者:作者qfr李青云   站着最新章节     
    无患推开门,迎面扑来一股霉腥气,尿臭气。无患喊道:“主人公,你在哪里?”

    里边的房子里,传来一个声音:“我躺在里的歇房里的床上。前几天去打猎,摔断了一条腿,躺在床上,不能动弹,你们请进来吧。”

    无患问:“主人公,你的家人呢?”

    “家人?”猎人说:“我一个单身汉子,哪来的家人?既然你们来了,你们便是我的家人。我好几天没吃饭了,拜托你们,帮我煮一餐饭咯。”

    无患和爷老子,走到歇房里,一个满脸花白胡子的老翁,平躺在床上,一条受伤的腿,撂在被子的外边。

    我爷老子问:“老伯伯,你是尊姓大名叫什么?你的腿,还痛吗?”

    老猎人说:“我叫苦胆,你们叫我苦胆老伯吧。我看你们两个小孩子,是不是叫花子?”

    我父亲说:“苦胆老伯伯,你的腿,可曾用过药?”

    苦胆老伯说:“你这个细伢子,做人比较实在,有良心。先不问米在哪里,菜在哪里,却先问我的伤。我告诉你们,我这个打猎的人,晓得被猎物咬伤,晓得被摔伤,是经常的事。所以,治伤的草药,我早就准备了。可惜的是,这一次,摔得太重了,既不能拿草药来敷,又不能煎草药来喝,这条右腿,恐怕是废了。”

    “苦胆老伯伯,你莫说话了,好好躺着休息。”无患说:决明,你先把水缸的水,倒了,洗干净,再去挑一担水回来,把锅碗瓢盆洗了。烧着火,帮老伯伯煎一剂中药。”

    水缸里的水,都有股臭味了。我爷老子老丝瓜的馕子,反反复复擦干净,再用清水洗了三次。

    苦胆老伯摆在桌子上的碗筷,不晓得有多久的时间没洗了,生出一层绿霉。我爷老子问:“老伯伯,你的草药,在哪里?”

    老伯说:“草药装在竹篮子里,挂在堂屋的墙壁上。你把竹篮子提进来,我告诉你,怎么配草药的剂量。”

    无患拿着扫把,把三间房子,统统打扫一次,用个灰撮箕,将垃圾提到前坪前边上,倒了。走到房里,依然闻到一股浓浓的臭味。无患说:“老伯伯,当真不好意思,我问你一声,你的身上,是不是有尿粪臭?”

    苦胆老伯说:“是呢。这几天,因为不能动弹,我屙尿屙粪,都屙在床上,当真是臭不可闻呢。”

    “决明老弟,你把烧红了的木块,夹十几块,放到歇房里来。”无患说:“我帮老伯伯的脏衣服脱下来,但怕老人家冷,所以呢,先烧着火,增加歇房里的温度。”

    无患又问:“老伯伯,你还有换洗的衣服吗?”

    苦胆说:“衣服呢,只有一件旧袄子,挂在墙壁上;裤子呢,只剩下一条大布短裤子,不晓得在哪里。‘’

    无患当真是细心,一件一件,轻轻地把苦胆老伯的脏衣服脱下来。老伯受过伤的右小腿,肿得比大腿还粗。

    旧被子也脏了,无患干脆都被罩拆下来,连同脏衣服,抱到木脚盆里,用冷水泡着。

    无患用湿毛巾,蘸着热水,帮苦胆老伯,擦洗了一次。我爷老子煎好中药,端到苦胆老伯的床头,说:“老伯伯,你有调羹勺吗?”

    苦胆说:“我一个单身汉,哪来的调羹勺?你扶我起来,我才好吃药。”

    我爷老子说:“你老人家,千万不要动弹,万一动了伤了的腿,就难得恢复。”

    “你是怎么晓得的?”苦胆问。

    “我有一个堂兄,排行第二十五,我叫二十五哥,他是接骨的老师傅,他告诉我,伤筋动骨,必须休息一百天。”

    无患说:“没调羹勺?我去做一个。”

    无患提着一把砍柴刀,跑到山边上,砍了一节小竹子,截掉小竹子的大半截,截掉的部分,留下一小块长篾片<,当手柄用,小调羹,算是有了。

    我爷老子喂完苦药水,苦胆说:“你们去看看,米缸里,还有不有几粒米?如果没有的话,屋后山坳里,我种了一块红薯地。你们多挖几个红薯回来,我当真饿得不行了,想吃一餐饱饭呢。”

    大米还有两二升。无患说:“决明,苦胆伯伯的腿伤,我估计着,三五几天,恐怕难得痊愈。大米呢,我们必须搭配着红薯吃。天黑了,我去挖红薯,肯定看不见了。你帮我烧一堆火,照着我。”

    我爷老子背着背栏,背栏里放着一把镰刀,无患扛着四块指的大扒头。两兄弟摸黑走到山坳里,先抱来一堆松毛针,点燃,再放上一些枯枝,火渐渐旺了。

    火光照耀下,无患发现,红薯藤的尖叶,还嫩着呢。无患说:“盟弟,天太黑,容易把红薯挖烂了。所以,我们不挖红薯了,我们掐些嫩尖叶,回老伯那里,炒着吃。”

    我爷老子说:“无患哥哥,我听你的。”

    两兄弟,足足掐了半背栏红薯藤嫩尖叶,洗干净,用一个滤筛,先盛着,沥干水。

    无患问苦胆:“老伯伯,你家里,可有油和盐吗?”

    苦胆说:“油?我是没有的。不过,墙壁上还有一只风干了的果子狸,你们煮一点果子狸的肉,当油吧。盐巴呢,应该还有半碗,放在碗柜子里。”

    先把菜锅子烧红,倒上一搲瓢清水,待火烧开,放上半边砍碎了的果子狸肉,放上粗盐粒,盖上木锅盖,煮二十分钟,里边的水,快干了,倒上嫩红薯藤的嫩尖叶,不停地翻炒,一会儿,算是做好饭菜了。

    无患吩咐我爷老子,夹着果子狸的肉和嫩红薯藤尖叶,喂给苦胆吃。

    吃完饭,无患说:“老伯伯,你那身脏衣服,我洗了三次,依然有股臭味。你告诉我,怎么才能洗干净?”

    苦胆说:“我的床头,有个大坛子,里边装着生石灰,原来是准备贮放野猪肉用的。你拿两坨生石灰出来,先把生石灰放在脚盆里,记得多放点冷水。待到生石灰遇水爆开后,再放上衣服,既能除臭,还能杀菌呢。”

    无患和爷老子,洗干净苦胆的衣服,已是晚上十来点钟了。苦胆吃了中药水之后,早已沉沉睡去。

    我爷老子抱来一捆稻秸秆,放在柴角里,摊开,摊匀称,当作床,准备睡觉。无患捡了两块干柴块,加在火塘里。

    小火中的干柴块,冒着水汽,冒着青烟,再次证明,苦胆老伯这个家,又有了生活的气息。

    苦胆老伯养的那只小黄狗,无声无息地走过来,侧躺在无患的脚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