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回 耳闻目见牧伯事
作者:醉酒枕红颜   回到汉末篡江山最新章节     
    “只是如何?”见糜筝话有转折,羊安心知不妙,焦急追问。

    只见那糜筝偷瞄高靖一眼,竟一时兴起。下一刻,如戏精附体般,抬头望向羊安,做出一副欲言又止姿态,旋即,却又低头不语。瞧那模样,当真教旁人以为羊府生出何变故来。

    面前羊安果真中计,瞬间起身道:“走,速与我回府看看。”

    糜筝闻言,心下暗喜,正要转身。却见那羊安又拱手朝那高靖道:“今日与君相谈甚欢,奈何府中有变。须得先行一步,太守万勿见怪。”

    福祸接踵,高靖本一时间也不知该恭喜还是劝慰。见状,仿佛如蒙大赦,只忙拱手回道:“不敢,不敢,倒是属下不知牧伯家中变,叨扰甚久,牧伯还请自便。”

    却见羊安把住高靖臂膀,又道:“适逢州中同僚大婚,诸郡县皆要来贺观礼,君若不嫌,且在寺中休憩几日。也好待安顿家事,再与君秉烛。”

    盛情难却,高靖于是道:“靖,恭敬不如从命。”

    待出州寺,羊安又追问糜筝道:“公主到底如何?”

    糜筝晓得唬弄不过,只得吞吐道:“医师,医师言公主忧戚过甚……”

    这教人哭笑不得的话语,当下便让羊安停下脚步,看着对方半晌,方才怒道:“你这小…郎,怎这般不知轻重?”

    “你…阿郎…阿郎欲招揽人心,人家…人家这不是欲帮你嘛。”

    羊安方才领悟,敢情小娘子做戏是给那高靖看的。待再看一眼糜筝,手指不住卷着衣袖,露一脸的委屈巴巴模样。心中雷霆也就消散大半了,道:“方才是我言重,小郎勿怪。然事有轻重,往后此玩笑可开不得。”

    “哼!算你还有点良心?”

    “啥?”

    “不不不,我是说那咱现下如何?”

    “先回府瞧瞧!走”

    忧郁症可大可小,虽不至立刻取人性命,终究是有隐患。只是产后忧郁症羊安听说过,怎么怀孕时也会忧郁?

    却见那糜筝一蹦一跳跟在羊安身侧问道:“阿郎,方才我扮得像不像?”

    “算你聪明。”

    “嘻嘻……”

    …………

    话说羊安走后,自有州吏安顿高靖。待出的议事堂,便见当面戒石上十六猩红大字。

    “尔俸尔禄,民脂民膏,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话犹嘴边,突念来时,见得背面,只当是寻常山石,牧伯雅兴。然此事此刻,庐山初现,方才恍然竟是这般作用。

    “府君勿怪,此乃戒石。牧伯初任,便下令州中县衙、郡府堂前皆置,以做警示。”身旁州吏见高靖踯躅于此,小声道。

    “当真州中县衙、郡府堂前皆置?”

    “这还能有假,府君若是不信,赴渤海时便知。”那州吏说罢,又道,“听说当年牧伯任毋极令时,便以此自省。”

    那高靖初时闻冀州牧不过方刚及冠,权当他岁小官大,只因皇室姻亲。故虽行事恭敬,心中却满是轻视。

    然方才见他礼待有佳,又不以私废公,加上此刻这番光景。心中已是大为改观,甚而对其人来了兴趣,又问:“吾且问你,牧伯平日里都做些甚?”

    那州吏想了想道:“牧伯每人行色匆匆,俺所知也非尽然。初时,或在州中巡查,或在田间帮农,或在邯郸铁官营。上月州中来了位叫佐伯的先生,牧伯每隔几日便要寻他一趟,似欲在州中置印刷营。俺不晓得那是作甚的,只听书吏说此事若是成了,将来必造福天下学者。”

    佐伯善造纸,高靖自然晓得。而印刷术所造书册,他亦曾过目。如今羊安请来佐伯,一同发展印刷,确实是一件功在当代,利在千秋的好事。

    却闻那州吏又道:“哦对了,牧伯每日卯时四刻须打上一套拳法,练上一阵刀兵。待过午时,又须习射半个时辰。喏,府君请看。”

    顺着州吏所指,便见数十步外,数支箭靶。

    那州吏又道:“待到晚间,则要负重绕邺城跑上几圈。俺就寻思着,咱牧伯一副书生模样,怎也沉迷于武事。不过,咱也不好当面问个明白,您说是吧,府君。”

    那高靖虽是文官出身,在蜀郡任的却是武职,也算是允文允武了。故而听到此处,没来由,生出半点亲切,心中只道:早闻牧伯屡战屡胜,看来并非偶然。旋又问道:“见今日州寺冷清,可有甚讲究?”

    “也无甚讲究,只是牧伯体恤下情,命州中官吏,每七日中,当差六日,休沐一日。然念与民方便,官府不可轻闭。固七日之中,最后二日轮休。府君赶巧,今明二日正当州寺轮休。不过话说回来,牧伯让咱休沐,他自个儿怕有月余没回过府上了。”

    “哦?此事当真?”

    “当真,喏,府君请看,牧伯平日里便在此间休憩。”那州吏说罢,话锋一转,又道,“今个一早牧伯便教人换了床褥,府君大可放心休憩,晚食自会有人送来。”

    送走州吏,环步房中,见陈设新颖,高靖却并不陌生。扶手椅,高脚书案,这些他在蜀中早已见过。

    轻轻敲打摆满书卷、书册的书架,他知非是用甚明贵木材制成。

    待至案旁,见其上佐伯纸密密麻麻的蝇头小字,唯有最末一字,最后一笔,大到突兀。

    高靖微微一笑,轻轻摇头,眼前不禁浮现一副挑灯夜战,终不敌困意的画面来。

    旦见其上内容,他却再难淡定,忙抓起纸张,俯首而看。

    “《推学令》:凡州中子弟年届七岁者,须至县学求学。凡入县学者须修《论语》、《诗》、《经》、《礼》、《乐》,习,数、射、御之术。时五岁。每岁正月及二、七、八月农忙时分休沐。届满者统一考校,其绩优者推府学。

    凡入府学者,除县学各科外,须选修《尚书》、《春秋》、《大学》、《中庸》、《孟子》、《墨子》、《周易》、《黄帝》其一。时四岁。休沐与县学同。推其绩优者入州学。

    凡入州学者,除县学各科,及府学所选之科外,另增《管子》,《吕览》,《司马法》,《荀子》,《慎子》,《氾胜》,《扁鹊》,《白氏》,《灵宪》选修其一。

    凡入三学者,学、食、宿费概免,计入州府支出。

    曰:凡育人者,当育德为先,谓之有德无才不成事;有才无德办坏事。其次射、御,谓非强身者不足以牧地方,非健体者不足以保国家……国家之计在于教!”

    其中所学诸子,高靖虽未必全部认同。譬如《黄帝》、《扁鹊》、《白氏》,毕竟此时,医者为贱。然无论如何《推学令》本生,却教他热血澎湃。

    只是稍待冷静后,他却摇了摇头,叹道:“此事若成,必可强国兴邦,然又谈何容易,首当其冲便是一个钱字。”

    果不其然,待见其下一纸,正写满大小各异钱字。足见羊安亦曾为此事绞尽脑汁。

    高靖于是不禁掀开下页,却见得其上书“路虽远,行之可至;事虽难,做则可成”

    于是他研磨,提笔,于留白处写道:当与公,共勉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