劲臣站在楼梯口处良久, 笑着回头问:“我买了牛腩,要不要吃宵夜。”
这种气氛早把大家吓到, 男人们下意识就想摇头, 想赶紧回避,叫劲臣别麻烦了,事实上大家在小渡家都用过饭了。
但是没有人离开,不知道为什么, 看着劲臣拿着那杯咖啡, 站在楼梯拐角,突然有点放不下他。
老大那个性子,估计这会又钻进琴室了,如果大家都打哈哈回卧室, 把劲臣一个人留下, 真的好吗?
“吃啊!”白翼从沙发上起身,来到劲臣身边, “不过,没怎么饿,就是馋了,馋麻麻牌的红豆冰沙了。”
崽崽连忙跳起来, 跑到劲臣眼前:“对的,那个不麻烦,还凉快。”
“开个冰沙派对,庆祝dk乐队收到ivocal邀请函,”沈起幻也走过来, 打量着劲臣的脸色,开门见山,“是因为得到了消息,所以才找个借口回来见他?”
“你们……知道了?”劲臣愣了愣,不自然地浅笑,“是啊,不过,还没来得及对他道贺,他……我,惹他生气了,让你们见笑了。”
“都是自家人说什么两家话。”白翼看了沈起幻一眼,劲臣亲自承认了,看来两人是真的出问题了,而且不是小问题。
都是大男人都不要问具体原因了,除非两人能主动告诉大家,不然这种事还是不要过问比较好。
插科打诨对乐队兄弟们来说太在行了。
白翼搂着劲臣往开放厨房走,崽崽在后边开始点菜,红豆冰,苹果派,沈起幻还说,想和劲臣聊一聊减肥瘦身的心得。
冰沙机已经买了很久,因为容修怕热,夏天经常会吃一点,但劲臣一直控制着,不让他多吃。
“都快冬天了,吃太多冰的不好吧?”劲臣说。
“秋天才容易上火啊,”白翼摩拳擦掌,“败败火,多来点儿。”
做完了好吃的,端到餐桌上,男人们像孩子一样欢呼着围坐一圈。
观察劲臣的表情,大家都有点小心翼翼,像是想问他点什么。
“我明天呆一天,后天就走了。”劲臣说,“你们帮我和他说一下。”
“你还是自己和他打个招呼吧。”说话的是沈起幻。
劲臣抬眼看向他:“不了,他在写东西,打扰到,会不高兴的。”
沈起幻挑眉:“那又怎么样,他更不喜欢不告而别,我们兄弟出个门,都要和他打招呼的。”
劲臣僵了僵,耳边全是那句“不告而别”。
当年不告而别,容修一定很生气、很失望吧,更何况,后来对他说了谎。
“反正明天一早他就会下楼的,和封哥要出去。”白翼说。
“我明晚再和他说吧,”劲臣说,想了想,才问,“去试衣服?”
“是啊,你怎么知道的?”白翼问,“你也参加ivocal颁奖礼?”
“拿到邀请函了,”劲臣说,“不过不能去,我要去一趟巴黎,时装周。”
“啊啊!又要出国?”白翼惊讶,“你不是刚出去回来吗?看时装表演?必须要去的吗?”
