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兮漠然凝视,一言不发。
这副冰冷又带着些许厌恶的眼神……
陆璿似是料到了她的反应,勾唇自嘲一笑。
“孤已经吩咐膳房去做了你爱吃的桂花鱼翅羹,待会你用一些,总比受不住吃药好。”
沈檀兮眉心一凝,想到后面即将发生的事,她忍不住眼眶一红,泪水,猝不及防从眼角滑下。
陆璿目睹,顺手用长指勾了下来。
沈檀兮哑声骂道:“你这个疯子!”
陆璿坦然接受了这个称呼,轻轻颔首,“是有些不理智,但这世上应该没有男人遇到这种事还能保持清醒吧。”
他的模样虽然心如死灰一般,但周身的气势,冷凝又渗人。
沈檀兮心慌不安至极,但想到什么,心,逐渐狠了下来。
事到如今,她不能半途而废。
不然,只有她一个人受罪,她什么都没有得到。
陆彧,不管是死是滚,他必须要离开京城!
他捏着她的把柄,她不能留他!
况且,她就算否认,陆璿也不会信了。
他深信她爱上了陆彧。
因为那个扇子,她始料未及,却是压倒陆璿的最后一棵稻草。
过火了。
她忖,陆璿目前也就是吓唬吓唬她,毕竟她的身子是真的受不住了,他爱她,比她想的还要爱,他舍不得她死。
泪水朦胧,遮住了沈檀兮眼底游离的点点寒意。
她愈发委屈,抽了抽鼻子,软了态度,哽咽道,“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为什么总是欺负我……”
陆璿却恍若灵魂抽离了一般,不喜不悲,不温不火,闻言也只是看向远处,淡声道,“因为……我接受不了你心里有了别的男人,不管那个人是陆鄢,还是陆彧,或者是旁人,我都不喜欢。”
“可是……”她颤着声音,情绪激动,“我们只是合作啊,我……你也有裴璇意,我也没有说过什么,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他闻言勾唇轻笑,烛光映在他的眸底,闪耀着零星的光,他转过头看向她,目光悲凉又冷峭,他伸手一下一下擦着她的泪,擦不干净也不在乎。
男人声线温柔至极,“别哭了,傻瓜,什么合作,什么白月光,什么幌子,只有你信了。”
“我不需要你的合作,从来不需要。”
“裴璇意也不是我的白月光,是你的陆彧的白月光。”
沈檀兮怔了怔,好似有些不相信。
陆璿下颌一紧,长吸一口气,死死压住心底的躁怒,沉声道,“怎么,你不知道?他没告诉你?”
沈檀兮在心里翻了个大白眼,面上一副怅然若失的模样。
半晌,她似想起什么,看向他,试探道,“我不喜欢陆彧,我不喜欢他。你相信我,我真的不喜欢他。”
陆璿眼眶突突得疼,浑身燥痛难忍。
这叫不喜欢?
她以为裴璇意是他的心上人,都不曾这般难过,这就是爱与不爱的区别?
嫉妒真真蚀骨燎心。
陆璿再也不想跟她说这件事了,他起身,逃似的去外厅看看膳食做好了没。
结果刚好,丫鬟提着食盒远远过来。
他看着青豆扶起沈檀兮,一口一口给她喂下,又吃了药,她的身子下不了地,青豆擦拭好便又躺下了。
二人一度无话。
夜已深,陆璿梳洗好上了床。
见他要上来,她立时像个被惊到的小兽,捏着被角惊惧不安地看着他,他心里一疼,声音却冷了。
“今后孤都在你这里就寝。”
“放心,今晚孤不碰你,孤也要休息。”
沈檀兮闻言松了一口气。
男人躺到了里侧,侧着身子,顺势将她搂进怀里。
身后如一堵坚硬炽热的墙,沈檀兮呼吸一紧,头皮发麻,像个虾米一样蜷缩着,一动也不敢动。
任由男人的大掌附到她的小腹上。
与此同时,耳边响起男人均匀的呼吸声,他饶有兴致地问,“兮儿,你说这里怀上没有?”
