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时候的顾从桉是真的很宠她,每次邻居见面打招呼,都会调侃江离上辈子一定是顾从桉的小情人,这辈子才会捧在手里怕摔了,喊在嘴里怕化了,就连江莱都会假装吃味儿的控诉顾从桉爱江离比爱她多。
江莱出事那天,她是被家里的司机接回去的,她从车上下来,门口停了几辆车,那些车她都认识,却纳闷怎么停在了这儿,挡着一条道。
她一转头,发现顾从桉被人搀扶着上了救护车,她还没反应过来车就开走了,留下一群穿着制服的人在院子里拉起了警戒线。
虽然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却感觉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恐惧渐渐侵入她的大脑,她在一群人中找寻着江莱的身影,她越是着急,就越不知道该往哪去找。
她想看看江莱是不是还在睡午觉,一个警察拉着她,不让她踏进警戒线,也不让她进入房间。
顾从桉不在,顾绍述又在国外,那一刻她无助的不知道该找谁,只能紧紧的盯着地上鲜红刺眼的一大片液体,上面孤零零的躺着一支圣诞树的发夹,那是之前圣诞节她亲手做的,是送给江莱的礼物。
她明明没有哭,眼泪却大颗大颗的往下掉,是保姆捂住了她的眼睛,嘴里说着什么她听不清,她只是感觉到自己的胸口,莫名的越来越疼,疼的她喘不上气,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缓缓地蹲了下去,用力的按压着胸口,企图减轻一些窒息感,保姆将一部手机放在她的耳边,顾绍述轻柔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电话接通了很久,江离一句话都没说,也只听进去了一句,顾绍述在机场,很快就会到家。
没过多久,门口停了一辆车,是顾从桉的好友李叔叔,他和妻子把江离抱上车,带她离开了顾家。
当天下午四点,顾从桉打来电话,江莱因为摔下来伤势过重,抢救了两个小时,最终没救过来。
这些话不是跟她说的,是她偷偷听到的。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自己的心脏猛地收缩了一下,硬生生的停了几秒钟,随后猛烈的跳动,疼的她无法呼吸。
当时顾绍述还在飞机上,她一个人坐在李叔叔家的沙发上,没哭也没闹,安静的仿佛不像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沉稳。
夜里十一点,顾绍述风尘仆仆的赶了回来,什么都没有带,只拿了一个出国时,江离送给他的手办塞到她的手里。
顾绍述的手刚离开,手办就掉在了地上,她不是故意的,只觉得全身发麻,如同没了感觉一般,一点劲也没有。
顾绍述站在她的对面,眼底充斥着绯红,看到坐在沙发上不吃不喝一言不发的她,急的满头大汗,当时的他也不过16岁,最后抱着她的头说想哭就哭出来吧。
想哭吗?很奇怪她居然不想哭,也哭不出来,她想回家。
中午上学走的时候,江莱还说晚上要做她爱吃的可乐鸡翅,也不知道做好了没有,江莱做事向来细致,追求完美,上次她都回家半小时了,江莱端着摆了两只鸡翅盘子走出来。
江莱在冲她笑,喊她赶紧过去吃,她仰头看了眼顾绍述,想开口说话,却怎么也发不出声音,嗓子紧的如同被人用皮筋勒住了。
顾绍述像是察觉到她要说话一样赶忙蹲下身,她嘴里发出的家字是无声的,他却听懂了。
那晚她告诉顾绍述,想吃鸡翅,顾绍述帮他做了,她吃了一个感觉不出味道,她仍旧接着吃,一口气吃了四个,还喝了半杯牛奶。
餐后顾从桉送她去休息,他就坐在床边,他眼底乌青,却强撑着陪她,江离缓缓地闭上眼,想让顾绍述也去休息。
顾从桉来电话,顾绍述出去接的,在他回来之前,江离踉跄的跑到卫生间,抱着马桶,胃里恶心的将吃进去的东西全部吐了出来。
一直到江莱头七前,江离都在家休息,她表现的也和平时一样,正常吃饭睡觉画画,唯一不同的是话变少了,喜欢用嗯来回答问题,起初大家觉得是小孩子受了刺激,过段时间就好了。
江莱头七那天早上,大家一块儿到墓园扫墓,江离没有去,江莱离开的时候没跟她说,她也赌气的不去看她。
大家离开的时候,江离正躺在床上睡觉,顾绍述不放心,一定要在家陪她,顾绍述在床边的凳子上坐了将近半个小时,江离都没有动静,顾绍述心里有些不安,这几天她虽然吃了不少东西,但身体却肉眼可见的瘦了不少。
顾绍述手探在她的额头,才发现江离居然在发高烧,任他怎么喊都没应答,那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心慌的不成样子。
急救车到的时候,顾绍述的头发跟水洗了一般。
江离一病就是大半个月,神志模糊不清,任谁喊也不应答,把顾绍述吓得够呛,从进院到出院,他一直守在病房。
江离病好后,顾绍述原本打算留在国内,但国外的学校催着他回去,顾从桉强制送他出国。
再后来,江莱去世一周年过后的第一个月,顾从桉再婚。
对于此事,顾从桉让顾绍述旁敲侧击的询问过江离的意见,顾绍述的回话是:不接受不反对。
结婚那天,婚礼没有办,只是简单的领了个证,顾从桉将人领进了家门。
江离那天放学回到家,看着家里到处贴着印有喜字的装饰、喜帖以及客厅里站着的女人,一时间居然有些反应不过来,人都傻掉了。
江离盯着那个女人看了很久,她记得她,那个在顾从桉车里给她巧克力的阿姨,她是顾从桉的秘书,为什么她会在自己的家?怀中还抱着一个几个月大的孩子。
她转头看向身后的顾绍述,企图从他口中找到答案,她看着顾绍述动了动嘴,但却没听见声音,她当时心底第一反应,居然是她不仅傻了还聋了。
气氛很僵硬,客厅站着的人没人先开口,还是保姆端着一碗汤走过来,对着女人喊了声太太。
江离跟着重复了一遍,才反应过来这是顾从桉新娶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