“必须要出席,”劲臣笑道,“是深度合作的代言品牌邀请。”
原本计划和容修一起去的,一起去浪漫国度玩玩。
他都想好了,如果容修不愿意,就撒娇打滚求求他,用尽一切办法,到最后他一定会答应的,那人总是会纵着自己。
可现在,竟连嘴也张不开了。
劲臣看向身边空着的座位。
在刚过去不久的仲夏夜里,容修只有在吃冰沙时最积极,往往大家还没到场,容修就乖乖坐在那等着了。
劲臣垂着眸子无奈地笑了下,环视着兄弟们围坐一圈的温馨场面。
这是自己喜欢的气氛。
容修的世界,容修的朋友,都是自己真心实意喜欢的。
给大家煮吃的,为大家操心家事,和兄弟们好好相处,也是自己打从心里愿意去做的。
这些都是真实的。
照顾他的时候,喜欢他的时候,迁就他的时候,被他欺负的时候,都是真实的顾劲臣,自己心里比谁都清楚。
第二天早晨,封凛按时来到龙庭,跟在后面的还有造型师王丝丝。
容修在琴室住了一夜,下楼时,看见兄弟们在餐厅用早饭,顾劲臣不在。
茶几上摆着茶水点心,自己常坐的沙发前,放着一杯咖啡,容修抬手碰了碰杯子,温度有点太烫了。
“顾大哥刚去电影房了。”冰灰说。
容修拿起咖啡杯,轻啜了一口:“哦。”
“顾大哥说,让你先吃饭,再喝咖啡。”冰灰说,“他说,你吃饭那个速度,吃完了刚好能喝。”
容修手顿了顿,刚要再喝一口,闭眼睛忍了忍,咖啡杯往茶几上一放,转身往餐厅走。
封凛:“……”
容修风卷残云吃完了早饭,回到大客厅又端起了咖啡。
“联系了一位造型大师,依你的要求,还没有通知恒影,”封凛坐在沙发上,有点苦恼地说,“如果通过公司,拿到当季衣服应该不难。”
“没必要,合身就行。”容修三两口就把咖啡喝了,简直是牛饮。
可不是吗,如果让恒影夫夫插手,直接就有一推车的新衣服送来了。
关键是自己和团队还没给恒影带来多大效益,公司明星上千人,容修还不想搞这个特殊。
封凛无语地瞅了容修一会,见他牛饮完咖啡之后,就懒洋洋咕堆在沙发靠枕里。
偶尔连他这个金牌经纪人也看不透,自家艺人明明知识丰富,不论是红酒还是奢侈品,他都了解一些,琴棋书画也能品鉴一番,横竖都是贵族绅士的模样,可在日常生活中,却一点不矫情,除了音乐之外,他对这些还真是不讲究啊。
“我能搞到巴黎时装周的邀请函,有没有想看的秀?”封凛问。
“没有。”容修兴趣缺缺,“配乐正在收尾,还有后期要做。”
这个回答似乎已在封凛预料之中。
“如果来年春天的声势不错,我可以期待你们的第一专辑?ivocal拿到了四个提名,”封凛的话语间透露出足够大的野心,“如果获了奖,那么,接下来我们的选择,就会有很多了。”
“你说的是代言的选择?”容修微笑地调侃。
封凛毫不惭愧,坦然道:“有利于你的身价和逼格的提升。”
容修点了点头,相对来讲,他更在意明年会得到什么有趣的通告,或是接到有趣电影的bgm创作,只有不停地挑战,才会激发他的创作热情和灵感。
乐队兄弟们也一样,大家都不是喜欢苟着挣钱的男人。
事实上,在ivocal历年来的提名者中,dk乐队和容修也是受瞩目的。
四项大奖的提名,团队拿到最佳新人乐队,团队主唱直接拿到最佳新人歌手,也就是小歌王。
出道半年,单曲bellwether榜前五,容修以绝对实力赢得了评委们的青睐,拿到了职业生涯的首个提名,还真是一鸣惊人!
如果明年更进一步,不管是乐队,还是主唱,能拿到一个最佳,就是真正的一鸣惊人!
还没有哪一位摇滚歌手拿到过ivocal小金麦。
“你一点也不激动?”封凛打量容修的淡淡表情,实在没忍住问出了口。
“激动啊,”容修说,“拥有和那么多前辈同台竞技的资格,当然激动。”
封凛:“那你怎么一点反应也没有?不说和大家一起高兴狂欢,起码也要有一点表现啊!”
容修眯了眯眼:“我表现了,我昨晚写歌了。”
封凛:“……”
好吧,自家艺人挺没意思的。
封凛叹了口气,看了一眼时间,站起身和容修一起准备出发,他回头打量自家艺人,突然就问他:“你想获大奖吗?”
“想。”
没有任何犹豫,干脆利落的直白回答。
“我想。非常想。”容修说,“带着那些兄弟们,去看一看山顶上是什么风景,为此我们会一直努力的。”
封凛的笑容这才绽放开了,不由自主地握了握拳头,连连点头,“好!好!那我们一起,走吧,容修,红毯可是你们理想开始的地方,白翼他们的礼服已经选好了,你的最好要更精细些。”
容修今天穿了一身休闲西装,是甄素素在国外带回来的,这衣服还是去年的款式,春天的时候他穿过。
封凛开着他的路虎,容修坐在副驾驶,王丝丝坐在后座。
之所以带着王丝丝,主要还是因为封凛觉得,毕竟是两个男人,身边带着造型师,可能会靠谱一点。
封凛没带容修去顶尖的私人裁缝处,而是来到了一位造型师的工作室。
老实说,封凛离开国内多年,以前又是港岛的金牌经纪人,在京城的人脉底子并不深厚,这位造型师还是他的一位老朋友介绍的,封凛也是第一次见。
路虎开到商圈大厦的地下车场,在车位停了下来。
容修戴着口罩,一行人下车进电梯,到了地方,他四处张望了一下。
坐在助理位置的女士问:“请问您找哪位?”
