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晚会到底看的是什么?
八十年代时, 春晚没有那么多花哨的舞美, 也没有所谓的流量和大咖,但是, 观众们至今依然记得那些经典的节目。
大家记得其中的感动、幸福、温馨、欢乐, 除了这些, 就是我们的主旋律了——
抗疫和救灾时的众志成城, 年少意气风发的勇往直前, 遇到困难时, 全国一家亲的团结互爱;在大灾难面前,大家不离不弃,互相帮助携手与共……而不是像国外那样,在巨大的天灾面前,市民们先疯狂抢购武器,用来保护自己,因为害怕物资匮乏时被人打劫。
直到下半夜春晚播完,全国百姓们还能回想起,刚开场不久时, 那英俊的五个男人在舞台高处,他们的身后, 是烈火中的消防战士, 是疫情期间的白衣天使,是洪水中的年轻士兵……
能想起dk乐队的歌中所唱:
怎容河山屈罗刹,少年壮志爱天下,愿应盛世衣白甲, 点我行装斩霜华。
网上一片好评,春晚大家心情都很好,连挑刺的也没有,老实说,也没什么可挑刺的。
容修在部队家庭长大,十九岁入伍,军队生活是建立他价值观的地方——这些思想不是他刻意装出来的,不是故意迎合主旋律,他脑子里就是这样的,就算有人挑刺也改不了。
好在他想表达的一切,这一晚都传达到了,这就是成功的。
接下来,就是南方分会场关于医护人员们工作现场的采访。
随后的节目是感人的小品,关于医患关系的,dk乐队的这首歌曲,起到了良好的承上启下作用。
也是前半场的一个主旨和升华。
无数坐在电视机前看电视的粉丝们,原本只是来舔屏的,但听到最后,大家都是热血沸腾,心中充满了无限力量。
还有整天咿咿呀呀的老票友们,看到众多网友在聊“武生唱腔”、“京剧好听”的话题,心里别提有多高兴了,时不时地还在微博上做科普。
容修离开舞台之后,和白翼、沈起幻他们回到后台,开始快速地卸妆、换衣服准备离开。
没有时间寒暄、庆祝,所有的演员都在忙着做准备,后台充满了紧张和专业气氛。
“我去你家……真的好吗,我有点哆嗦啊!”进了电视台电梯,白翼还在犹豫,“其实,我觉得,我这样的……还是别去了吧?”
“少废话,我和家人说好了。”容修也不知给他解释了多少次,懒得和他再多说。
电梯停下,身边一位老者出了门,轿厢里除了dk兄弟们没人了,白翼才小声开口:“我形象不好,去你家过年,会给干爹带来影响,让人说闲话的。”
容修瞟他一眼,失笑道:“就你?一个泥坑里打滚的小娃娃,就能动摇、影响到你干爹?你是想蚍蜉撼大树啊?你算老几?”
现在大家都知道了容修的家世,装疯卖傻也不是办法——上赶着吧,太显巴结,装死,也太没礼貌。
所以,正好趁着过年,兄弟们商量了一下,决定一起去给老大的父母拜个年,时间还得容修定,大家都挺紧张的。
“我还没见过大官儿呢,”聂冰灰和向小宠有点怂,乖乖站在容修两边,“到时候,别留太久啊,老大(容叔)你要在咱们身边,我们怕说错什么话,或是有什么问题回答不出来,让长辈们误会或生气……”
一场演出下来,耗费大量精力,主要是原创歌曲太伤精力了,容修现在只觉疲乏,摆了摆手,没应声。
沈起幻说道:“我初五联系你们,到时候集合,一起去给伯父拜个年,老白你就在老大身边,顺便帮他跑跑腿。”
白翼:“知道了。”
就这样,乐队五人得到了一周的休假,不用练琴和排练。
沈起幻、聂冰灰、向小宠各自去过年,而无家可归的白翼,则是听话地和容修一起回了家。
对容修来说,白翼就是亲兄弟,不带他回家才说不过去。
而老容和甄素素,对于白翼的到来也没感到意外。
容修之前已经打过招呼,况且白翼还问老容叫一声“干爹”——干爹是后认的,甄素素这个干妈才是先认的,因为干妈一直在给白翼打零用钱。
完全是因为容修回来那阵子,甄素素梦到小翅膀和儿子在翻垃圾箱,吃垃圾。
