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5、125
作者:席未来   容修最新章节     
    乐队众人回到龙庭国际, 没进大门,来到一直订餐的早茶店。

    就是上次容修带着食草狼和一群女记者吃饭的那家店。

    大门外不远处的那条饭店街, 超过晚上十点就没什么人了, 只有零零星星的宵夜外卖的店开着。

    早茶店早就打烊了,女服务生小丽和小王两人,和老板娘准备第二天的食材到半夜, 下班得晚了些,走到小路口时, 听见小胡同里传来呼呼喝喝的声音, 还有噗噗敲击棉被的声音。

    他发现了和人打架的白翼。

    容修把大辉停在早餐店门口, 刚停稳就推门下来,疯了似的往店门跑。

    尽管丁爽在车里反复说,店老板说二哥没事,就是鼻子出了点血, 还是没能让容修放下心来。

    容修推开玻璃门, 看见白翼坐在明亮的店中央, 正在和服务员们斗地主。

    容修怔怔地站在门口,白翼抬头看向他。

    远远的, 两人对视着。

    容修死死地盯着他,白翼咧了咧嘴,回给他一个傻笑。

    从小打到大的兄弟。

    受苦了。

    两人没有多余的嘘寒问暖。

    几人进了店, 直奔主题。

    不知道动手的人是谁,是人肉到白翼的狂热网民,还是得罪到的大猫他们。

    小胡同里太黑了, 白翼抄了近路,本想买点东西吃,听到背后有人叫他,下意识回头,紧接着就挨了一拳,之后和当中一个年轻人撕打在一处,还没等看清楚来人,远处就传来一声女孩的尖叫。

    女服务生们认出了白翼,却不敢过去,急忙拿出手机,一个大叫着要打妖妖灵,一个举着手机说要拍视频。打人那伙人很快就跑了。

    “看清楚人了么?”容修接过老板娘递来的冰镇纯净水,大口灌下去半瓶,才算是稳住了情绪。

    白翼笑着说:“没有。”

    小丽忙道:“容哥,我们录下来了,但是不清楚。”

    容修接来视频看了下,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清,只能看见被怼在墙边挨拳头的白翼,对方大约三个男人。

    人肉白翼的?红眼病同行?得罪过的人?

    沈起幻拿着视频看了半天,脑中进行了快速分析,计算了dk在小渡家的演出时间,如果是极端网友,从dk上台知道白翼没去小渡家,到西城挨打只有半个小时,可能那么准确地定位白翼的行踪?

    不是狂热的网民或歌迷,而是有人盯上了白翼。

    容修和沈起幻交换了眼神,又望向歪靠在椅上、鼻孔塞着纸巾的白翼。

    没有多余的问话,只是深凝了白翼好久。

    白翼避开了视线。

    容修勾唇,面覆寒霜,转头往门外走,“回家。”

    “……是。”白翼乖乖跟上。

    刚出饭店大门,容修大步往路边的辉腾走,白翼跟在后头。

    路灯下,察觉到容修停步,白翼还没反应过来,就见对方转过身,迎面过来。

    白翼往后退一步,但容修的速度太快,一下就被揪住了衣领。

    紧接着,那张俊脸凑近,几乎和白翼脸贴着脸,容修冷声:“你知道是谁干的?”

    白翼微愣:“……”

    容修注视他:“不说?”

    白翼脸色骤变:“老大……”

    沈起幻连忙上前,生怕两人打起来,向小宠吓得躲在冰灰身后,容叔的表情太吓人了啊。

    “很好。”容修点了点头,微微眯眼,盯了白翼半晌,忽然道,“因为那个女的?”

