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家姑嫂之间的矛盾并不能依靠江德华或者安杰的退让来解决,关键之处在于江德福这个润滑剂。
饭后,江德华收拾饭桌上的残局,安杰回屋备课,江德福慢悠悠地在院子里晃荡,他最近被安杰嫌弃腰大了一圈,也不好在安杰心情不好的时候在她面前晃悠。
“爸爸,你别浇水了,再浇花就要被你淹死了。”
亚歌无奈合起医书,起身想办法挽救那盆可怜的兰花。
“是吗?我看这叶子都黄了,还以为是缺水干了呢。”
江德福有些心虚地放下浇水壶,面上振振有词地说道。
“就算是缺水,您也不至于把浇一个院子的水全浇给一盆花。”
亚歌面无表情地戳穿江德福的谎言。
兰花叶子黄纯粹是因为不适应海岛的气候,这里空气太过咸湿,娇弱的兰花还能好好活着,这已经是一种奇迹了。
不希望再看到自己养的花花草草惨遭毒手,亚歌决定给江德福找点事做。
她扬起纯真无邪的笑容,语气中充满好奇:“爸爸,我听姑姑说海船很晃,连妈妈都不敢走上去,真的吗?”
恰好从父女俩身后走过的安杰停下了脚步,死亡射线刺向江德福。
江德福:……
“瞎说!你妈那么厉害的人,区区海船而已,还能吓得到她?”
“真的吗?那我下次也要坐船!长这么大我还没有坐船出过岛呢!”
“你爸爸出岛是去工作,你跟着去干什么?”
还不等江德福说话,安杰直接出声打断,她满脸不赞同地看向亚歌。
亚歌将积满水的花盆放在架子上沥干水分,双手摊开耸了耸肩。
“所以,妈妈的意思是如果有正当的理由我就可以坐船出岛了吗?”
安杰闻言下意识皱了皱眉,但亚歌这话说的毫无破绽,她只是冷冷说道:“你还小,不要总是想一些异想天开的事。”
安杰不觉得亚歌能找到什么正当的理由出岛,自然也就没有一口否定。
亚歌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道:“姐姐出去好久都没回来,我去看看。”
看到亚歌笑容中隐约透出来的运筹帷幄,安杰心中有些不安。
“你说这孩子在岛上待的好好的,怎么净想着出去看看呢?外面那么乱,她一个小孩子……你可不许偷偷答应让她上船!”
安杰狠狠瞪了江德福一眼,眼中满是警告,仿佛在质问是不是他带坏了孩子。
“我哪敢呢!这个家里大事小事可都是你做主!”
江德福连忙伏小做低。
另一边的江亚菲自从跑出去叫王海洋过来吃饭,一直到江家人吃完晚饭也没回来。
“这孩子,也不怕给自个儿饿死!”
江德华一边骂,一边给江亚菲留了两个馒头放在灶上热着。
“卫国啊,你去隔壁看看亚菲么还不回来吃饭!”
江德华喊了好几遍,院子里一个回应的人都没有,她伸头一看——院子里空荡荡的,一个孩子都没有。
“这群死孩子,咋天天不着家呢!”
江德华使劲甩了甩毛巾,将水汽甩干后搭在木杆上,两只手在衣服上正反擦了擦,决定自己出门去看看情况。
亚歌出了江家的门径直左转,走了几步便开始拍王家的大门。
只不过她敲了半天,里面一点声音都没有。
想来是出了门,这海岛并不算小,亚歌一时也不知道王海洋去哪儿了。
亚歌对王海洋的关注并不多,但对于江亚菲还算有几分了解,她想了想,抬步朝着礁石滩走去。
才走了一半,亚歌就与折返回来的江亚菲和王海洋撞了个正着。
“姐,姑姑给你晚饭热在锅里呢,你快回去吃吧!”
没有点破两人之间奇怪的气氛,亚歌给亚菲递了一个台阶。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
亚菲迫不及待地离开。
“亚菲她……”
王海洋开口想要解释清楚,但被亚歌抬手打断。
“我对你们这一对青梅竹马之间发生的事不感兴趣,你想去看看张阿姨吗?”
“嗯?”
王海洋对于亚歌提出的想法非常感兴趣,只是并不敢踏出违逆长辈的第一步。
张贵英病得有些重,从海岛的医院移到了城里的医院。
王海洋也是很想去看望母亲的,可大人们三令五申让他们乖乖待在家里,他也很多次徘徊在码头,却总是踏不出那一步。
“大人总是觉得小孩子的所作所为都是在胡闹,然后你就会因此停滞不前了吗?”
亚歌的语气充满了蛊惑:“你不是想要离开海岛吗?张阿姨就在青岛医院,你只是一个担忧母亲的儿子,难道儿子想要探望生病的母亲也有错吗?”
王海洋心中有些动摇,但他知道从上船到去青岛医院这一路并没有亚歌口中说起来那么简单,他只是有所保留地拒绝了亚歌的提议:“我需要好好想一想。”
亚歌没有强求,顺从地让开了路,目送着王海洋略显沉重的脚步往王家走去。
“江亚菲,你什么时候才能改掉偷听别人讲话的坏毛病?”
亚歌直接点明江亚菲的名字,她对于海岛的熟悉,全用在绕一大圈回来躲在旁边听他们讲话了。
“嘿嘿……亚歌你刚刚是在和海洋哥谈论去青岛吗?”
江亚菲被点破偷听也不尴尬,继续厚脸皮地打探。
“你觉得爸爸妈妈会同意我们去青岛吗?”
江亚菲激动的心情逐渐冷却,垂头丧气地说道:“不会……”
亚歌轻叹一声,对于此时的江亚菲来说她还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不能去青岛而难过,还是因为不能和王海洋一起去青岛而低落。
“走吧,再不回家,姑姑给你留的馒头就要被二哥偷吃了。”
亚歌的话题转移术修炼得越发到位了,江亚菲闻言怒嚎一声:“臭江卫军快放下我的馒头!”
亚歌眯了眯眼,看着即将落下的夕阳。
让江家父母主动同意让她去青岛这件事,亚歌从来不抱有期待,所以她从一开始就打算走另一条路。
这个时代能学好外文的人少之又少,再加上大环境的压迫,就算是外文方面的人才,也几乎都遭到了打压。
不巧,亚歌就是那个不怕被打压的人。
她只是在等待一个契机,很显然,最近演练时比平常更加肃穆的氛围告诉她,她的机会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