“我是封凛。”
非常高调的一家工作室,迎面的空间很大,透露着浓郁的时尚气息。
和容修之前经常光顾的老裁缝店不同,不论是装潢布置,还是地理位置,像是生怕别人不知道这是专门服务于上流人士和明星们的地方。
相对来讲,容修更喜欢隐藏在城市某处的老裁缝店。
很快就有一位年轻的女孩下楼了,长卷发,高跟鞋,一身时尚打扮。她微笑着与封凛握手,说道:“柯老师正在开会,我是他的助理,先来招待三位,咖啡还是饮料?”
“咖啡。”封凛说,回头看向容修和王丝丝,“丝丝喝橙汁,容修?”
“纯净水,谢谢。”容修摘掉口罩,礼貌地补充,“温水。”
卷发助理打量了容修,她在微博上见过这位歌手的新闻,如果没记错的话,应该是一位很有人气的摇滚歌手,而且是刚出道半年的乐队?
他也太帅了吧,和网上看到的完全是两种气质。
来到这里的小明星,都会露出点打怵的神色,但是这人,不论是标致的身材和相貌,还是从容自若的神态,只是站在眼前,就有一种强势的气场扑面而来。这种气势,她只从顶尖男模身上感受到过。
不过,看他穿的一身杂牌休闲,鞋子倒是够考究,自家老板正在开重要会议,并没有多提这人,只说是朋友介绍过来的……
卷发助理眼底闪过了一丝不屑,这是时尚圈的通病了。
“琳达,咖啡,橙汁,和温水!”她对门口的助理喊道,然后转身对封凛说,“我去准备一下。”
造型师是一个特殊的行业,负责明星们出入公开场合的造型,他们的手上有无数世界大牌服装,越顶尖的造型师,他的衣柜更新得越快。
卷发助理回到办公室,对桌前的另一位女孩叹了口气:“某明星。”
“是老师的朋友?”同事问,“不是容修吗?”
“是啊,挺红的?老师没来得及多说,只让我招待一下,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卷发助理郁闷地忙里忙外,“说是要参加ivocal颁奖礼。”
“走红毯?”
“谁知道呢,每年走红毯的那么多,歌手都能蹭到吧,毕竟ivocal是官方大奖了。”卷发助理说。
外面,容修在沙发上坐了一会。
没多久,卷发助理就出来了,推着一个移动衣架车,“久等了,让我们选一件合适的礼服吧。”
容修往衣架车上扫了一眼。
卷发助理拿下一套西装:“这套你先试试看,带了点摇滚的瘦削和颓废感,正符合你的气质。”
容修看了一眼封凛。
封凛已经被瘦削和颓废两个词迷惑住了,他怎么不知道自家艺人有这种气质。
王丝丝有点走神,她刚才听到这个女孩说,她的老师姓柯?
“好。”容修笑了下,接过衣服时认出,这是一件迪奥。
容修进到了更衣间,没多久换了西装出来。
卷发女孩惊了下,满意地点头:“我觉得非常合适。”
容修摇头:“不合身,太瘦了,不合适我。”
迪奥的设计对他来说过于瘦削,腰围合适的情况下,容修的胸肌和臂肌就会把衣服绷得很紧。
卷发助理有点诧异,没想到对方会直接摇头,于是又拿了一套较为宽松的。
也是一套大牌。
“我四十岁的时候会选择它,”容修露出柔和笑意,“现在穿上这套衣服,开春之后,我就可以去树上摘桃子。”
卷发助理表情一滞:“……”
这话说的就毒了,如果穿着西装,可以把手臂举过头顶,去摘树上的桃子,那说明什么?就是过于肥大啊!
卷发助理强忍着露出笑容,随手又拿出一套,“这一套去年很受欢迎,剪裁精致,充满了年轻的活力……”
这一次,容修还没等说话,王丝丝就开口了:“不好意思,我们哥哥不喜欢绿色。”
“不管他喜欢什么颜色,他都要听造型师的啊!”卷发助理终于怒了。
王丝丝吓一哆嗦,唇角动了动:“不介意的话,让我看一看行吗,我是容修的造型师。”
卷发助理一听“造型师”三个字,就先是一愣,紧接着就火冒三丈了。
明星的专用造型师,要比他这个造型师助理地位高多了,虽说柯老师的圈内咖位是顶尖,但她依然是打杂的助理。
这个女的明明自己也是造型师,居然还敢登门指指点点,难道没听说过“同行免进,面斥不雅”吗?
