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稚的心剧烈跳动,抬起眼睛看向姜徊,想说什么。
姜徊眼锋扫过来,孟津稚闭上嘴。
他不说,眼里的意思却很明显——
让孟津稚不要再开口。
姜徊垂眸,认认真真打量过黎远手上那把枪,随后抬头看向黎远,眼底没有半分恐惧。
“你要开枪吗”他问。
这会,已经有不少人打电话报警,还有人朝着黎远喊话,要他冷静。
黎远脸色没有一点表情,几秒后,他掀唇阴鸷地笑道:“不,我不开枪。”
姜徊不动声色上前,“是吗”
他的步伐在不断靠近孟津稚,挡在她面前。
黎远笑了,“你还要说你不在意她吗”
咔哒一声。
扳机扣下,把人的心弦狠狠提起来。
姜徊眼睛一利。
黎远却是直接偏开他,朝着站起来的孟津稚开了枪。
黑漆漆的弹道迸裂出一瞬的火花。
短短几息,姜徊猛然转过身,扑到孟津稚身上。
子弹没入肉体,鲜血流出。
紧跟着,是身后惊天动地的尖叫!
人群四散而逃,保镖上前和黎远的人打作一团。
警笛声由远而近。
而后,又是两声枪响。
男人干燥微凉的手掌捂住孟津稚的耳朵,他低下头,把她按进自己的怀里,嗓音冷静:“别听,别看,闭上眼睛。”
孟津稚眼睫颤了颤,闭上了眼睛。
世界的喧闹仿佛都远她而去。
一滴血落到眼皮上。
她下意识抬起手,伸手擦开。
一抹猩红沿着指腹晕染开来,孟津稚睁开眼看着掌心的红,心脏剧烈跳动起来。
豁然抬头,她伸手想要扶住男人。
姜徊眉眼带着难得的温柔,他替她整理了一下发鬓,不徐不疾地说:“我没事,我是医生,你相信我。”
孟津稚想说好,声音却哑然失去了,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只能用力点头。
随后,她着急伸手,想要捂住男人胸膛上的伤口,血却源源不断的流出来。
温热的血没过掌心,将整个世界染成猩红的颜色。
孟津稚的眼白爬上根根红血丝,悲痛、难过、惊恐和害怕糅合在一起,化作深深的畏惧害怕。
医护人员过来把姜徊带走的时候,她还不愿意撒手。
还是护士说:“你要是再不松开,人可能就真的流血而死了。”
孟津稚这才撒了手,和姜徊一起恍恍惚惚的上车。
车上,护士发现她身上都是血渍,想要替她检查伤口。
孟津稚拨开她的手,“我没事,这些血是他的。”
说着,她一眨也不眨地看着担架上的姜徊。
姜徊脸色极度苍白,呼吸微弱,若不是胸口还微微起伏着,孟津稚都差点以为他要没了。
眼眶发热,指尖掐进掌心。
她一字不发。
几个医生围在他身前,给他止血,等到了医院,急匆匆把人送进急救室。
孟津稚站在门口等候。
有人在街头开枪这件事很大,很快京市那边就收到了消息。
封征给孟津稚打了个电话,问:“你有没有事”
出事的时候,孟津稚是被姜徊死死护在身下的,她没出什么事,衣服上的血渍是姜徊的,只是……
抬头看向亮得刺眼的红灯,她喉头干涩:“没事。”
封征叮嘱:“我明天一早就过来了,你不要出医院,有什么事等我回来再说。”
封老爷子的动作虽然小心,但有人在,就必定走漏风声,这会封家正敏感,一些日常能做的事当下也不能做,容易被人攻击用特权。
所以,封征即使想赶过来,也得走正规流程。
孟津稚哑声:“我明白。”
和他们不同,姜母是连夜坐私人飞机过来的。
高跟鞋笃笃的踢踏声在深夜的医院回荡。
中年女人毫不犹豫走到孟津稚面前,抬手给她甩了一巴掌。
脸上火辣辣的疼。
孟津稚却没有任何反抗,因为她看得明晰,黎远是要对她开枪的,只是被姜徊挡了下来。
中年女人眼睛发红,“你们是早就预料好的是不是,他还骗我,说自己在国外!”
孟津稚嘴唇抿作一线。
姜母的眼神发了狠,抬手高高举起,又是一巴掌落下。
应话及时上前,拦住姜母,“太太,这件事和夫人没关系,我是知情的,这都是小姜总的计划一环,您放心,他没事。”
姜母扭头看向手术室,指着道:“什么计划能把人送进手术室里!”
应话不语。
之前几次爆炸和抓捕,都没有直接证据指向黎远。
但,这次不一样。
黎远是货真价实的在大众面前开了枪,跑不掉了,在计划设立的当初,他其实也劝过姜徊,只是姜徊一心要把黎远抓进去,完全不听劝。
说实话,计划实施到这一步——
也是有点偏离了。
姜母像是回过神来,“既然你知道,你为什么不阻拦你的主子,还是说你就盼着他死!”
一个母亲看着自己的儿子生死不知,几欲疯魔。
应话只能赶紧上前安抚姜母。
姜母目光扫过孟津稚和应话,一字一顿,压抑着滔天的愤怒:“你们最好期待他能够平安出来,不然我让你们都陪葬。”
在她看来,孟津稚是拐卖她儿子的罪魁祸首,如果不是她,姜徊也不会出现这种事。
而黎远,则是帮凶,知道姜徊在做什么危险的事,却不阻拦。
孟津稚没说话,眼睫低垂,安静得不正常。
脸上红通通的巴掌印也仿佛没有知觉一样。
过了一会,医生出来。
他左右扫视过在场的人,问:“请问姜徊的家属是哪位,病人急需输血,但血库里的血不够。”
姜母快速上前一步,“我是他母亲,我可以。”
孟津稚深深吸一口气,站起来,“我和他是同个血型。”
医生看过他们两眼,和身边的护士低语两声。
护士带着她们去抽血,应话在手术室门口等着。
孟津稚的身上还带着血渍,被领进诊疗室的时候,护士微微皱了皱眉。
孟津稚只说:“我没有受伤,这些血是别人的,刻意多抽一点血。”
护士不放心,还是检查了孟津稚一遍,确定人说的是真的,才开始给她抽血。
抽血完出来,姜母和孟津稚的脸色都不太好看。
站在手术室门口,孟津稚转头看向姜母,轻声:“我出去买点东西。”
不等姜母回答,她急匆匆走出去了。
站在水龙头面前,拧开水龙头,她把手伸到水下,用力揉搓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