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龙已在洞口,即将飞身而下。
文凰阻拦,道:“哥哥,我也一起去!”
文龙蹙眉,道:“胡闹,你不记得咱们之间的约定了?”
文凰没有后退,脸色如常,“我记得。可是这一次不同了,我一定要跟你去。”
“有什么不同?”
“力量不同了呀!”
“咱们不能在一起,这和力量没有关系。”
范逾立刻就明白了,暗中赞叹文龙的心思深远。因为兄妹两人,若在一起,有被全灭的风险。这种风险,做哥哥的不能不考虑,否则就不叫哥哥了。
见文龙脸上没有任何动摇之色,文凰拉住他的手,“哥哥,咱们的石室也是在一起,照样有你担心的那个风险。我一直都认为这样是不对的,生就生在一起,死就死在一起。可你是哥哥,我要听你的话,以前也并没有反对你。这一次我再不听你的话了,要就一起过去!”
文龙怔了一下,忽然发现她不再是小女孩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却最终只是艰难地点了点头。
文凰高兴地跳了起来,在文龙的脸上重重地亲了一下。
文龙不满意,故作嫌弃状,擦拭口水道:“你是大姑娘了,要注意。”
文凰又亲了一下他的右脸,喜道:“是,哥哥。”
范逾原本不太想去,他想着要立即开始修炼。可眼前这样的情形,文凰是这样的高兴,他也不想扫他们的兴致,毕竟是好朋友了,的确也不好拒绝。
三人飞身出石室,上下如蜻蜓,迅捷似鹰隼。
文龙的速度更是夸张,还要远超文凰,……三人花了不到一个上午的时间,便到了金耳的所在地。
古木参天,苍藓绿莎。
“咦~不见了!”文龙找了好几遍,始终没有发现金耳果的踪迹。
“是不是记错了?”范逾问道。
“贤弟,请看!”文龙指着边上一颗大树。
范逾看见,这是一株大樟树,上刻了一个‘金’字,当时金耳的金。
果然,文龙说道:“贤弟,这就是我刻的,不会有错!金耳草离这一株大樟树仅仅两丈。我都找了三圈,也没找到。”
“这就怪了,难道这草长了脚,能跑不成?”
文龙反而笑了,道:“的确,贤弟有所不知,这草的确是能遁地而走的。不过,当时我的力量不够,只能略施了一些手脚,固定了它在这里。今天不见了,却不知道为什么。”
范逾吃惊,却也觉得理所当然,星云森林是什么地方?这里的生灵是匪夷所思的,可能是穿越星海,从遥远的星球而来……
“现在怎么办?”
“希望它没有跑远。”文龙取出一个大核桃,从里面倒出一种泉水。这个泉水很奇怪,竟然有一种清香,当时一种罕见的流液。倒在地上,倏然灭迹。
做好这一切,三人飞身上树,躲在那一株大樟树上。
范逾又是好奇,又是激动。
这可是原始森林之中土生土长的生灵的生活,是如此奇怪。草会跑,竟然还会闻香而来,当真是奇怪诡异,如同天方夜谭。
没过多久,就有窸窸窣窣的声音传出,三人的耳目神识都是强者级别,不可能错漏什么。
文龙文凰两兄妹学了玄黄生长术之后更是如虎添翼,这一种仙术给他们带来了全身心的崭新感受,当真是黑夜之中一片叶子稍稍被风吹动,或者一个小种子在发芽,都逃不过他们的窥探。
“来了吗?”范逾小声问道。
“来了,不过不是金耳草,而是银耳草。”
“银耳草也会长脚走路?”范逾吃惊。
“会的,连铁耳草、铜耳草也会跑路。”
果然,地上有斑点在闪闪发亮。
范逾看见一株株草,顶开枯叶腐土钻了出来,如同雨后春笋。钻出土后,叶子才舒展而开,果实也露了出来,正是在石室中吃的银耳果。