    白翼被他揪着衣领,仰着头,“咱们回家说。”

    “不用说了。”容修松开他,转身往车边走,拉开驾驶室车门,“上车。”

    白翼怂得低着头,绕到副驾驶上去。

    刚回到龙庭g座,进了门,众人刚走到客厅,也不管容修愿不愿意听,白翼就不管不顾地把事情讲了个清楚——

    事实上,白翼并不确定那伙人是什么角色,他只是出来吃东西,走出龙庭大门时,看见了那辆红色轿跑。

    白翼在原地驻足,和以往不同,他并没有走过去,唐姿也没有下车,车窗降下来,两人远远地对视了一会。

    唐姿是来告别的。

    白翼心里很清楚。

    就像那句歌词:曾经幸福的,痛苦的,该你的,该我的,到此一笔勾销。

    从此互不相干。

    车窗升上去,两人没对话,轿跑很快开走了。

    应该是最后一次见面了吧?

    白翼绕了个近路,小胡同灯光太暗,没等反应过来,身后就有人喊他,回头就挨了打。

    好在打得不重,白翼身手不好,但也身材结实有型,小丽她们发现他的时候,他鼻子挨了拳头,流血比较吓人罢了。

    三楼幽暗的琴房里,张南赵北站在斯坦威钢琴边,容修则是坐在钢琴前弹奏着一首什么玩意。

    赵北的脚都快站麻了,忍不住说道:“容少,让我们处理吧!”

    张南瞪了他一眼,再次确定道:“消息准确,是金州那边的人,姓林的手下养了两个人,我调了南边路口的监控,车牌是他们公司的。”

    “那女的是林轩铭的女朋友?”容修问。

    “对,七八年了。”张南说。

    容修皱了眉,茫然地看向张南:“林总不是有家室么?”

    赵北呆了呆,无奈于自家少爷的单纯:“所以叫二老婆啊,姘头,小三,就是二姨太。”

    “什么?”容修懵了。

    即便是他一直瞧不上的容首长,也是和前任断了之后,才和甄素素结婚的,后来才知道前任没把孩子打掉,还生了下来,取名叫参朗,连姓也没跟容家——是的,即便如此,也是多年以后参朗的母亲去世之后才知道的。

    容修:“……”

    姨太太什么鬼?

    家里一个,外头一个?

    这么对比起来,老容还算好的,至少没有脚踏两只船。

    等等,那白翼算什么?

    小三的小三?

    太乱了。

    所以说,独身主义者最好。

    容修的眼光愈发阴郁,脸色也阴沉,赵北好像看见了容少三观尽毁的过程。

    赵北原地跺了跺脚,再次建议:“别弹了,这事儿交给我们解决吧,快准狠。”

    “怎么,还想杀人灭口不成?那么做,和他们有什么区别,”容修冷笑了下,“光天化日之下,自然有光明正大的解决方式。”

    赵北:“……”

    啥?

    光明正大?

    哥!容哥!大少爷!你身上散发着圣光啊!这是圣母行为啊!对待那种厕所黑暗角落的蛆虫,就不能用光明正大的手段解决!

    听容少说要光明正大解决问题,赵北露出哭笑不得的表情。

    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别让爸妈知道了。”容修来了首肖邦《b小调圆舞曲》。

    优美华丽的音乐中,张南苦笑:“微博上那么火,首长已经知道了。”

    容修:“……”

    默了默,还是问出了口:“他怎么说。”

    张南:“首长什么也没说,好像没这回事儿。”

    黑白琴键上的指尖一顿,容修没言语,又继续弹奏下去。

    当了那老头这么久的儿子,容修多少也有一点了解,老家伙是在考验自己?在去良乡之前,他就有心理准备,想复出、玩音乐、把白翼扶起来,让他拥有理想,早晚要经历这一遭。

    没想到的是,和十年前不同,如今的娱乐圈看的是流量、人气、话题,还有更自由、方便、开阔、实时的舆论平台。

    舆论猛如虎,杀人于无形。

    三个月前,容修回家和父母一起吃饭,说要重组乐队复出,想出道,进娱乐圈,老容先是露出“你在开玩笑吗”的诮笑表情,然后就用那种“我等着看好戏”的眼神上下打量他。

    容修知道,好多人都在等着看笑话。

    人生艰难,生活压力大,知道别人过得还不如自己,自己就平衡了,舒坦了。

    指尖在琴键上翻飞变化,音乐变成了另一种风格。

    赵北一下就听出,那是《海阔天空》的旋律,容修没有说话,但那段旋律已经道尽千言万语,如果配上歌词就是:

    ——冷漠的人,谢谢你们曾经看轻我,让我不低头,更精彩的活。

    越过这座山丘,就是星辰大海,海阔天空。

    “行了,继续按计划行事,让你们查的事情,查得怎么样了?”容修弹完了一首曲子问。

    张南立正:“报告,文东武西之前拿到消息,大松从昆明回来了,在太原下了机,坐的长途客车,这会儿正在山西那边,不知道打算去哪。”

    那个叫大松的,就是当年在国道上造成那场重大事故的“凶手”,但是他被判定无责任了。

    容修:“他为什么不回京城?”

    “应该还有追债的。”张南说。

    赵北接话:“做贼心虚呗,那个杀人凶手,染了赌,坑了爹妈,还背了两条人命,这辈子心里也别想安稳,他会下地狱的。”

    容修瞟他一眼,手上弹奏的力度变重了,生离死别的哀伤涌上心头,他低头垂眸,眼前愈发的模糊,不知是不敢面对如今的生活,还是仍然活着的自己。

    不敢正眼看四周,眼泪似乎在眼窝凝聚。

    没有人见过容修哭。

    除了老容首长,没有人见过长大了的容修落泪。

    连容修自己也不晓得,这算不算是ptsd(创伤后应激障碍)—— 这么多年,只要提起小妹和奶奶,他就会控制不住情绪,脑中快速地闪过那个雨天的黄昏。

    迷蒙的雨中,整个世界都是灰的,天空塌了下来,支离破碎的黑车,司机撕开两半的身体,方向盘戳进了肚子里。

    奶奶死不瞑目,小妹的半个脑袋都碎了,到处是脑浆和鲜血,红的白的……

    还有……

    好兄弟的凄声嚎哭。

    黑车全责,一车人白死。

    法律判的。

    活生生的人,慈祥的奶奶,可爱的小妹,都没了,白死了。

    为什么?

    这不公正,天理何在啊?

    整个青春只剩下那天雨天的回忆。

    每每想到这些,就控制不住,想操了地球。

    想破坏。

    想毁灭。

    杀光他们,命运就是我们自己了。

    “……容少?”

    “容少?”

    “容修……”

    张南赵北对视了一眼,察觉到自家少爷的脸色又不对劲了,这八年半在部队里,军医已经用各种方法让他稳定下来。

    “容修!容少,你没事吧?”

    他回过神:“嗯?”

    “……对,对不起。”赵北咕哝着,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就不该提当年的事,于是闭上嘴巴低头不言语。

    老容首长当年把容修送到总院检查,最后决定送进部队里,就是想让他立马脱离摇滚圈,换个健康、积极的环境,和热血汉子们一起生活、锻炼,减轻他的心理压力和负担,生怕他因负罪感、ptsd、偏执,而发生什么报社行为。

    “你们回吧,”容修笑了笑,脸上依然淡定,“我过几天再去一趟大松的父母家,到时候联系你们,”他哑声说:

    “去二楼,让白翼上来。”

    张南赵北放不下心,但要绝对服从:“是。”

    两人使眼色,心照不宣地决定,也别保守什么主子秘密了,这事儿必须得和太太汇报,就算容修怪罪下来,也不能瞒着——他的状态显然不好,听说ptsd严重了会死人的,要么干掉自己,要么干掉敌人……

    ……

    夜里,白翼悄声进了琴室,见屋里的灯都关了。周遭一片诡异的漆黑,只留下了远处的一盏幽暗的小夜灯。

    容修坐在月光里弹唱着一首《gloomy sunday》,是原版本致郁杀人的歌词。

    灵车,鲜花,祷文,遗像,阳光,墓碑。

    他唱:“我在死亡中轻抚你,在我灵魂最后的呼吸中,我祝福你。”

