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惜月嘿嘿笑了下，道：“周厂长，我就是个刚来没多久的小职员，厂里的情况很多都是一知半解的，还得向各位领导干部们学习呢。”

    “没事，我就喜欢听听你们年轻人的想法，有则改之无则加勉嘛。”周厂长笑道。

    呵呵！真不知道这老领导是太看得起她呢，还是不待见她呢。这明明是两个副厂长的意见不合，让她这小鬼冒什么头啊！不知道枪打出头鸟么。

    这厂里谁不知道等周厂长退休后，这两位副厂长就有机会把身上的副字去掉。她要是万一说了什么不该说的，那不是得罪人么。她就想安安静静地当条咸鱼怎么就那么难啊。

    姚部长以为她露怯，递给她一个鼓励的眼神，眸光中还暗含期待。他们后勤部多年来一直表现平平，要是小江能在这次会议中提出什么有用的建议，那他们后勤部岂不是在各位领导跟前露脸了？想想那些带着赞赏的目光，他心里只觉得美滋滋的。

    郭梅也参加了这次的会议，她坐在工会的冯会长的后边，面露不屑，也不知道这死丫头走了什么狗屎运了，凭几句话就得到了周厂长的赏识。想到小姑子一家子没能从她手里拿到工资，她心里那个气啊。哼！希望待会儿能出个洋相才好。

    其实江惜月到纺织厂这一个月，经常到处跟工人们唠八卦，倒是打听了不少消息。怎么说呢！这纺织厂不大，但是帮派抱团挺严重的。

    就好比那张主任就是抱了许副厂长的大腿，不然他就不会那么积极地想让她去跟宋秘书打探设备的事情，想来就是想促成这事了好立功。还有生产部和采购科的曹部长和陈科长都是许副厂长提拔上来的人，那更不用说。

    而财务部的孟会计和宣传科的肖部长，看他他们极力帮尤副厂长的腔，那肯定就是尤副厂长那一派的。而市场部的罗部长是尤副厂长的表侄，那肯定也是向着尤副厂长的。

    再来就是工会的冯会长和技术部的任部长，这两人都保持中立。冯会长是个比较滑头的老油条，轻易不会站队。技术部的任部长则是一心只想专研机器设备能提高厂力上，对于这些帮派掌权是完全没兴趣。

    最后就是他们后勤部了，他们后勤部在厂里一直处于半透明状态。姚部长一直都没有什么机会出头，所以就不在帮派的考虑范畴。

    这样想想，这些部门划分得还挺均衡的。不过她倒是挺庆幸姚部长没什么机会出头，要是也站队，要是每天都要面对这些帮派斗争，那日子别想多清闲了。那她还怎么咸鱼摆烂。她只想熬过这几年，等高考来了，改革开放来了，那就是天空任鸟飞了。

    江惜月斟酌了一番后，先是把认真严肃地把这些厂里的每个部门的好都说了一遍。不管什么彩虹屁，只要是好话人总喜欢听的。看看这个部门领导对她频频点头就知道了。

    不过也不能一直说这些好听的，不然像周厂长这些务实的领导肯定不喜欢。

    她想到饭堂那没啥荤腥的饭菜，道：“其实确实看到了一个不是很好的迹象。”

    “就是最近我到食堂吃饭，很多工人都反应说食堂的伙食不太好，甚至在车间里还有些工人因为长期营养不良，上班的时候晕倒了。我想是不是厂里能改善下伙食。”这不能说拉帮结派，她可以说生活日常嘛。

    周厂长拧眉，看向冯会长，道：“有这事？”

    冯会长眸光淡淡地撇过江惜月，点头道：“确实有工人在工作岗位的时候晕倒，我们工会去探访过，他们身体没什么大碍。”

    尤副厂长一脸凝重道：“统计过人数没有？这可不是小事。车间那么多机器设备，这要是万一晕倒在机器上面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说着他抬眸看向采购科的陈科长，语气带着些责备：“老陈，你们采购科怎么回事，厂里最近因为机器的问题，搞得生产任务很重，工人们也很辛苦，你就没想着给工人们补充点营养？\\\"

    “尤副厂长，不是我不心疼工人们啊。实在是樵夫无米之炊啊。我就是想给工人们带好的食材，也得手里宽裕啊。这你得问问孟会计啊。”陈科长意有所指地看向孟会计。

    孟会计皱眉，道：“老陈，你这是在说我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最近厂里的效益不好，而且厂里又准备引进新设备，我都想把一分钱掰开两瓣花呢。我找谁去啊！”

    “这说来说去还是因为我们机器设备老旧坏损严重，以至于生产效率不高，导致厂的效益不好，所以我们还是得想尽一切办法把新设备引进来。”许副厂长道。

    张主任附和道：“许厂长说得对，只要生产效率提上去了，那么很多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周厂长摆手，蹙眉道：“新设备这事，那么久了县里都没有消息，我们总不能一直等着。工人如果都吃不好，身体不好，那还怎么搞生产，那不是拿工人的生命开玩笑吗？”

    “不然我们领导干部把自己的薪水压一压，等厂里新设备下来了，我们再恢复正常？”许副厂长道。

    这话一出，底下的领导干部们就开始窃窃私语。有人赞同，也有人不赞同。毕竟大家还是要养家糊口的。

    孟会计苦笑道：“许厂长，我们领导干部的薪水怕也只是杯水车薪。”

    就在大伙说来说去也没个结果的时候，江惜月把写好的字条塞给了姚部长。

    当姚部长打开纸条，看到里面写的内容后，眼前一亮。他就说，小江是个有主意的。

    他坐直身子背靠后，对她低声道：“小江，你这个主意不错，你可以跟周厂长说说看。”

    江惜月直接拒绝，“姚部长，还是你说吧。我怕我说得不清楚。”她可不想再出风头。

    姚部长狐疑地看了看她，这纸上明明写得清晰有条理，怎么就说不清楚了。难不成还是有些怯场？看来日后还是多带小江来见见世面才行。

    见她实在是不愿意，他清了清嗓子，道：“各位厂长，各位同志，听说我们厂的仓库里面存了不少的瑕疵布，想着能不能把这些布做成衣或者别的东西，拿去跟其他兄弟单位换些东西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