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华东的双眼从未离开过万眠，他在叙述的过程中，一直都是热烈的视线。
一开始万眠还能承受，到后来，都不敢和他对视，只能看着自己的手问道：“所以，你是因为他救了景战和其他的战友才最终决定和他合作的吗？”
“是也不是，还有一点是因为我隐约觉得他说能帮我找到你不是在骗我。”
万眠沉默，李泽然把控人心的手段一流，他知道别人想要什么，也知道规避别人的疑虑。
“那你对我们的计划知道多少？”
少华东从没想过隐瞒面前的人，但他也清楚，万眠的性子很有可能会阻止自己，于是在心里盘算着应该怎么说。
却在此时，万眠开口了。
“你知道你可能会死吗？”
“我知道。”
“那你知道作为预备队员反穿，就永远回不来了吗？”
“我知道。”
“那你……”
少华东打断，接着说：“你别问了，我都知道，我还知道我过去以后就必须喝下成为普通人的药剂以防暴走。”
“那你到底为什么愿意这么做？”
“你又为什么愿意这么做？”少华东反问。
万眠了然，自此确定，他不是心血来潮。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
“你说。”
“如果我作为预备反穿过去，李泽然说，我就能在那里遇见你。”
果然，万眠随即心绪不宁起来，因为她知道少华东的言下之意，而自己根本不可能给他想要的承诺。
“我不想骗你，但我还是那句话，我们永远是朋友。”
少华东眸光微动，原本炙热的眼神也逐渐暗淡下来，他自顾自地笑着说：“当然，我也是想要成为你永远的朋友才会想要这个机会。”
他顿了一下，继续说：“而且，人类已经等不了了，即使我不去，按照现在异兽的进化速度，不出五年，所有城市都会覆灭。”
万眠起身，她郑重地对少华东伸出手：“谢谢你，我没想到你会愿意作为断后的人。”
“你小看我了，不是只有你们才有大义，其实如果现在断腿的是我，景战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说着，少华东握住了万眠伸过来的手。
话已经说到位，少华东将门打开，门外就是满脸鄙视的景战。
他气愤地冲少华东吐槽：“把我关在外面，现在你得请我进去才行。”
少华东笑着，随后转头看向万眠，示意让她来请，谁知万眠刚起身，景战立刻摆手：“别，万眠你别起来，我自己进去。”
等到三人重新面对面坐下，万眠再次问起那个问题：“景战，你的腿是怎么回事？是在兽潮中被伤的吗？”
景战点头，虽然在叙述一件伤心的事，但语气中却满是庆幸：“是的，兽潮是突然出现的，那些异兽会隐身，所以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但弑异使来的很及时，只不过我们敏捷型要拦下异兽群还是很困难的。”
“队长…也因此殉职了，当时我就想，如果你在的话多好。”
直到他说到队长，才能看出他面上隐忍的情绪。
万眠垂眸，随后疑惑地问：“你们没有配备热感仪吗？还有司家的弑异使部队难道没有和你们一同驻扎在城外吗？”
少华东回应：“当时被攻击的不止我们一个，那些专门的设备已经不够用，弑异使部队也在前一天被调走支援其他城市，还好，在我们走投无路之时，高等级异变者也赶来了。”
“呵..”万眠听后立即冷笑，这一听就是人为的，至于是谁做的，还用说吗？
事已至此，说太多也无济于事，万眠只能想办法去弥补，于是她蹲在景战身边问：“外伤药剂或许可以治疗你的腿，但是无法完全复原，我想给你试试。”
而出乎意料的是，景战立即摆手拒绝：“再牛的外伤药剂也不可能让我的腿长回来，所以不用浪费，还不如给城外的队友使用。”这么说着，景战又露出那副阳光的笑容：“而且，虽然我没有腿，但是我可以坐办公室了，何乐而不为呢？”
这句话成功将原本带着悲伤情绪的万眠逗笑，她也不再坚持：“行吧，那我尊重你的选择。”
少华东听到这里，忍不住问：“你要走了吗？”
“嗯，和你们聊一聊很开心，是你们将我带到这里，也是你们给了我一个开端，虽然这一路走来很累，但能认识你们真是我莫大的荣幸。”万眠说着，像上一次在城外活体实验时一般给了两人一个拥抱。
在拥抱少华东的时候，万眠轻声提醒：“这次不用拘谨，想抱就用力一点吧。”
少华东愣住，随即再次丢弃那股克制，将万眠紧紧拥入怀中……
下楼之后，李泽然还坐在那里。
万眠冷眼看向他，随即拿出一盘盒饭：“吃吗？景战和少华东给我的。”
李泽然皱眉：“这两个男人怎么送这么拿不出手的东西。”
“你别逼逼，吃不吃？”
“不吃，走吧，时间差不多了。”
万眠热脸贴了冷屁股，只能自己在车上吃起来。
经过李泽然无数次叹气，他终于忍不住了：“你能不能吃快一点，车上全是味道。”
万眠嘴里嚼着菜问：“你也有…洁癖吗？”
“没有，但是你….”话还没说完，万眠一勺子饭就塞他嘴里。
李泽然恼火，立刻打开车窗吐了出去：“你干什么？唔….”
又是一勺子饭….
现在李泽然知道了，肯定是谈话的内容对自己不利。
“你有话就直说，不要这样行吗？”
“是你把热感仪和驻扎的弑异使部队调走的吧？”
“是，但我及时将人调回来了。”
“队长死了……”
一阵沉默，最后李泽然还是解释道：“我不知道，他也是你认识的人，这是我的失误。”
“就算不是我认识的人，你也不能人为去操作这件事。”
“也不算人为，的确是其他城市更加迫切，而我当时….”李泽然难得地欲言又止。
万眠转头看向他，等了半天也没听他继续说，于是又一勺子饭举起。
李泽然立刻投降：“别塞了，我当时在独自升级，所以才会没有顾及到，但是我还是忍住痛苦将剩余的高等级异变者调过去了。”
这样吗…
万眠叹气，放下手中的饭，然后搓揉着脸部带着歉意说：“原来还是我的责任…..”
“好了，别自责了，你先想想等会怎么面对司深吧。”
“什么怎么面对，就这样面对呗。”
“你是不是没搞清楚状况，他的非融制衍主也在，按照末世之前的说法，你们两个现在的情况是前妻和前夫。”
“哦，所以呢？”
“所以…..算了，当我没说，你自己临场发挥吧，我提醒你，不管对方做出什么出格的举动，你都要克制住。”
“为什么要克制，我现在就帮你杀了她不好吗？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女人也在你给我的那六个人之中吧。”万眠眼神锐利地看着李泽然说。
“她是反对派，不是人类高层，虽然她的确要死，但你现在不能杀，要不然会打草惊蛇，如果剩余的人因为忌惮而没来，就前功尽弃了。”
万眠没有再说话，她其实并不知道今天为什么要去见面。
而既然李泽然说了，她也不想多问，毕竟自己欠了他许多，即使给他套路一两回也无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