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次科技革命的核心产物是什么？”

    “是序列。”

    “是的，人类发现了某种未知的能量，可以将其植入体内，从而改变基因链组合，获得超越人体本身的力量，进化为新人类，但地球上有生物比人类先一步发现了这种能量。”

    “老鼠。”

    “是的，第五次科技革命历经十三年的变革，一切原本欣欣向荣，人类即将摈弃隔阂，建立共同体，但一场鼠潮，却毁灭了这个正在迈向全新文明的世界，但人类并没有灭绝，还有余火尚存，在新人类的带领下，人类在废墟中建造了三座城，代号——最后的希望。”

    “您......您跟我说这些干什么？”

    “看来你的悟性不高啊，小慧同学，老鼠比人类先掌握了那种能量，继而培育出了其他新生物，这在历史上相当有名，叫什么事件？”

    “动植物大进化。”

    “是的，事实证明，那种能量在动植物体内拥有更强的适配性，抛开人类最后建立的三座大城，地球外面的世界，已被动植物统治，如果不进行抗争，等待我们的将会是什么？”

    “毁灭......”

    “人类想要在这场浩劫当中获得存活下去的可能，需要什么？”

    “战.....战斗？”

    “是的，小慧同学，看来你虽然没悟性，还是有觉悟的，我再问你，战斗需要什么？”

    “力量？”

    “力量的根源在哪？”

    “基因序列.....”

    “人类已经完全掌握基因序列了吗？”

    “......并没有。”

    “那人类需要做什么？”

    “研究......”

    “研究需要什么？”

    “实......实验体。”

    “错了，研究需要牺牲，为了全人类而牺牲，是一件光荣而伟大的事，而我们是什么？”

    “学者......”

    “又错了，我们是完成这一伟大壮举的代行者，帮助全人类进步的先驱，如果没有我们，就算这群人想要牺牲，也发挥不出他们原本的作用，所以，你懂了吗？”

    “嗯......大概。”

    “既然懂了，下刀吧。”

    乳白色的天花板，净洁明亮的理石地板倒映着两个白大褂的身影。

    一位中年男性，头发花白，梳的极顺，一丝不苟。

    一位少女年龄的女性，扎着马尾，眼神略显忐忑。

    她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精巧的手术刀，悬停在手术台的那具身体左胸口。

    余慧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餐桌上垂涎欲滴的食客一样，而那个躺在病床的少年，正如一只无力的猴子，除了惨叫，无法做出任何反抗。

    “我还是觉得应该注射麻药......毕竟我们不是要杀他......”

    “错了，”中年白大褂的眼睛里散发着淡绿色的微光，他义正言辞的纠正道：“如果打了麻药，还怎么记录细胞最真实的反应？大多数没有觉醒的神启者是因为这辈子都不知道自己是神启者，身体里的基因序列陷入了沉睡，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唤醒它.......就算唤醒不了，也得记录出细胞的反应，这样我们总能找到那个办法。”

    这时，病床上的少年睁开了眼睛。

    他有一双明晃晃的眼睛，视线中满是戏谑和讥讽。

    他在嘲笑什么？

    余慧看着少年的眼睛，少年便沙哑的开口了，提了一个问题。

    “曙光城......为什么要跟核心城打？”

    少年的开口仿佛舞台剧上充当大树的角色突然开口，但整个舞台剧毕竟不是童话故事，这句提问毫无疑问相当违和。

    中年男人挑眉：“你居然还能说话。”

    他举起针管，想要给少年注射某种药液，却见少年突然笑了起来。

    “我见过腹巢而滚的蚂蚁，在火焰中升腾，只为了保留巢中幼蚁的生命，那才叫牺牲，你们呢？为了跟核心城争夺更多的资源，从而稳固曙光城的地位？不好意思，我本来想睡的，但你说的那堆话实在好笑，我真的忍不住吐槽。”

    中年男人没有理会少年的话，他在这工作了十多年，听到过无数孩童各种各样的呐喊，那并不重要。

    他将针剂刺入少年的脖颈，将里面的液体尽数推入。

    少年脸上依旧带着笑，灿烂的笑容，仿佛一缕阳光，便以这种姿态，沉沉睡去。

    “继续吧，小慧同学，这孩子不过是在胡言乱语罢了，曙光城什么时候跟核心城打过仗？”

    中年男人耸了耸肩，冲身边的少女说着，却见少女不知何时已经放下了手术刀。

    “什么意思？”中年男人皱起眉头，对面前这个实习生的印象已经降到了极点。

    “桑老师，我觉得......”

