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回 君臣各自显神通
作者:醉酒枕红颜   回到汉末篡江山最新章节     
    三辅及豫州的捷报陆续传至洛阳,朝堂之上却鲜有欢欣鼓舞。

    三月初时,有匠官、治印二营工匠先后往官府告发掖庭令毕岚贪墨。

    若放到从前,诸常侍得天子宠信,彼此又是铁板一块,官府自然不愿触这眉头。

    然今时非同往昔。如今毕岚与赵忠不合,连带着与诸常侍亦离心离德。

    而那河南尹许相本就趋附宦官,于是马上将此事上报赵忠。

    赵忠欲除毕岚久矣,然二人虽暗斗不止,奈何彼此知根知底,加之那毕冉圣眷正隆,一时间竟也只不相伯仲。

    此番天赐良机,赵忠自然不会错过。于是得其授意,又得张让默许之下,毕岚贪墨之罪很快便被做实。

    刘宏念毕岚往日功绩及生财之道,本欲大事化小。可更要命的是,在查抄毕府之时,兵吏竟搜出一柄中兴剑。

    中兴剑本有四柄,其一于熹平年间自失,故自然引人对号入座。

    物证切实,盗窃御物、图谋不轨的罪名加身,毕岚自是百口莫辩,下黄门北寺狱,只待圣裁。

    然而,绝望之中一天天的等待,毕岚最终还是未等来裁决。只因刘宏病了,而且病的不轻。

    其实二月时,刘宏便已抱恙。恶心、乏力,初时,太医只当是偶感风寒,然过月余,情况却不见转,反而每况愈下。呕吐、抽搐、呼吸困难,辍朝变得司空见惯。

    待一次昏厥醒后,看着日渐臃肿的四肢,刘宏仿佛意识到自己大限将至。

    如今摆在他眼前的头等大事,自然是立储,然而在长幼嫡庶之间,个人喜好与国家稳定之前,他却始终无法做出抉择。

    当然他顾虑的还有另一件事,那便是卧榻之侧,驻扎在右扶风的四万大军。需知,如今洛阳城里,算上北军与西园新军,守备不过在四、五万之间。一旦右扶风兵变,后果难堪设想。

    皇甫嵩与董卓,这是一道毋需思考的选择题。于是刘宏趁着还算清醒,往右扶风下了一道圣旨。

    …………

    右扶风,颁旨的小黄门和收钱的左驺骑士先后而至。自去岁重收买官钱来,二者往往如影随形。

    军帐中,受迁少府的董卓却是大发雷霆:“天下未平,先收鹰犬,昏君不当人主也!”

    “既要夺某兵权,又要贪某钱财,昏君当真好算计!”

    “想某戎马一生,如何替昏君操这柴米油盐?”

    那董卓如此放肆,自是军帐之中,左右全无外人。而众人又素质董卓为人,此刻自是无人敢劝。

    待怒气稍缓,董卓这才开口询问诸将:“尔等说说,为今之计,该当如何?”

    “要某说,朝廷不仁,明公何苦受这鸟气,不若就此起兵,干他娘的。”胡轸本事凉州豪杰,军中地位仅次董卓、牛辅翁婿。诸将于是纷纷附和。

    董卓虽心中不岔,终究老成谋国,识得其中厉害。然不待他开口,李儒抢先起身连道:“不可!不可!”

    “如何不可?”众人于是不解的望向李儒。

    却见李儒不疾不徐地朝董卓拱手,道:“主公明鉴。数万大军,人吃马嚼,一旦朝廷断粮,必将无以为继。况,今,西北,凉贼虽败,然韩遂废王国,大权独握,此刻万众一心,不可急取。益州山道难行,雄关难克,州牧刘焉亦非善与,当不可图。”

    说罢,他扫视众人,又道:“京兆尹盖勋,自赴长安,整肃军队,扩充士卒。以士孙瑞领鹰鹞都尉,魏杰领破敌都尉,杜楷领威虏都尉,杨儒领鸟击都尉,第五儁领清寇都尉。此皆善战之士也。”

    “长安之后,洛阳大军云集,又有名将朱儁坐镇。而身侧皇甫嵩大败凉贼,当士气正盛之时。我等若贸然起兵,必引群起而攻之,当何以立足?”

    待李儒说罢,胡轸虽明厉害,却任不甘道:“军师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家威风?”

    汉室民心尚在,威仪尚存。董卓便是自负,尚不至于蠢笨。故也不纠缠起兵,而问李儒,道:“若依军师之见,此番吾当如何?”

    李儒道:“传闻天子病重,若我所料不差,此番天子欲罢主公兵权,当恐身后扶风兵乱。我等何不反其道而行之?”

    “哦?计将安出?”

    “主公当先拒不奉召,其后上书陈情,再遣麾下人人上书自请。依当今之势,众望所归之下,天子必当收回成命。!”

    “妙!妙!”

    …………

    洛阳南宫嘉德殿。

    “所将湟中义从及秦胡兵皆诣臣曰:粮草不济,禀赐断绝,妻子饥冻。牵挽臣车,使不得行。羌胡敝肠狗态……”董卓拒旨的上疏理由牵强,蹇硕越念越轻,生怕激怒眼前的天子。

    闻蹇硕不再复说,刘宏虚弱道:“嗯?念下去。”

    “是,是!臣不能禁止,辄将顺安慰,增异复上。”

    “完了?”

    蹇硕小心地瞧了一眼床榻上的刘宏,道:“回陛下,完了。还有……”

    “还有甚?”

    刘宏明显摆出不悦神色,蹇硕想着将说之事,不禁后背发凉,却又硬着头皮,支吾道:“回陛下,尚书台言:前…前将军麾下、秦胡,数十人上书为前将军请命…”话到此处,蹇硕已是全身发汗,慌忙跪倒在地,又叩拜道:“奴婢该死!奴婢该死!陛下息怒!”

    刘宏虽心中不悦,却未预料般大发雷霆,他如今体况早已无法支撑干戈,只淡淡自吟:“竟有此事?”

    董卓蛇打七寸,明知天子怕乱,却偏又讽麾下自请,分明便是要营造:他若离去,麾下将乱的错觉,以此来威胁朝廷。

    刘宏虽病,城府尚在。即便投鼠忌器,待思虑片刻,又有灵光乍现,道:“蹇硕,拟旨:并州刺史丁原,久任无功,迁骑都尉,暂驻河内。迁前将军董卓并州牧,令其兵属皇甫嵩。迁董旻为奉车都尉,即刻回京。”

    你麾下怕你离去后失了活计?那朕便不遣散彼等,令其属皇甫嵩如何?

    你既表现的忠烈恭顺,朕便遣你去一团乱麻的并州,使你建功立业如何?

    至于你的骨肉至亲,胞弟董旻,便留在朝中,朕替你照顾。

    至于那丁原,一岁任期,始终无所作为,那便早早退位让贤吧。

    想到这里,刘宏心中难免得瑟。于是打发了蹇硕,便含笑昏昏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