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鸦·964年6月】

    “艾尔·穆隆是最后一个据点，把它拔除后，南部高原的犯罪网络就会瘫痪，如果贵族们想要维持生意，唯一的办法就是从远方调运奴隶，到那时候，所有畜生都会齐聚在艾尔·凯洛。”

    （坚定地点头）

    “接下来的行动就由我一人完成，我来亲自进攻艾尔·穆隆和艾尔·凯洛，但你们也有自己的任务，你们要混进艾尔·凯洛，在我摧毁那些军队和法师的时候，你们要迅速占领各处市场，解救奴隶，克里斯汀的父亲，卢西尼侯爵会为我们提供帮助。”

    “克里斯汀？这没问题——”

    “没问题的，菲娅的父亲的也在这里，我们会赢的。”

    “我的导师也在看着我们，他就在天上，看着我们以他的名义洗刷黑暗，直到整个世界焕然一新，我们一定会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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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几天之后，队伍又抵达了另一处小镇，和上次一样，民兵们护卫着女士离开营地，而她也和先前一样耐心地教导着人们怎样生存，但这一次，他们在回程时携带了不少物资，因为当地贵族也接受了治疗。

    薇薇安几乎不对平民收取治疗费用，但贵族却要支付一笔不菲的赏金，据说这也是地上之神认可的做法，他是穷人和弱者的保护神，如果那些既不贫穷也不弱小的人想要得到他的保护，那就必须支付代价。

    薇薇安似乎有意绕过那些大的城市，只途径那些落后的小镇，为此不惜绕些远路，乔·奥尔科特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按照现在的速度，最多只需要再过两周就能抵达法拉希尔领，这样他还有两周时间能赶去黄金港。

    两周时间，如果适当地减少休息时间，那么应该来得及。

    事实上，他们已经连续几天没有再受到外乡人的天火攻击，也许他们已经彻底安全了，有地上之神的选民在这里，这些难民还会遇到什么危险呢？

    但既然他已经开始训练那些民兵，那么他还是决定再花些时间来执行计划，这要不了多久，在地上之神的关注下，他们已经逐渐熟悉了痛苦，麻木会让人迟钝，这对骑士来说是致命的，因此下一阶段本该是恢复感官，可对这些民兵来说，麻木反而是种优势。

    有地上之神的保护和治疗，他们不会因为小伤小痛而落下难以愈合的伤疤，只要攻击没有致命，那就等于没有受伤，或许对于地上之神来说，连断肢这种常人难以接受的伤痕都是不值一提小伤，所以对于这些民兵来说，现在的状态就是最好的状态。

    没有痛苦就不会畏惧，往常这种训练总要持续数月，甚至一年，但有了地上之神的恩赐，这些人只需要八天，而且也不需要再想办法让他们变得重新敏锐，接下来，只要教会他们怎么挥剑就好。

    以这些民兵的状况，他们只要学会一种招式就够——不必防御，不必试探，而是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高的效率杀死敌人，有了地上之神的保护，他们简直是天生的战争机器。

    在白天的训练结束之后，乔·奥尔科特神清气爽地回到了他的帐篷，地上之神的奇迹并不只会治愈伤口，还能恢复疲惫的精神和肌肉，这样民兵们才有充足的精力来面对每天的训练。

    那孩子不在帐篷里，乔·奥尔科特好不容易才说服他去周围的人群附近看看，这样多少能学到点什么，不过年轻骑士从来没有问过他每天都在干嘛，毕竟那孩子连字也不认识，问出答案只会让他平添羞愧。

    吊帘被掀开，于是乔·奥尔科特从挂钩上取下布袋，丢给了那孩子，看他熟练地接住，却没有下一步动作，于是年轻骑士只好说：“吃吧，你得多吃点才能长大。”

    那孩子小声地说：“那你呢？”

    “我可不是普通人，我是一位骑士，”

    乔·奥尔科特笑着锤了锤自己的胸口：“我不用吃东西也可以。”

    那孩子没有再说什么，低下头从口袋里抽出一根发白的肉干，在过去，他总是狼吞虎咽，进食的速度远超常人，但现在却只能小口地撕咬，可想而知，这些肉干的口感恐怕不敢恭维，味道就更是这样。

    但他总得吃点东西，即使女士会唱响《丰衣足食之赐》，利用地上之神的神力来驱逐饥饿，但那些食物却没有对应的味道，口感也并不真实，可想而知，即使它们真能填饱肚子，也不能把那些东西当成是食物。

    对于成年人或许无关紧要，但孩子需要生长发育，总得吃点什么才好。

    “说起来，你叫什么名字？我好像一直没有问。”

    “洛——”

    那孩子似乎被肉干呛到，狼狈地咳了两声，又喘了几口气，才艰难地续上了先前的话：“——罗南....”