王丝丝面露尴尬,周遭气氛不太好。
封凛也有点不悦了,原本他和那位柯崇老师不认识,没想到对方居然让助理来接待。
何况,容修穿的最多的,不就是西装吗,各种手工高定,各种一线大牌,自己可是参观过容修“衣柜”的啊!
关于时尚方面的问题,和眼前这位小助理比起来,封凛反倒对容修充满了蜜汁自信,他说不能穿的,就肯定不能穿,就算那个姑娘是造型师。
被造型师坑了的明星简直不要太多。
就算借到了再大牌的服装,如果容修不合适、不顺眼,就绝壁不能穿在身上。
王丝丝和那位助理交涉的时候,封凛垂着眼睛,拿出手机开始打字。
很快对方回复了,又过了一会儿,容修将第五套西装脱掉出来的时候——
“不好意思,我们还是先离开吧。”封凛直接这么说,“我会再和柯老师联络,亲口向他表示抱歉的。”
卷发助理慌了下神,张口要说什么,容修却没有给他机会。
容修站起身,柔和地说:“我觉得,你连我身体各部位的尺寸都没有测量一下,这是非常不专业的。”
卷发助理被这温柔的评价说愣了。
就在这时候,楼梯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位三十多岁的男人跑了下来。
“封老师,你来了!”柯崇急慌慌下楼。
王丝丝看见下楼的男人,惊讶地喊:“老师!果然是老师!师父!师父你在这开了工作室,怎么没跟我说过啊?”
“哎?丝丝?你怎么……”
柯崇来到沙发前,兴奋地拉住封凛的手,“封老师,您能带容修过来,我真是太高兴了,刚才在和巴黎那边视频,紧赶慢赶的。”
封凛垂眼瞅了瞅自己的手,这人还挺自来熟的,想起时尚圈里十男九钙,封凛打了个激灵,立马往后抽了抽手。
“衣服马上就送到了,今天空运过来的,就是专门给容修准备的啊!”柯崇说。
封凛点头:“我刚知道这个消息了。”
容修眉头微蹙:“空运?”
“超季!”柯崇激动道,“巴黎时装周才会发布。”
就是还没上线的服装。
见柯老师的态度,卷发助理整个人都僵住,慌乱得手足无措,张着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刚才自己的确不耐烦了一点,而容修一直语气柔和,但那三个字“不专业”却等同于完全否定了她,还被柯老师听到了。
她甚至在怀疑,是不是听到柯老师下楼了,所以才这么说的。
之后,封凛、王丝丝和柯崇坐在沙发上寒暄起来。
容修没有搭话,礼貌地旁听了一会,当柯崇提到《gentleman’s》时,容修就简单地聊了两句,然后一直仰在靠背上闭目养神。
过了大约二十分钟左右,送衣服的两名年轻人就到了,脸上满是焦急之色,急喘着,手上高高提着一套西装,显然是从什么地方赶过来的。
“去试试吧,肯定合适。”柯崇说。
容修:“好。”
说着就站起身,进到更衣间就换上了。
出来之后,站在镜前,连他都感到惊讶。
西装意外地合身,可以媲美高定,不论是内里的衬衫,还是整套,西装从肩膀到两肋,背肌和胸肌,腰际和袖口,全都正合适。
裤子贴身显瘦,完美地拉长了腿部线条,衣料质地又不紧绷,他不喜欢勒得十分紧绷的裤子,久坐会不舒服。
容修注意到袖扣,是他喜欢的纯黄金质地,精致又内敛。
然后在场人都看到,长腿长身的男人换了新衣出来,英俊得惊人的脸庞,忽然露出了进到工作室之后的第一抹真正的笑容。
说不尽的迷人。
于是所有人都松了口气,心里猛然就有种“笑了就好、笑了就好”的安心感。
王丝丝内心一阵尖叫,她可是容修的第一大颜粉,这套衣服穿在他身上简直绝了!而且是一线大牌的超季!超季啊!
回去时,容修的心情很好,他主动请缨,要负责开车。
封凛和王丝丝也不扫他的兴,于是就坐在后座。
王丝丝坐在车里,还在赞叹着超季的牛逼之处。要知道,被请去时装周的明星那么多,能穿上超季服装的,十个指头都数的过来!
