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顿片刻后,崇祯接着说道:“与其将这几万人马孤注一掷,不如留下来这一点家当,日后还有用处。”
高起潜赶快跪下说:“皇上圣虑深远,说得极是。奴婢一定相机进止,不敢浪战。”
“使将士以弱敌强,暴骨沙场,不唯有损国家元气,朕心亦殊不忍。”崇祯用不胜悲悯的口气把话说完,向高起潜的脸上颇有深意的扫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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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臣二人正在叙话,一个年轻长随内监手提一盏宫灯进来,弓着身子奏道:“启奏皇爷,兵部尚书杨嗣昌已到。”
“叫他进来。”崇祯说,向高起潜挥一下手。高起潜马上叩了一个头,毕恭毕敬的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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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象升今夜一定能来?”崇祯看着中等身材、将近五十岁的内阁辅臣、兵部尚书杨嗣昌问道。
“一定可以赶到。”虽已年近五十,但两鬓和胡须依然乌黑的杨嗣昌恭敬的答道。
“三大营【五军营、三千营、神机营】如何分派?”崇祯忧心的问道。
“一部分守城,一部分驻守东直门和朝阳门外。原来在德胜门外驻扎一部分,备援昌平。如今各处勤王兵马来到,昌平无虞,这一部分人马也撤到朝阳门外。”杨嗣昌双眼炯炯有神的答道。
“城上的守备情形怎样?”崇祯再次问道。
“京营兵守城够用。红衣大炮昨天都已经运到城上,也派官员祭过。”杨嗣昌答道。
崇祯满意的点点头,说道:“如今虏骑入犯,国家兵源枯竭,不易应付。廷臣们泄泄沓沓,徒尚空言,不务实际,一到紧急时候,不能为君分忧,殊负朕意!”
“如兵部主事【六品文官,是中央各部中的“处长”】沈讯,上疏奏陈边务,说什麽“以天下僧人配天下尼姑,编入里甲【最基层的社会和政权组织,里等于保,里之下是甲。】,三丁抽一,朝夕训练,可得精兵数十万”,这岂不是以国事为儿戏?糊涂之至!”
杨嗣昌见皇上生气,委婉地说:“沈讯这意见确实糊涂。但他敢于冒昧上奏,一则是他知道陛下是尧舜之君,不罪言者;二则是他忧国心切,不暇细想。他所条陈的事项颇多,其中也不乏可采之处。”
崇祯沉吟片刻,点头说:“姑念他还有点忧国之心,朕不罪他。”说毕,把下巴一摆,几个宫女和内监又赶快退了出去。
“自朕登极以来,”他用低而沉重的声调说,“东虏已四次入塞。凡为臣子,都应卧薪尝胆,誓复国仇。可是刚过两年,虏骑又长驱而入,蹂躏【lin】京畿。似此内乱未息,外患日急,如何是好?”
杨嗣昌跪下回答:“微臣身为本兵【兵部尚书,明朝习惯称作本兵】,不能克期荡平流贼,外征逆虏,实在罪该万死,目前局面,唯有对虏行款【明清两朝的政治术语,就是议和。】方可专力剿贼。”
“朕本来有意召全国勤王之师与虏决战,可是流贼一日不平,国家就一日不能专力对外。目前之计,对虏总以持重为上策。如能议抚抚亦未尝不可。卿与辽抚方一藻派周元忠往满洲传达朝廷愿抚之意,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