    白翼的眼泪喷涌而出。

    “容修……”

    “……嗯。”

    “我,难过……”

    “我知道,过来。”

    白翼一头扎进他的怀里。

    “……想奶奶……想,想的不得了,太想了……”

    “哭。哭出来就好了。”

    “真的吗,”白翼呜呜地哭,容修按住他的头。

    “我,睡不着……成宿成宿的,不敢闭眼睛……”

    “我明白。”

    “疼。我疼。”

    “……嗯。”

    “真疼啊……快疼死了……”

    “再忍忍,再……再,忍忍……忍忍……”

    “好。”

    他们说。

    这一夜,两兄弟依偎到黎明,仿佛两只逃离草原战场的猛兽,黑夜里只能互相餂伤。

    第二天周日,容修醒了个大早,可是闹铃还没响,拿手机一看,6:27,闹铃定在六点半。

    像这种情况,绝大多数人都会翻个身,闭上眼,把剩下的三分钟好好的睡完。

    就算是“容神”也是平凡人。

    刚打算睡个三分钟回笼觉,手机就响了。

    也没睁开眼,下意识地在屏幕上一阵划拉,接听了。

    听筒里传来一阵熟悉的女声:“儿砸。”

    “啊。”

    “缺钱吗?”

    容修:“???”

    甄素素:“妈妈打给你,等会就转账了,别委屈了自己,还有你的那些小伙伴。”

    “怎么了?才几点……”

    “妈妈刚才做梦了,妈妈梦见你和小翅膀一起,在垃圾桶里捡垃圾吃。”

    容修:“……”

    甄素素:“呜呜,妈妈太心疼了,惊醒了,妈妈给你打钱啊,不要吃垃圾。”

    “我挂了。”

    “等等,儿砸……”

    “啊。”

    “有事一定要跟妈妈爸爸说,你爸他昨晚一夜没怎么睡呢,天快亮了还在玩微博,他注册了一个小号,叫什么……我家容修棒棒哒……”

    容修:“……”

    “儿砸,在听吗?”

    “没,挂了。”

    话落,容修就挂断了电话,刚锁屏,闹铃就响了起来。

    容-捡垃圾吃-莫得回笼觉-修:“…………”

    看了眼微信,留言很多,几乎是井子门的兄弟们,大家都在给自己加油打气,还有直接说要抄家伙的。

    冲了个战斗澡,换上出行时的西装,又是绅士笔挺的英俊模样,如昨夜没事发生。

    刚拉开主卧的隔音门,就听见楼下传来极小的交谈声,是沈起幻和白翼的声音,还有苍木、赵光韧他们,容修的脚步在门口顿了下,唇角露出一丝苦笑,往楼梯走去了。

    大家都起床了,才七点多而已,乐队出了事,龙庭g座来了很多人。

    看见老大的身影出现在楼梯转角,众人停止了交谈,目光一致投向他。

    除了乐队成员们,还有苍木带着的后援会骨干们,连无穷动的岳琥也带着乐队直接登门拜访了。

    “老大,四隆大家庭的单子确定下来了,”沈起幻从沙发站起身,对容修说,“十点开场,可以出发了。”

    是金州演艺的生意。四隆大家庭是东城商圈的大型购物中心,今天是十五周年庆,原本是钱老爷子的钱塘一直以来的固定客户。

    前些年,钱老看金州的小林挺努力,就把四隆的项目分给他,两家合作一起承办四隆周年庆活动,结果金州如今反水,林轩铭和四隆企划部负责人搭上了线,撬走了整个项目。

    上周沈起幻动用了老沈的人脉,直接联系到了四隆大家庭的总裁,昨天才确定了接手项目的消息,幸而歌手、主持人、演员、脱口秀艺人们在听信儿时就提前打过了招呼。

    于是,这天上午,容修带着小弟们,跑了个商演小场子。

    这也是容修第一次带队跑白场。

    封凛太给力了,昨晚和沈起幻聊了聊之后,连夜从临省开过来一辆房车。

    乐队一行人出了别墅门,迎面就看见一辆“移动别墅”。

    那房车,看起来酷似加大版的劳斯莱斯。

    “草!福莱纳?”白翼惊呆了,盯着房车看了一会,冲到车边,颤巍巍地摸了摸,“看这肌肉,看这硬派气质,看这骚气的身姿,这就是房车中的容修啊!”