    “罗南。”

    年轻骑士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那些肉干，显然，它们的味道相当糟糕，却是这些难民们最珍贵的食物。

    女士开始唱响她的圣歌，她是地上之神的选民，地上之神给她格外多的恩惠，有了这些神奇的力量，不论她走到哪里都能成为当地贵族的座上宾——哪怕是黄金港也一样，为什么她还要留在这里，带领这些难民用双脚走到圣地？

    难道地上之神真是弱者和贫民的庇护神？那他为什么又要摧毁艾尔·利安德尔，让那么多人流离失所？连地上之神的选民都吃过草，这世界怎么会变成这样？

    那些草，蘑菇，或者别的什么奇奇怪怪的植物大多是畜生才吃的东西，连战马都瞧不起它们，可现在，一群活生生的人竟然把那些东西当成食物....甚至地上之神的选民还要教会他们怎样吃草才不会死。

    假如他真是弱者和贫民的庇护神，为什么不像现在一样，直接用他的力量来救济世上的所有受难者呢？假如他真是弱者和贫民的庇护神，为什么在艾尔·卡松城外的时候还要用钱来购买面粉，而不是直接降下奇迹？

    “这里的人还算热情，他们团结在女士周围，还有一位地上之神的选民亲自带领，有她在，你就不必担心受伤或死亡，还能学到一些实用的知识....”

    那孩子放下了肉干，怔怔地看着乔·奥尔科特，年轻骑士也看着他，严肃地问：

    “你可以留在这里，你亲自见过地上之神，他会保护你的。”

    那孩子坚定地摇头：“不。”

    乔·奥尔科特闭上了眼睛，不再去看那孩子的表情：

    “即使你再怎么坚持，这场旅程也不可能一直持续，我最多把你带到黄金港去，到了那时，我就要加入烈阳骑士团，而你不是骑士，甚至不是个大人，你是没法上战场的，你得一个人留在黄金港，对你来说，那里或许还不如这个地方....”

    那孩子没有再说话，也没有再咀嚼肉干，乔·奥尔科特也没有睁开眼睛，他悠闲地小憩了一会，不再思考那些有关地上之神或者贵族和平民的东西，直到女士的歌唱结束，他才一把抓起来艾斯提尼亚之剑：

    “我去训练了，今天可能要晚点回来。”

    歌声结束就意味着白天负责巡逻的那一半人已经完成了休息，由于他们每天都在移动，因此乔·奥尔科特不得不临时寻找可供训练的空地，不过这支队伍很少靠近人群密集的区域，因此这一般不是什么难事。

    而对于接受训练的民兵来说，只要沿着营地外围转一圈，乔·奥尔科特站在哪里，哪里就是训练地，不过今天还要更加简单，因为按照年轻骑士的命令，韦德和几名守卫正在源源不断地往营地外围搬运布袋，然后还要往里面填充沙土。

    这些民兵已经逐渐熟悉了痛苦，所以是时候教导他们该怎样战斗了。

    所以当女士抵达以后，乔·奥尔科特就宣布了自己的决定。

    “我们正在穿越教皇飞地，离法拉希尔领还有一段路程，所以从今天起，我会教导你们怎么更加高效地战斗。”

    他没有拔出艾斯提尼亚之剑，而是从韦德手里拿了一把民兵们常用的锈剑，这民兵的领袖曾提议给他一把更好的，曾属于亚赫骑士们的剑，但他拒绝了这份好意，因为那些剑并不会提供给普通民兵使用，而他需要一个更有说服力的例子：

    “用剑很难，所以我不会教你们怎样保护自己，你们只要记住一个动作，看我！”

    乔·奥尔科特拔出长剑，将剑鞘置于面前，随后双手持剑高举过头顶，发出了嘹亮的战吼：

    “身体前倾，吸气举剑，呼气砍下！”

    呼吸是战斗的关键，但有了地上之神的帮助，这些人不需要学会怎样观察呼吸，任何防御或者闪避的尝试对他们来说都是多余的累赘，有了地上之神的帮助，他们在战斗中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高举长剑，然后砍下！

    这一击调动了乔·奥尔科特的所有力气，于是在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包铁的剑鞘和这把劣质的长剑同时折断，断裂的铁片嵌入他的肩膀，但他却面不改色地拔下了那块铁片，还向众人展示：

    “记住我的动作，从今天起，每人每天都要像这样挥剑一万次，直到你们的手臂瘫痪为止，我不要求每一剑的力量，记住，一万次，我只要数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