封凛等她激动完了,才把微信给她看了一眼,不动声色和她交换了眼神。
[顾劲臣]:送到了么?
[封凛]:到了,很合适![照片]
[顾劲臣]:别告诉他是我送去的,就说是借的,穿完了要还回去。
封凛没再回复,容修回更衣间把衣服换下来时,他给顾劲臣打了电话。
因为时间仓促,劲臣只简单说,容修生他的气了,两人闹了别扭。
封凛猜出两人关系之后,一直没点破,劲臣是什么人物,只要察言观色,就知道封凛已经有所察觉了——现在两人心照不宣,也不好在电话里说什么,于是劲臣就和封凛约定,晚上打电话给他。
劲臣知道,容修不是想瞒着,而是不屑于对别人打申请。
事实上,两人应该和封凛正式做交代的,毕竟是经纪人,是重要的团队成员,也是容修明星路上的引导人。
劲臣想,就算封哥会发火,也应该把火发在自己身上,只要别指责容修就好。
封凛把手机揣进衣兜,见王丝丝还在发愣。
王丝丝的确有些愣神,知道那两人关系的人其实不多,王丝丝作为团队重要成员,也是知情者的一员,她是绝对不会乱说话的,因为两位哥哥实在是太温柔了,而且很般配不是吗?当初要不是有他们,她现在还缺乏信心、为前途茫然呢。
顾哥不是一直给容修挑选衣服吗,身为专属造型师,王丝丝再清楚不过,容修每次外出的服饰、搭配都是顾哥决定的。
可是,微信里的“借的”是什么意思?
难道两人……
所以说,女人在感情方面的直觉,有时候真的非常敏锐啊!
一行人回到龙庭时是下午,容修没有上三楼,在二楼和乐队兄弟们聊了一会之后,就一起去地下室排练了。
晚上从排练室上来,晚饭已经煮好了,一起吃晚饭时,顾劲臣没下楼。
家里很大,如果不想见面,还真是一面也见不到。
饭桌前,沈起幻说:“劲臣明天走,说是要去巴黎时装周。”
“哦。”轻飘飘的一声。
应完了之后,就放下饭碗,说吃饱了,让大家慢用,转身就上楼了。
半夜的时候,劲臣来到琴室门口,抬手想敲门,却没有敲下去。
在门口站了很久,他背靠着墙壁,缓缓地滑坐下来。
凌晨两点时,劲臣起身,敲了敲房门,对方回应“进”,劲臣就推开门进去。
琴室里一片幽暗,只开了远处角落电脑桌上的小台灯。
还没等眼睛适应光线,就听见钢琴的方向传来声音:“什么事?”
劲臣停步,定了定神。
眼睛一时间难以适应光线,过了好一会,才看清楚,钢琴腿旁边堆了一些抱枕,铺了羊毛方毯,毛绒绒的那种。
容修坐在抱枕堆里,身上披着厚睡袍,正用笔在平板上写写画画。
“深秋了,地暖还没开,地板不会凉么?”劲臣来到他身边。
“还好。”他垂眸看屏幕。
两人安静了一会。
“明天早晨就走,要去巴黎……”
“顾劲臣,”容修抬眼,凝着他的脸,“你不用对我说这些。”
“……对不起。”
他嗓音柔和:“还有事么?”
劲臣摇头,笑了下:“没有,我先出去了。”
容修没应。
劲臣转身出了门,然后在门口逗留了一会,像是突然脱了力,半晌没能迈开脚步。
回到了卧室,留下一盏夜灯,就上床休息了。
这些天,他在东四公寓睡得不好,这会儿,躺在容修的床上,抱紧他的被子,脸埋在他的枕头上,就渐渐入睡了。
不过,似乎睡得不熟,不知怎么,睡到下半夜,突然就惊醒了。
透过幽暗夜灯,劲臣眯着眼睛,周围并没有动静,伸手摸向床边,另一侧空空荡荡的,他缓了缓伸,迷迷糊糊的,慢慢又睡了过去。
一觉睡到八点。
睁开眼第一反应是看了看身侧,容修一夜没回来。
劲臣揉揉头发坐起身,觉得脸发痒,就下意识伸手去挠,上手刚摸到脸,整个人便怔住了。
指尖碰到了擦伤位置,劲臣僵坐在床上,一时间有点失忆,猛地爬到床边,拿起手机照了照。
颧骨的位置,蝴蝶斑纹形状的伤上,贴了一小块创可贴,肉色的,小小一块,稍远些看不出的那种隐形创可贴。
不是自己贴的。
下半夜时,容修回来过?