    容修:“……”

    封凛笑着说:“昨晚和参总通过电话,参总知道你们今天要跑场,乐器不方便搬运,就吩咐司机把公司搁置的车开过来了,凌晨三点半到的,”他顿了顿,补充,“估计签约之后,它就是dk的了。”

    聂冰灰:“草,这也太牛了吧?”

    容修歪头打量它,说什么“公司搁置”,一看就是新买的。

    再说了,京城房车上路有限制,并不是随便开的,“柴油的?”

    “好房车都是柴油的,”封凛说,“所以一会可以不能上路,刚才我联系了下交管办,因为是柴油房车,只能夜里限时走六环,按照货车排放来管理。”

    沈起幻叹了口气,“我让家里司机开来两辆suv,就快到了。”

    白翼和聂冰灰像壁虎一样趴在福莱纳上不起来,“这个大家伙正好停在车库了,大臣臣当初真是有先见之明,车库选了最大了,安顿大福正好!”

    “这车,咱们现在养不起吧?”冰灰说。

    “多跑几个白场就好了,”白翼信心十足,“像今天这种小场子,一个月跑一次,养车钱就出来了。”

    容修揉了揉额头,望向从大门那边拐来的两辆suv:“行了,车到了,准备出发,照顾好乐器,”又回头望向笑盈盈的封凛,轻声,“替我谢谢参总。”

    容修一行人到达四隆大家庭,钱塘的工作人员已经在一楼大广场搭好了舞台,装饰布置也完成了,距离活动开场时间还有一段时间。

    容修在广场上见到了企划部的负责人,沈起幻在他旁边像秘书一样,小声提醒:“姓孔,孔秋亮,两年前上任,和林总搭上了线。”

    容修面色不变,眉目带笑迎上他,“孔先生,您好。”

    “你好啊,容修,久仰。”孔秋亮笑呵呵地说。

    昨晚他接到马总电话时吓一跳,对方从不过问活动承办商的事,这次不知怎么马总就掺和进来了。

    ——听说企划部踢开了井子门钱塘,和金州单独合作了,马总在电话里直接把孔秋亮一阵臭骂。

    其实,对于商场来说,周年庆的承办公司交给那家都一样,但像以往一样交给钱塘,合作年头太久,策划案报价之类都是透明,孔秋亮就捞不到什么钱。于是就在大会上表示,今年企划部要与时俱进、主题前卫、改变风格,上头领导也没当回事。

    万万没想到,企划部直接踢了井子门的钱塘,直接和金州演艺合作了。

    马总知道这事之后,当即给钱老爷子打了个电话,好一顿道歉,说下面的新人不懂规矩。挂断电话之后,回头就把孔秋亮骂了一顿——得罪谁不好,得罪井子门老爷子?

    金州演艺给艺人的报价几乎是白菜价,四隆企划部那边做了策划案,往上头提交活动预算时,还是以前与钱塘合作时的那个数目。

    一来二去,孔秋亮这一群人,一人一把米,能捞不少油水。

    这下好了,事情曝光,金州被踢出局,钱塘接回了手,孔秋亮还被总裁骂了一顿,上头还要调查他,他觉得自己的饭碗可能保不住。

    看着站在眼前的容修,孔秋亮气得牙根直痒痒,面上还得作出一副眉开眼笑的模样。

    演员们已经去休息间了,容修参观了一下商场的演出环境,孔秋亮则是陪同在身边,和沈起幻聊了一会。

    原本还风平浪静的。

    结果,和沈起幻聊到dk,孔秋亮的笑容有点怪异,阴阳怪气地来了句:“dk是压轴啊,十一点左右登台最好,不过白翼那事儿,网上都传开了,劣迹艺人,本公司是绝对不能用的。”