还真是有奶就是娘啊——白翼认了干妈之后,容修当时这么感叹了一句,然后笑着抱他脑袋揉乱他头发,看上去特别高兴。
白翼的命运也算是容修心里过不去的坎。
每次车开进某海深处的园林里,白翼浑身都会有点打颤,经过岗哨时,背脊挺得倍儿直,哪儿像整天吊儿郎当的摇滚痞子,还真是一物降一物。
就这样,兄弟俩一起回到了容家小楼。
白翼拎着一堆礼物盒子,进屋就拜年。
“来就来,买什么礼物,给自己买点好吃的。”甄素素也不见外,让孩子们进屋,准备一起吃饺子跨年。
白翼又去给老容拜年,一开始还笔直地站在对面,没多久,就坐在老容身边,俩人聊得热火朝天的。
和平时一样,容修坐在一边闭目养神,他决不会和老爹说这么多话,而且也不会像白翼那么会哄人——彩虹屁不要脸地吹,把老容哄得呵呵直乐。
零点钟声敲响。
容修和白翼一起正式地给容家夫妻拜了年,两人都得到了厚厚的大红包。
白翼一脸财迷的模样,还当着二老的面儿扒开红包瞅了瞅,大叫着“这得有两三万啊”,“干爹干妈,我九年没有收到压岁钱了,”乐得扑到甄素素身边像只二哈。
孩子高兴了,老容和甄素素也非常开心,再看看自家儿子……唉……
“丢不丢人。”容修瞟了白翼一眼。
白翼瞪他,给他使眼色——什么叫承欢膝下,爸妈给零花钱就要表现出高兴啊,这样他们才高兴!
容修懒得理他,坐在餐桌前,继续吃饺子,桌上的手机一直在震动。
自下了春晚,陆续收到很多微信和电话,零点之后就达到一个高峰。
然后他收到了顾劲臣的电话,容修看着来显,犹豫了下就接了起来。
“是我。”劲臣说,“给你拜年了。”
“过年好。”
“春晚的歌听过了,好听,新的一年里,大展宏图。”
“你也是,新戏拍摄顺利。”容修说。
“谢谢。”
窗外传来鞭炮声,白翼和张南、赵北拎着一挂鞭出去放了。电视机里过年气氛喧嚣热闹,听筒里却是一片寂静。
两人沉默了一会,劲臣问:“伯母休息了么?”
“还没有,就要去睡了。”容修说。
“我可以拜个年么?”劲臣问,“把手机给伯母吧。”
容修犹豫了下:“好。”
从餐桌前起身,来到甄素素眼前,容修把手机递过去:“顾劲臣。”
甄素素微怔,接来手机:“臣臣啊?”
容修转头就走了,不知两人聊什么,大约就是客套话吧。
没多久,甄素素把手机递给了老容,老容叮嘱了两句“开年后继续努力”的长辈话语。之后,劲臣又和甄素素聊了两三分钟,她就喊容修,把手机递还给他。
甄素素盯着容修的表情,苦涩地笑了笑,对老容说:“走吧,该睡了。”
随后就拉着老容起来,夫妻俩就上了楼。
容修接来电话,鼻腔发出轻轻“嗯”声,停顿了一下,劲臣也“嗯”了一声,听筒里又陷入了沉默。
等了十来秒,容修道:“顾老师,早点休息……”
“容修。”仿佛生怕他挂断,劲臣唤住他,“我和桃桃没那回事,当年我获奖之后,催婚的厉害,安排相亲之后,我和桃桃商量着,就拿对方当了挡箭牌,这才消停了两年。容修,我和她不可能怎么样……”
容修陷入耳鸣中,对方说了很多,但他听不清楚。
“顾劲臣。”他打断了。
“……”
他说:“你以为,是因为别人?”
“容修,你听我说……”
“乏了,真的,想休息了。”容修说,“好好工作,好好生活,顾老师,再会。”
“……别挂,容哥……容哥……你……要我怎么做?”
听筒中嗓子哑透,是哀求,还是哭泣,那边什么情形,不敢细想,容修一下挂断了。
绅士先生何曾如此失礼过,对方还在说话,就单方面终止了通话。
抬手压住眼睛,站在客厅中央很久,他还在耳鸣,有痛意从心尖涌向四肢百骸。
大门传来动静时,容修才动了动,往玄关走去。
“刚才咱们放鞭,你听到了吗,怎么不出来一起玩啊?”白翼和张南、赵北从外面回来,冻得牙齿打颤,直叫“外面真冷”。
白翼:“我还放了两个呲花,小雪和奶奶喜欢看的那种。”
容修:“你是五岁小孩?”
