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跟笑笑说什么?”一个中气十足的,语气里带着笑意的男声传来。
陈剑辉提前回来了。
许星野的手里全是冷汗,她手里拎着她的书包和池斯一的行李袋,往车边迈了一步,吸引了陈剑辉的注意力,笑着说没什么,然后把包放在地上,拉开了后座的车门。
几乎是在同时,秦蕾蕾把后备箱的门砰地一声合上了。
“你回来了姐夫!”秦蕾蕾刻意抬高了声音,笑着看向陈剑辉,她的额头上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收拾行李这么满头大汗吗?”陈剑辉笑着,推门走进了屋里。
“蕾蕾,昨天说的白裙子我又忘了装进行李箱里了。”秦柚柚说着,手里捧着两件白裙子,从楼上走了下来,迎面撞上了回来的陈剑辉。
时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空气中是令人窒息的沉默。
陈剑辉放下了勾起的嘴角,在一瞬间的诧异之后,凶狠和怒意逐渐爬上了他的面庞。
卫生间里冲水的声音传来,不明所以的池斯一从卫生间里走了出来,看到客厅里令人窒息的对峙,也呆在了原地。
“你这是要干什么?”陈剑辉看着站在台阶上的秦柚柚,他的声音低沉而缓慢。
秦柚柚直视着陈剑辉的眼睛,从楼梯上慢慢走了下来,走到了陈剑辉面前。
她深吸了一口气。
“我要离开你。”她的声音坚定而平静。
“离开我?”陈剑辉笑了一下,然后又黑下了脸,他的左脸不受控制地抽搐着,“你要怎么离开我?”
“我要带着笑笑,一起去山北。”
陈剑辉看了一眼旁边的秦蕾蕾,又转过头看向了秦柚柚手里白色的裙子,他抬起手,拎起裙子,裙子在空气中散开,阳光把白裙子照得发亮。
“我……”一旁的秦蕾蕾想要开口。
“蕾蕾,”秦柚柚打断了秦蕾蕾,“这是我跟陈剑辉之间的事情,你帮我照顾一下客人,其他我来处理。”
秦蕾蕾皱着眉,站在原地不动。
“听话。”秦柚柚说。
秦蕾蕾回过头看了许星野一眼,走去了吧台。许星野紧跟在她身后。
陈剑辉失落地盯着笑笑的白裙子,“你不要这个家了吗?”
“我不要了。”秦柚柚的声音斩钉截铁。
“也不要你的柚子庄园了吗?”
秦柚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我不要了。”
“秦柚柚,”陈剑辉把裙子扔在地上,“你不知好歹!”
“不知好歹的是你!”秦柚柚眼里含着泪光,直视着陈剑辉愠怒的眼神,然后她弯下腰,捡起地上的裙子,往门口走去。
陈剑辉背对着秦柚柚咆哮道:“你要的我什么没给你?”
他的声音大到像是要把房顶掀翻。
秦柚柚站在门口听完了这句话,哭笑不得地皱起眉,推门去了院子里。
陈剑辉也转身跟去了院子,看着秦蕾蕾拉开后备箱,拿出来笑笑的粉色行李箱摆在了地上。
在秦柚柚拉开箱子拉链之前,陈剑辉一把提起了箱子。
“你把箱子放下!”秦柚柚伸手去抢箱子,陈剑辉抬手把她推倒在地。
秦柚柚扶着腰,拉着车轮,站了起来,直视着陈剑辉的眼睛,“把箱子给我!”
“你要跟我结婚,我一天都没让你等。你问我要庄园,我二话不说就把庄园改成了你的名字。”陈剑辉一边怒吼,一边在原地打转,“我想再要孩子,你说只要笑笑一个孩子就够了,我这么多年说什么了吗?你现在跟我说你什么都不要了?”
陈剑辉站在秦柚柚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她,伸出手一拳一拳砸在她的左胸口,“你有良心吗?秦柚柚,你还有良心吗?我哪里对不起你了?”
秦柚柚被她砸得退了两步,紧紧靠在了车门上。
听到屋外的响动,秦蕾蕾和池斯一走到了门边,隔着玻璃门,看着院子里争吵越来越激烈的两个人。
池斯一看向抱着手臂、眉头紧锁的秦蕾蕾,“我们……”
“我姐这是故意的。”秦蕾蕾指了指屋檐下的摄像头。
池斯一顺着秦蕾蕾的视线看去,闪着绿光的指示灯静静地记录着院子里的一切。
池斯一这时候才察觉到了许星野不在旁边,她转过头,看到了靠在沙发上的许星野,她的脸色发白,手不住地颤抖,张着嘴,呼吸急促,像是在跟空气中的什么东西抢夺稀薄的氧气。
“星野。”池斯一三步并作两步跨到许星野面前,扶着她的肩膀,看向她的眼睛。
许星野的眼神像是一只被捕兽夹夹伤了腿的小鹿。
秦蕾蕾转过头,也走了过来。正当她想要开口询问星野情况的时候,外面传来了小黑的叫声。
“糟了。”秦蕾蕾转头看向了紧闭的大门和倒在地上的秦柚柚。
“这里有我。”池斯一对秦蕾蕾说。
秦蕾蕾推门走了出去,黑色的大门也被轻轻推开了。
“星野,没事,没事,有我在,现在跟我一起呼吸好吗?”池斯一并拢拇指,合着双手,在许星野的嘴和鼻子前拢成了一个呼吸的空腔。
她的心理医生朋友告诉她,当惊恐发作的时候,人会不自主地呼吸过快或者过深,导致体内的二氧化碳排出过多。体内二氧化碳过低,会引起血液的酸碱度升高,造成呼吸性碱中毒。具体引发的症状是头晕、手脚发麻和心跳加速。
要缓解这个症状的方法,就是将呼出的二氧化碳吸回去。常见的纸袋呼吸法就是这个原理。在没有纸袋的情况下,也可以用手或者是衣服创造一个呼吸空间,进行缓慢呼吸。
“星野,我们一起呼吸,现在吸气……慢一点,星野,慢点……好,慢慢吐气,非常好,”
两分钟后,许星野的呼吸逐渐平复。
“笑笑。”许星野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星野……”池斯一的双手温柔地捧着她的脸。
“斯一,”许星野握住了池斯一的手,“笑笑呢?”
许星野扶着沙发起身,她隔着玻璃,看到了笑笑。
穿着白裙子的笑笑面无表情地站在院门口,小黑乖巧地竖着耳朵坐在她身边。
爸爸的拳头砸在妈妈身上,
就在我面前,
小姨冲了出来,但她好弱小,她真的好弱小,
爸爸的拳头可是铁做的,
落在妈妈身上,妈妈的身上就会出现铁一样的颜色。
小黑在静静地注视着我,
就像过去无数个我们相互陪伴的夜晚一样,
她在告诉我,她嘴巴可以成为我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