十几株银耳草,无风自动,像是有生命,像是喝醉了一样,不断地摆动,没有任何规律。有几株摆动得太厉害,竟掉落了一些果实。
这一切都是新奇的,范逾只是静静观察。这些银耳草的确不能吸收元气,因此绝非是修炼的种族,却能遁地潜行,真是天地间的奇观。
等了良久,文龙以为没有希望了,正要招呼几人前往他处。忽然,一个青色的东西钻出地面。
“那是什么?”范逾心脏跳动起来。
“嘘……”文龙示意不要说话,眼睛之中已经露出了兴奋的神色。因为有金光闪出,那青色的东西之下,必然是金耳草无疑了。
范逾却心脏乱跳,因为他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
在这里,瀛洲,星云森林,竟看见了一个熟悉的东西,这是匪夷所思的。
青色的东西完全出了地面,被一个东西顶出来的。
范逾此时反倒不去关心顶出此物的是不是金色的,是不是金耳草了。他凝神窥视,这一件青色的东西,现在完全舒展开来。竟然是一件得罗,交领宽袖,和他自己身上穿得极为类似。
得罗,是丰州修士所穿,大异于瀛洲的服饰。显然,这一件青色的得罗就是丰州的修士所穿的。诀别士了,谁不具备过目不忘的本领呢。
范逾第一时间就确定了,这是丰州弱水宗的服饰,和薛平所穿一模一样。可以肯定,这一件得罗的主人绝对是弱水宗的弟子。至于是谁,极有可能是异螺者第一的布常在。传闻,他失踪已久,极有可能已经渡过易水了……
金光闪烁时,文龙一指点出,一道红光射出,穿过得罗射进土地之中。刚才钻出地面的金色植株,此时如同青烟一样消失不见了。
红光现,这是真格之术,如同袭杀范逾时的那一幕。
一击之后,文龙飞身而下,又是一拳击出。
这一拳,连着他的手臂,像是面粉做成的一样,竟然长约数丈,深入土中。又像是一条长蛇,探洞入土,并不破坏地面,真是匪夷所思。
得罗此时平铺而开,确认无疑了。范逾只是凝视着这一件袍子,对其他的一切都视若无睹,包括文龙的神奇表现,因为心中的疑窦太过离谱了。
文凰见范逾呆若木鸡,用手推了推范逾。不料范逾竟被直接推落大樟树,如同一片飘落的枯叶。
文凰吓了一跳,道:“你……”
即将落地时,范逾的头和脚倒转过来,轻轻地屹立在枯叶的茵褥之上,双眼空洞茫然。幽暗之中,依稀可以看见里面又有极细微的火焰在跳动,这是警觉的火焰。
范逾警觉异常,他向来如此。
对于危险的感知,总是快人一步。
文凰随之飘落,站在范逾一边,有些担忧道:“你怎么了?”
范逾没有隐瞒,盯住趴在地上文龙,说道:“我还没有给你说过我的来历,我从丰州而来。”
“嗯,不奇怪!”
“丰州可不在瀛洲,而是在易水的北面。”
“啊,竟然是这样。传说,易水无人能渡,化龙士都不敢涉足呢。”
“你知道吗?”范逾把那一件得罗摄了过来,捏在手中,已经裂开了,破败不堪,“这一件衣服,像不像我身上穿的?”
文凰此时才肆无忌惮地打量范逾,她看得很认真,一大半的时间倒不是在看衣服,而是在看人。
终于看完了,点了点头。
“这一件衣服的主人,也是丰州的修士。只是不知道,怎么会在这里?”
文凰拍了拍范逾的肩膀,道:“他可能已经死了。”
范逾把玄黄生长术发挥到了极致,神识之力汹涌而出,如迅风付过稻田,麦浪如波,在幽暗之中飞逝。
忽然,神识被截断,范逾神识刺痛,因为连着思绪。他一把拉住文凰的手,急吼道:“文龙兄,快出来,有强敌至!”
“来不及了!”一个声音不疾不徐,如在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