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云岚离开后，洛栖洗漱好了也准备睡了。

    窗边的案几旁，白衣女子安静地坐着。

    “大人！”

    看见洛栖过来，她急忙跪在地上。

    尽管跪着，依旧脊背挺直，态度不卑不亢。

    怀家这两个女儿都养得极好，可惜时运不济。

    “你杀了慕容睿，已经无法入轮回道了，你自己可知道？”

    “我早就想清楚了，不然不会求助于大人您，杀他，我不悔，可惜……”怀云熙咬咬牙，满脸不甘。

    “可惜没能杀了傅静晗？”

    “是，她身上有东西，无法近身。”

    “可能是皇帝给的吧，毕竟也是后宫最受宠的女人了。”

    听洛栖这样说，怀云熙面露讥讽：“我原以为傅静晗爱极了慕容睿，没想到她最后还是入了宫，成了皇帝的妃子。”

    洛栖想了想：“那时的大臣们都不知道皇帝的心思，以为他到了一定的时间就会退位，没想到他霸着皇位不放，傅静晗不是傻子，她不会等待一个没有希望的男人，直接选择皇帝便可以一步登天了。”

    怀云熙：“大人您……也是这样才会入宫吗？”

    洛栖摇头。

    她才不是自愿的。

    洛弘济也不愿意。

    实在是被逼无奈。

    说起来自己现在的身份更像一名人质。

    “大人，我，我妹妹她……”

    “她杀的人比你杀得还多，也不能轮回。”

    怀云熙沉默许久，终于叹了一声。

    “糊涂。”

    似低声骂，又似动容。

    “大人能否帮我劝劝她，让她离这纷争远一些吧，寻一个安逸的地方过日子。”

    洛栖觉得劝说什么的，成功率不是很高啊。

    翌日，各自上马车前，洛栖寻到机会和怀云岚说了一句。

    怀云岚听完后，一下子没言语，愣愣地。

    然后精致的脸上露出不屑又叛逆的笑容。

    “我早就比她聪明了，知道该如何做。”

    洛栖挑眉：“你真相信我看得见鬼？”

    怀云岚纤长的睫毛垂下，声音轻缓：“这确实像她讲的话，她总是这样说教别人，很烦。”

    “以后她若再说其他的，你不用理会，我可不想听一个鬼天天对我说教。”

    洛栖瞥了一眼旁边的怀云熙，只见怀云熙露出无可奈何的神情。

    回了皇宫，当天晚上，魏迟来了又琉清宫一趟，半夜又离开了。

    接连几天都是如此。

    宫里，似乎有什么变了。

    风起云涌。

    波云诡谲。

    氛围压抑，让人觉得格外不舒服。

    喜欢打听消息的凌晓瑶也不往外跑了，说这几天宫里特别奇怪。

    她一出去就瘆得慌。

    这天，宫里乱了。

    皇帝突然在朝堂之上倒下，至今不省人事。

    太医轮番上阵，皆是束手无策。

    原本因为皇帝迟迟不肯退位，而零散的各方阵营，一夜之间便凝聚起来。

    皇帝一共三个儿子。

    慕容睿已死，只剩太子和二皇子了。

    慕容睿麾下的人全都投奔了太子。

    现在便是太子势大。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太子登基。

    几日后。

    宫里传出消息，皇帝中了剧毒，没有几天可活了。

    太子一听，兴奋不已，蓄势待发。

    可惜他没有等到皇帝去世，反而等来了御林军。

    被关进天牢后，太子才看到同样在牢里的二皇子。

    他这才知道这一切都皇帝的局。

    从突然昏迷，到传出病危的消息。

    皇帝是想一次性揪出对皇位虎视眈眈的人。

    洛栖听到魏迟说完，也忍不住啧啧两声。

    皇帝是真的毒啊。

    “那上次从行宫赶回来看慕容睿……”

    “皇帝很早之前就有计划了，他是怕慕容睿的突然死亡会打乱他的计划。”魏迟解释道。

    “啧，那太子不是他最喜欢的儿子吗，皇后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孩子等死？”

    魏迟缓缓说出一个秘辛：“太子并不是皇后的儿子，是前皇后的儿子，前皇后叫傅清虞，是右相的妹妹。”

    洛栖抬手：“等等。”

    “皇帝的第一任皇后是右相的妹妹傅清虞，傅清虞给皇帝生了一个儿子，是太子，她死后，儿子给了现在的皇后养着，然后两年前他又把右相的女儿纳入宫中……”

    “两代人都不放过啊。”

    魏迟轻笑：“右相和左相不同，他很爱攀附皇权，你知道吗，他曾经将自己的夫人送予皇帝，这位夫人是个烈性子，当时就撞死在了柱子上。”

    “所以他后来才续了弦，生下了傅静晗。”

    洛栖有一点疑惑：“老皇帝不喜欢自己的任何一个孩子吗？”

    魏迟：“他更喜欢公主，公主可以和亲，为他的大业带来益处，皇子只会抢他的皇位。”

    洛栖：“民间传言他更偏向你，为什么？”

    魏迟：“因为我也可以给他带来益处。”

    “那年，我在锦阁还不起眼，他偶然一次见了我的长相，便将我送给了达努的部落首领，那首领荤素不忌，男女通吃，我杀了那首领，取下他的首级，皇帝这才觉得我原来有更大的用处。”

    “于是他开始重用我，让我掌管锦阁，听着好听，其实不过是他的一条狗而已，后来他怕我不受控制，逼我吃下一颗毒药，每个月都在固定的时间给我解药。”

    洛栖：“如果没有解药你会怎么样？”

    魏迟：“会死。”

    “他喜欢看别人示弱，于是我求饶，求到他满意为止。”

    “七七，我只是想活着，不管以后想怎么做，前提都是我能保住这条命。”

    洛栖捧着他的脸，动作轻柔地吻他的唇，一下又一下。

    魏迟的情绪平和了许多，他拥着她，道：

    “我知道你从怀云岚那里知道了许多事，我不会去找她麻烦，但是你必须接受我的保护，明白吗？”

    “好。”

    “乖乖等我，很快就回来。”

    到那时他可以陪她一起去游山玩水，余生欢喜。

    *

    左相府。

    洛弘济坐在屋里，面前悬挂着一幅画，画像上是一名貌美的年轻女子，乌发如墨，手提灯笼。

    他坐了很久很久，才缓缓站起身，腰好像不太舒服，他握拳捶了捶自己的后腰。

    “咚咚！”

    “什么事？”

    屋外，仆人低声道：“相爷，娴妃娘娘来了，在会客厅等您。”

    洛弘济：“什么？？”

    七七回来了？

    这怎么可能？

    皇上不可能放她出宫的。

    洛栖没等多久，洛弘济便急匆匆走了进来，看到自己的一瞬间眼睛倏地瞪大。

    “七……”

    刚出口，他猛地闭嘴，怕附近有监视的人。

    “老臣参见……”

    “父亲不必如此，没有人监视。”

    洛弘济自然是信她的，神情放松了下来。

    洛栖：“皇帝不知道我出宫。”

    洛弘济神色一变：“你私自出宫，这可是大罪啊！”

    洛栖：“没事，反正皇帝也要死了。”

    洛弘济：“什么？！！！”

    他今天真的是一惊一惊又一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