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呦，你先别沾水。幺幺那屋子里的床单被罩我给你们换了干净的，你们先去看看，然后自个儿有没有带衣服帕子啥的？”

    蒋老太盆一扔，连忙起身拦住，“有的话就先收拾到房间里头，规整规整。没有的话趁着天亮，这会儿去供销社买还来得及。”

    二话不说，把人推进幺幺的房间。

    他们打算待到初三，坐初四的火车回去，当然带了洗漱用品和穿在里面的衣物。

    “幺幺，你三奶奶家今天做了豆腐，你去找她拼几块来。”

    家里又是鸡鸭鱼猪、又是各种丸子、鸡蛋、粉条...老太太还嫌不够，大嗓门让孙女跑一趟三奶奶家取豆腐。

    豆子便宜，冬天的干柴火不好找，所以每次做豆腐都会多做些，然后切一大坨分给亲戚，等到下次亲戚做时也会分一块回来。

    “我也要去！”祁珠珠连忙扔下妈妈跑出来抓住林宝宝胳膊。

    “我也想去。”13岁的两个弟弟对视一眼然后齐齐开口。

    他们不想拔鸡毛了。

    鸡屁股上的毛又深又多，他们想出去找二爷爷家的堂弟出去玩滚铁环。

    “去去去，趁着过年想去就去吧。”老太太心情好，放任他们随便玩儿。

    四人于是一起出门，不用林宝宝喊他，祁词安就默不作声跟上。

    一出门两小子就和取豆腐三人分道扬镳，撒欢儿一样跑到二爷爷家门口大喊大叫。

    另一边。

    林爸爸把祁明拉到角落，嘀嘀咕咕院子里的人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只不过祁爸爸面色肉眼可见有些高兴。

    “谢了，林大哥。我这就去给孔淼也说一声。”

    祁爸爸跑到在车厢里拿东西的媳妇儿面前，环顾四周，见没人，悄悄凑近她耳边说了关于这边父亲的一些话。

    孔淼听完，心情也是有些激动。

    还以为能在牛棚悄悄见人，说上话就行。

    没想到亲家公这么体贴，特意找借口让她父亲住到了村里的卫生所，方便他们在那边团圆。

    ......

    林爸爸：“卫生所的人是我信得过不出五服的弟弟，我给他叮嘱过，你们今晚上就可以去和人见面儿。”

    ......

    三奶奶家离得远。

    两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女孩儿走在前面分享自己在学校的趣事儿，祁词安拿着装豆腐的碗安静地跟在后面，听着她俩说话。

    他喜欢听幺幺分享自己的日常，也关心大半年不见的亲妹妹在学校的生活。

    他还记得小时候妹妹像一只愤怒的小母鸡一样牢牢护在他前面。

    一听见有人说他坏话，就气的像个小炮弹一样冲出去用头顶人肚子。

    被人气狠狠准备找茬时，又机灵地躲在他身后。

    很好，知道自己哥哥在个子以及打架这方面从来不输人。

    “对了！差点忘了妈妈交待的事！”

    祁珠珠突然停住脚步一拍脑袋，懊恼的从口兜里拿出两块手表。

    “这是妈妈给姐姐和哥哥买的，她说这两块表看着很像，很适合你们两个。”

    而且妈妈也知道哥哥的性子，不喜欢在众人面前出风头，所以把表交给她，让她找机会单独给两人就行。

    不用宣扬的人尽皆知。

    林宝宝眼睛眨了眨，抬头望向词安哥哥。

    这块表不经过她长辈就直接送给她，她不知道该不该接呀，下意识询问他的意见。

    “彩，彩礼。”祁词安心安理得接下其中一块，也不马上戴在手腕，他装进自己衣服兜里。

    祁珠珠眼珠子一转，“哥哥，你咋不带上？”

    祁词安避开妹妹的视线，声音含糊，“有些冰手。”

    这么一说，林宝宝遂接过手表，也学他揣进口兜里。

    在三奶奶家拿到豆腐时，是现割的，热乎乎冒着白气儿。三个人还耽搁了一会儿，各自喝了一碗红糖豆花才离开。

    “刚做出来的豆花真好吃，吸溜一下到嘴里一抿就吞进肚里。”祁珠珠在院子里围着妈妈打转，分享刚才去三奶奶家喝了豆花的事。

    虽然祁家夫妻俩是来客，按理说不能让人家跟着忙活。

    但全家都为了过年有事儿做，让人闲在一边无聊看着，好像有点让人不自在，感觉客客气气融不进过年的氛围来。

    所以在祁妈妈第二次提出想帮忙一起做年夜饭的时候，蒋老太也就没继续拒绝，将和饺子馅儿的活交给人家。

    年夜饭吃饭守岁时要吃饺子。

    虽然破四旧，立四新，过春节时不兴烧香、请神、供灶王财神、祭祖这些活动，大家伙儿嘴上保证不会，实际行动上还是存在些敬畏之心。

    在农村吃饺子、守岁给孩子们包点红包、悄悄在家烧点黄纸却未被完全禁止住。

    祁爸爸则是在后院劈干柴火，一把斧头挥的虎虎生威。

    “幺幺啊，你那红纸用完没？没用完的话带妹妹去房间里剪窗花儿吧。”

    要贴的窗花当然剪好了，只不过老太太吩咐，林家当然没那看不懂眼色的人扯着嗓子故意找抽。

    林宝宝知道奶奶啥意思，就是怕珠珠妹妹觉得呆在村里无聊，所以故意找些事情做。

    她进房间从书桌下面的抽屉拿出一叠红纸，又去奶奶房间拿了针线筐里的剪刀。

    回来后看见祁珠珠和词安哥哥已经自觉找了椅子坐到书桌上。

    中间空着一把，正是给她留的。

    林宝宝：“词安哥哥，你帮我把这些书挪到床头的箱子上吧。”

    书和杂七杂八的东西把桌子占了，挤不下三个人。

    祁词安抱书，两个女生就拿其他小东西，直到整个桌面被收拾的空荡这才罢手。

    “你们俩剪过窗花吗？”

    两兄妹同时摇头。

    祁珠珠：“只在课文里读过，家里妈妈不让剪。”

    “不用怕，我们这里允许剪窗花。”

    林宝宝安慰一番，开始拿起红纸教两人，“先对折，再对着中间折一次......”

    家里剪刀只有两把，她把剪刀让给两人，自己拿出一张白纸给两人画图样，让人照着图样剪。

    尽管第一张歪歪扭扭，她还是非常不客气的夸赞两人理解能力强，学得快。

    两人受到鼓励，接连剪了好多张。

    越到最后剪得越发仔细，圆滑流畅多了，近看也像模像样。

    “姐姐，你觉得哪一张剪得好。”祁珠珠眼睛在旁边两人身上一转，故意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