    沈起幻表情一变:“孔总。”

    孔秋亮笑着说:“互相理解吧,四隆十五周年庆,坐过牢的艺人不能登台,他也不过是个弹乐器的,换下来吧。”

    走在两人前头的容修脚步一顿,驻足回首,脸上看不清什么情绪,注视着孔秋亮良久。

    “全民抵制的艺人,肯定要封-杀的呀,希望你们能理解,就别上台了,免得引起观众嘈乱,要不是因为容修带流量,dk的报价那么高,我们这次是绝不会担这个风险的……”

    容修的耳朵嗡嗡作响,后来孔秋亮又说些什么他根本听不清。

    商场明亮的灯光下,男人一身笔挺的西装,面无表情地望过来,不悦的气息毫不掩饰地从全身扩散开来。

    直到把对方看毛了,容修才移开视线,对沈起幻说:“换节目嘉宾,让岳琥乐队压轴登台,白翼不上,dk全员不上。”

    孔秋亮眼光一闪,脸上焦急:“那怎么行啊?预算都报上去了,策划定下来,定金都打过去了。”

    “退还,赔偿,你们商量吧。”容修转过身,似乎一刻也不愿多留,大步往休息室的方向走。

    生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绪。

    已经不是年少轻狂时了,如果是十年前,早就二话不说翻脸,管他合不合作、周不周年庆的。

    但现在,有太多、太重的责任,承办的活动不能黄,毕竟等会儿还有那么多的歌手演员等着上台演出,获得酬劳,养家糊口。

    什么全民抵制?

    封……杀……

    何必。

    赶尽杀绝,不给人留一条活路。

    这天上午,四隆大家庭的十五周年庆,dk乐队没有登台,因为商场负责人表示,最好不用白翼,建议乐队四人上台,容修当场黑脸走人。

    来到商场休息室,白翼和岳琥他们正在探讨三首原创的演唱细节。

    容修站在门口,没往里进,笑着说:“走,我们回家。”

    众人:“???”

    沈起幻也没多说什么,进屋拿了乐器,给冰灰和白翼他们使眼色,“岳琥带队留在这,你们乐队压轴上,我们先回去了。”

    “为什么啊,幻哥,师公,你们去哪,一会不就开场了吗?”岳琥一脸茫然。

    “有事。”容修说。

    容修带着乐队兄弟们走出休息室,在工作人员们诧异的目光中,离开了四隆大家庭。

    一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来到停车场,白翼在后面停步:“老大……”

    容修的手停在suv车门上,“什么?”

    “因为我吧?”白翼问,“我拖累兄弟们了?”

    “别太把自己当回事。”容修拉开车门。

    “商场拒绝我登台?”他追问,“所以,老大就……”

    “净胡说。”容修瞪他,坐上了驾驶位。

    白翼嘴角勾起,站在那,环视旁边的沈起幻、冰灰、向小宠。

    大家一起摇了摇头:“不是啊,不是这样的。”

    “连养车的钱,也不让我赚了?”白翼笑了出来。

    那笑声让人心酸。

    小宠太心疼他了,小声说:“别瞎想啊二叔,容叔说了,因为……有事……”声音越来越小,自己说的话自己都觉得心虚,“咱们回家吧,好不好?”

    白翼垂着眼,没说话,背着他的贝斯,往副驾驶走去。

    看起来很平静,没有任何愤怒,不服,不甘心。

    人,真的是一瞬间蜕变长大的。

    似乎再也不是那个张扬自负、意气风发的二哥。

    可是……

    还是想,真的想,无论如何,想一直,一直一直站在舞台上。

    站在乐队兄弟们身旁。

    还有机会吗?

    作者有话要说:  ……

    先更这些吧,后面需要酝酿情绪,我去听听重金,凌晨不一定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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