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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当深吸了口气,继续开口道:“我和王盼是很好朋友,几岁就在一起玩。
她这个人天生就傻傻的,脑子不怎么灵光,但是她对我很好。
她家很穷,十岁那年她母亲跳河死了。
村里的小孩都因为王盼没有妈妈而欺负她,我的爸爸妈妈也不在我身边,我们俩算是惺惺相惜,便总在一起。
后来王盼的爸爸娶了新媳妇,那女人好厉害,也好抠门。
王盼本来就笨笨的,她心情不好的时候就要打王盼一顿,王盼也不敢反抗。
每个星期她只给王盼一块钱,花没了就不许再要了。
我爸妈在外面做生意,所以我的零花钱很多,每次我买东西总是买两份,偷偷给她带一份。
后来奶奶知道了,便不许我和王盼在一起。
奶奶说她妈妈是精神病,她是小精神病,她后妈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许我再和她接触,还减少了我的零用钱。
我和王盼就偷偷转为地下友谊,但我口袋里也没什么钱了,便不能再帮衬她什么。
不过我零花钱减半,一个星期也有二十块。
那时候我上初中了,她后妈让她休学,她天天连吃饭的钱都没有。
她真的很可怜,命很苦,虽然她天生智力缺陷,但她也很乐观的在生活。
我上初中以后,我们见面的机会并不多。
有天我放学回来,路过时听到大娘们在聊天。
她们说王盼和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在一起了…
因为那老头子给她钱,她们说的话很难听,还骂她不要脸…
我不敢相信这是真的,连忙去找王盼。
王盼在家正要出门,她见到我很高兴,还说要带我一起去张爷爷家。
我问她去做什么?
她说吃好吃的。
我和她去了,我想看看到底是不是别人说的那样!
我们到了张爷爷家,张爷爷给我们准备了好多吃的,有各种零食、饮料,锅里还炖着排骨。
王盼只管低头吃,那老头给我饮料的时候,眼神色眯眯的,还趁机摸我的手。
我当时害怕极了,拉起王盼就跑了。
王盼不懂这些事情,她很单纯,但她没有因为我没让她吃上排骨而怪我。
我问她为什么要来张爷爷家?
她说是她后妈让她来的,而且她也愿意来。
张爷爷对她好,给她吃的还给她钱,她喜欢在张爷爷家睡。
之后的那些话,我没敢问出口。
我也不知道该怎么问。
但我知道,一定是她后妈给她卖了!
我威胁她,不要再去张爷爷家,不然我就不和她玩了。
我还教她,该怎么去反抗她的后妈,如果她后妈再让她去,就让她报警。
她很在乎我,不愿意失去我这个朋友。
回家以后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一着急,直接说了自己要报警。
她后妈知道差点没把她给打死,张爷爷也知道了她要报警的事…
她后妈和张爷爷当晚把她骗出去…
把她给,把她给…”
叮当说到这,已经泣不成声,眼泪鼻涕混在一起。
她缓了几秒后,情绪激动的继续道:“我回到家就后悔了,我思来想去,最后决定去找她,让先不要和家里闹僵,我们一起想想别的办法。
我到门口以后,看见了…
我看见张爷爷拉着她的手腕,将她拖在地上走。
那天晚上雨好大,我不知道她是不是死了,我想上去阻拦,可是我不敢!
我当时真是怕极了,我真的想救她,可是我没办法!
当年我也才十四岁。
这些年我一直都在后悔,如果我能勇敢一点,我冲过去救她,结果会不会不一样?
可是什么都晚了,一切都晚了!”
我闭上眼睛缓了两秒,心里五味杂陈。
听了王盼的事,我像是吞了一只死苍蝇一样恶心。
难怪她的戾气会这么大,她活着的时候经历了这么多苦,最后还落得一个横死的下场!
我开口询问,“人命这么大的事,难道就没人发现?”
“王盼本来就不起眼,她爸常年在外地打工,又讨厌她。
她后妈和村里的人说她跟野男人跑了,之后就没有人关注过了。”
“那么多年过去,你为什么一直不肯说出真相?是还在害怕吗?”
叮当眼中的光一下子落了下去,“符姐姐,有些话越不说,就越不敢说了…
我害怕没人相信我说的话,我也害怕张爷爷和她的后妈知道我看见了当晚的事,而报复我们家。”
看这样子,老头和后妈都还活着。
我能体会到叮当内心中的恐惧,也相信她一定是个好姑娘,不然不会一直偷偷的照顾王盼。
她只是个胆小的小姑娘,人性里本来就有胆小,懦弱…等多方面的组成。
王盼活着的时候智力缺陷,很多东西她不懂,现在变成了烟魂,在思维上就更不能用常人来看待了。
在王盼简单的思想中,她认为自己是因为叮当教她说的那些话,而死的。
我想在那个雨夜,王盼闭眼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应该也是叮当。
不然不会在自己有能力时,第一个就来找她报仇。
我继续问道:“她在一个很黑的地方,你知道那个地方是哪里吗?”
叮当一震,蓄满泪水的眼睛里透着不可思议,“你怎么知道是个很黑的地方?你怎么什么都知道?”
我淡淡扯过嘴角,没有解释。
她说:“应该是废弃的煤矿里,不过那个煤矿去年已经填上了…”
“我们一起把这件事情解决,你愿意吗?”
叮当盯着我看了几秒,似乎在心里权衡,我静静的等着她,不会帮她做任何决断。
她下定决心后点头,“符姐姐,我愿意。”
我没有找当地的帽子叔叔,而是直接打到玄武城的警署。
我第一次同别人说,我是玄武殿的符如因。
我想要被对方重视起来,那亮身份便是直接最快的方式。
没一会儿,彭家就来了一大批帽子叔叔,为首的竟然是级别很高的领导。
他们有人给叮当录口供,有人带队去煤矿,还有人去王盼和张爷爷家。
我一直陪在叮当旁边,她将讲给我的话,又重复的给叔叔们讲了一遍。
这次她没有哭哭啼啼,这次她的眼神很坚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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