他看见了自己脸上的擦伤?什么时候看见的?这个伤已经很淡很淡,不近距离几乎看不出了。
劲臣有些呆滞,现在想来,昨夜之所以惊醒了,是因为容修触碰了自己?
大半夜的,来贴创可贴?
为什么?
劲臣抬手看了看指甲,甲缝挺干净,就有点长了,这一周在家养伤,没有顾得上修指甲。
他愣愣,想到了这些,却是没敢确定,又不知道怎么去问他。
丁爽早晨八点准时就进了琴室,发现容修坐在斯坦威边,背靠在钢琴腿上,身上披着一件厚睡袍。
地上铺着一堆手写乐谱,黑板墙上的鬼画符又变了一幅样子,显然容修在写新歌了。
容修盯着手里的一张纸,仿佛没有注意到有人进来了。
丁爽将豆浆和肉包放在他旁边,给他测量了体温,才小心地问了一句:“哥?你是刚醒,还是没睡呢?”
“嗯。”容修应。
丁爽:“?”
问你话呢,嗯什么嗯。算了,问了也白问,估计容修现在连白天晚上也不知道。
好在顾哥在家,丁爽紧绷的一根弦也放松下来,哪怕容修发癔症,也不会像平时那么紧张害怕。
听见房门关上的声音,容修抬了抬眸子,眼底有明显的红血丝。
昨晚没有喝咖啡,但还是没能睡着。
下半夜时,听见琴室门口有动静,叫人静不下心,很快那人就回了卧室。
但还是静不下心,像是强迫症发作,有一件事不去做,就会不愉快,焦虑,心跳过速,拿笔的手指也在发抖。
所以说,如果保持单身,就不会这么闹心。
深更半夜,容修摸黑儿去书房,找到了医药箱,回到卧室时,劲臣已经睡熟了。
勾着熟睡人的下巴,细细端详那张睡脸。
脸颊有个浅浅淡淡的小痕迹,结痂已脱落,露了浅粉肉。
其实昨晚在楼下大客厅,两人面对面说话时,容修就注意到了,他肤白,一丁点痕迹就会很清楚。
大约是正在愈合长肉,觉得痒痒,劲臣在睡梦中还要上手去抠挠。
容修一把摁住
作者有话要说: 容修一把摁住劲臣的手,撕了小片创可贴,轻贴了上去。
见人还是睡得不沉,容修想了想,用指尖轻碰了碰伤处,隔一层创可贴,指尖摩梭了一会。
像是解了痒,总算舒服了,劲臣翻了个身,伸手揽住他的胳膊。
手臂肌肉有一瞬间的僵硬,容修站在床边弯着腰,半晌没动,直到劲臣又睡沉了去。
这人体面惯了,让他在脸上打个补丁,肯定会嫌不好看,可如果不贴上,睡觉时肯定会挠到。
——在琴室里坐立不安的原因。
夜里劲臣去琴室和他道别,看到他脸上的伤,莫名就有点火大。
有一种自己的东西被别人弄坏了的感觉,实在叫人气急败坏。
更气急败坏的是,明明都已经分手了自己竟然还会有气急败坏的心理,对于对方的一切,不是应该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么?
可是,如果放着不管,就会焦虑得什么也干不成。
会挠坏吧,也许会留疤。
想到自己的后背,那可不是一般的抓伤,简直是九阴白骨爪。
至今还不堪回忆,只要一想到是原来是这人挠的,就会脑补许多,直到面红耳赤,直骂不成体统。
然后就会想到,在京郊拍摄《gentleman’s》封面那次,劲臣给他肌肉抹油,容修还专门针对抓痕和他谈了话,怕他会介意,怕自己与他情爱时,他会膈应乱想。
而直到那时,顾劲臣都没有对自己说一句实话。
贴了创可贴,又观察了下,容修转身就出了主卧,回到琴室里,想着这下终于可以安心写音乐了。
但是,还是没有办法静下心来创作。
说好了不见面,为什么这人突然回来?
房子是顾劲臣的,当然想回来就回来,自己又没有交房租,难道还能把人撵出去不成。
容修自嘲地笑了声,斜倚在钢琴腿儿上,回想往事一幕幕,回过神时,天已经大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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