    少女咬了咬嘴唇，仿佛下了极大的决心，想要说出那句话。

    “我觉得我应该不适合......”

    咔嚓——

    实验室的防弹玻璃裂出一条纹路，这动静不算太大，但打断了少女的话。

    紧接着，龟裂的纹路越来越明显，漆黑的火焰，带着一股炽热，扑面而来。

    .........

    十分钟前，陆易下了小电驴，看向了面前那栋巍峨的建筑物，从口袋里掏出一小瓶散发着淡紫色微光的药剂。

    建筑物外站着守卫，穿着严整的作战服。

    李璟如果刚被送来，一定是在地下室。

    通向地下室的路有三条，最近的那条路要走正门。

    陆易回忆着多年前曾经的往事，不由的想起那句熟悉的问话。

    “32+32多少？你们有谁知道，我就奖励给你们一瓶水。”

    记忆的阀门一旦打开，如水般的记忆便会涌现。

    乳白色的天花板，净洁明亮的理石地板......

    “0821号实验体，未知序列，没有觉醒可能，确定完毕，进入二轮测试。”

    “二轮测试成功，可作为培养液母体标本。”

    猩红闪烁的大灯，连成一片的仪器管......

    “控制系数不稳定，快点中断实验......”

    “他跑了！快抓住他！”

    黑夜，天空中只有一轮残月.....

    “老大，从今以后，我就跟着你了，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陪你去做，这就是电影里所说的忠犬吧。”

    “老大，我一直觉得这个世界是有问题的，但我们生在此世，也没得选。”

    “合成牛肉没有生牛肉好吃，等我觉醒了，去混乱区给你杀两头真牛回来，老大。”

    “没有过年，我都快忘了我是哪个国家的人了......但这有什么不好呢，我还有老大啊......”

    “老大，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要把我的上半身葬在我出生的村落，下半身烧成骨灰，留给丛云风俗店门口那个小姑娘，我怕她太想我。”

    回想着李璟曾经说过的话，试剂瓶的瓶口不知何时已经打开了。

    陆易没有犹豫，简单的灌下瓶中的紫色液体，仿佛豪饮。

    酸涩的味道有些久违。

    液体入肚，五脏六腑开始沸腾。

    陆易将手按在了门栏上，掏出传呼机，打了一个电话，电话没被接通，陆易只好留言。

    “李璟被抓了，我在实验室前，已经做好拼命的准备了，如果不行，就准备给我收尸吧，不知道这会不会破坏你的计划，但人生在世，计划有什么鸟用啊？”

    说完那句话，陆易推开了门栏。

    两个警卫向他投来警告的目光，枪口瞄准了陆易的头。

    下一秒。

    夜视仪的镜片倒映出一团漆黑的火。

    ........

    映入余慧眼帘的，是一团纯粹的火焰，只是略有人形。

    实验室天花板上的警示灯嗡嗡的响起，红光折转。

    那道人形火焰冲到了中年男人面前，抬手一落。

    简洁的弧度形成了一道笔直的线条，漆黑的火焰迅速包裹了中年男人的身体。

    但，火焰却没能烧透进去。

    中年男人的左眼散发淡淡绿光，形成了一层薄膜，将火焰隔绝在外。

    “是实验体暴走还是什么？警卫队呢？”中年男人皱起眉头，他的表情相当冷静，似乎对面前这种情况并不陌生。

    中年男人平静的从白大褂口袋里掏出传呼机。

    在他面前熊熊燃烧的黑色火焰，仿若无物。

    男人对传呼机那头说了些什么。

    这时，火焰顶端突然浮现了一张獠牙大口。

    锯齿般的獠牙，狭长的嘴，皆是火焰组成，看上去像是某个暴走族的鬼脸涂鸦。

    大口一嘴咬在绿色薄膜上，尖锐的牙与绿色的壁碰撞，恍惚出一圈圈涟漪。

    绿膜在震动。

    尖牙在摩擦。

    渐渐的，出现了一道裂缝。

    中年男人看着那条裂缝，眼底终有一丝慌张，但此刻的他已经放下了手中的电话。

    一道樱色的身影，如同冬日盛开的樱花般，已然降临在实验室，出现在火焰和中年男人头顶。

    嗡——

    一声清鸣，一道锐利的刀光闪烁一瞬，樱色的气息顿时沸腾，漆黑火焰被砍成两段。

    切口处粘连的余火仿佛烂泥，再难合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