沈檀兮闻言气不打一处来,恨不得把他咬死,这么想要孩子,你怎么不自己生?
况且他没有登上帝位一天,她都不会给他生孩子,她又不是真心爱他跟他过日子。
“在想什么?”
见沈檀兮不理他,他掰过她的小脸,看到她愤然的表情,陆璿想到什么,眸底禁不住划过一道寒意,他狠道,“在想陆彧?”
他冷笑,“想也是白想,你现在是孤的女人,孤的太子妃,哪怕是死,也要冠上孤的姓氏,跟孤葬在一起。”
“你不会信了孤会放了你和陆彧双宿双栖的话了吧?休想!”他的神情愈发阴鸷,“孤会杀了他,然后把你关进笼子,让你一辈子也逃不掉!”
沈檀兮眼前一黑,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这是正常人说的话?
沈檀兮不敢再激怒他,她眸子闪了闪,轻哼一声,“好,把陆彧杀了,把我关了,你就可以和裴姑娘双宿双栖了。”
话音一落,沈檀兮就感觉环住她的男人身子一僵,紧接着,陆璿低头,锐利的目光死死盯着她,像要看出什么。
沈檀兮依旧面无表情,但……就是这么神奇,萦绕在她身边的那股渗人的寒意,就这么消失了。
沈檀兮心下嗤笑,就这?
陆璿,等我恢复好,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叫玩弄人心若即若离冷酷无情的渣女!
沈檀兮终于松了一口气,可以安心睡觉了。
她轻轻推开他,像闹小脾气一般,忍着疼转过身继续背对着他。
空气里安静了半晌,男人的热墙又贴了上来。
在她耳边轻声呢喃,“孤不喜欢她,孤只和你双宿双栖。”
回应他的是女人平缓的呼吸声。
陆璿幽邃的眸子浅浅眯起。
她是他的,谁也不能抢。
他就像护食的恶犬,将女人牢牢圈在自己的领域,半晌,合眸入睡。
陆璿宣淫旷了几天工,自是瞒不了明绪帝,毕竟有个黄士良成天去东宫猥琐听墙角的,明绪帝刚开始还觉得好笑,嗑得兴起,后来就笑不出来了。
自己的太子纵情欢乐不理朝政,为君为父哪能高兴?
生气归生气,明绪帝也理解,血气方刚嘛,又是自己心爱的女子,明绪帝委婉地申斥了几句,见陆璿乖乖受着,明绪帝心中颇为舒坦。
这个儿子从来与他不亲近,又心思深沉,难得像个儿子让他教诲两句。
申斥完,又聊了些许公务,明绪帝摆摆手让陆璿走了。
陆璿走到殿门口,面无表情地喊了句,“黄公公。”
黄士良背对着陆璿,正教训一个小太监呢,闻言转过身,奴颜婢膝道,“殿下唤老奴有何吩咐?”
陆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黄士良看着太子眸底的寒意,忍不住激灵一下,立马低下头,慌措道,“殿殿……殿下放心,老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陆璿未置可否,拍了拍黄士良的肩膀,淡声道,“说……倒是可以,父皇日理万机,寻个乐子也无妨,但是要注意分寸。”
黄士良跪下,“老奴知道了殿下放心,下次老奴一定,该说的说,不该说的……老奴没探听到。”
陆璿轻轻嗯了一声,然后迈步离开。
沈檀兮休养了几日,这几日陆璿忙着公务,只夜里跟她睡个素觉,倒是安逸了些。
但是身子愈渐好转,沈檀兮心里越不安。
真是……让她一个大黄丫头闻色色变了,也是绝了。
正想着,元禄进来了,躬身道,“娘娘,劳烦绿豆姑娘给娘娘梳洗一番,殿下有请,让奴才带娘娘去一个地方。”
沈檀兮秀眉微凝,这个疯子看她能下地了就开始作妖了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