白翼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容修怔怔看他,嘴上揶揄着,见好兄弟高兴,他忽然就笑了出来。
赵北见老容上楼休息了,心思就活络开,悄悄问容修要不要去练功房玩玩,不等容修回答,大家就拉着他,摩拳擦掌,说要比划一下。
都下半夜了,还作妖,简直不像话。容修嘴上说着,就被大家围了起来。
容修环顾这个家。
去年春节时,还远在俄罗斯,只身一人,离家在外,一把吉他,没有家,也没认识他。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得到的多了,就想要更多。
其实,心里明知道的,除了家人,世上从没有什么东西,生来就应该是自己的。
那么,祝他阖家欢乐,过年好。
这一年春节,容修和白翼在父母家度过。容修初一去给甄老爷子拜年,白翼留在家里睡懒觉。
之后四天,给长辈拜年,在家待客,见亲朋好友聚会,和老容去祭祖,和白翼去扫墓。
过年实在太忙了,后来电话也改成了静音,看到重要的才会回拨过去。
期间,顾劲臣打了两次电话,容修没有接到。
大年初五时,容修开车去接沈起幻和两只崽,带着乐队兄弟们见了父亲。
兄弟们老老实实拜了年,简而言之,老容首长和摇滚青年们见面的场景,可用“宝塔镇河妖”来形容。
乐队的假期是七天,容修初八才会回龙庭。
丁爽是初五晚上回到龙庭别墅的,进门后闻到一股浓重的酒味。看到大客厅里的情况后,这可真把他吓一跳,远远站在小廊厅那边,望向沙发的方向。
“顾哥?!”
丁爽想,幸好是酒味,如果是别的气味,他铁定会立马报警。
“不知道多久了,家里一直没有人,哥啊,你们快回来看看吧。”丁爽给容修打了电话,嗓音变了调,“难不成,大过年的,顾哥一直在这,他怎么过的啊?”
容修接到电话时,乐队兄弟们刚在容家吃了晚饭,沈起幻正和老容聊经济相关话题,两只崽和白翼则陪甄素素打牌。
原本沈起幻他们也打算过一会就告辞离开,容修挂断电话之后,大家问他到底发生了啥事。
事实上,容修也不太清楚,听丁爽在电话里哭唧唧,说大黑天的,开了客厅的大灯,才看见顾哥躺在沙发一动不动……
他只觉耳朵嗡嗡响,招呼兄弟们一起走,就和父母打了招呼,去车库拿了车,也没等兄弟们,直奔龙庭而去。
白翼他们开库里南,跟在容修车后,前方大辉车速非常快。
开到龙庭别墅,车停在路边,容修下了车,进了家门。
一行人回来得太快了,丁爽还没来得及收拾屋子,中央空调刚开不久,大宅里刚有了一点暖意。
“我刚进来时,家里冷的像冰窖,”丁爽说,“刚才一直在找药,还没收拾。”
大客厅的旋绕音响,传来婉约动人的曲子,正是自己写的那首《c》。
容修没换鞋,直奔大客厅,他在沙发上看见了他。
顾劲臣侧躺在长沙发上,身子微蜷缩,沉沉地昏睡着。
或许并不能算“沉”,他在轻轻发抖,额上渗出细汗,嘴唇干涸苍白,手机掉在地毯上。
容修环视茶几上横七竖八的威士忌瓶子,碰了碰他的脸,缩了回来,又摸他额头,很烫。
“醒醒,”容修蹲了身,捧起他的脸,将他的头抱在怀里,用力将他的上身擎起来也抱住,“吃-药了么,我们去医院,顾劲臣,醒醒,我拨120了……”
像是听见容修的声音,又像是意识不清在说胡话,“你听我说……容哥……”
“你说。”容修应他。
劲臣拽着他的手指不松,嘴唇在动,仿佛在梦呓,也像在嗫嚅,容修听不清楚。
兄弟们进了门,白翼打了个哆嗦,别墅里气温很低,“怎么这么冷,暖气不热吗?”
沈起幻上前,板着劲臣的脸,检查了半天,说这并不是酒精中毒,“送上楼吧,一楼太冷。”
容修把人抱起来,往楼梯的方向跑。
“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上楼梯时,沈起幻问。
所有人都摇头,没人知道劲臣在这里等了多久,过年这五天家里没人。
打开主卧门,容修进了屋,白翼掀开被子,容修把人放下。劲臣一直很安静,只是紧紧抓住他的小指,这会儿连梦话也不说了。
丁爽在楼下煮了粥,翻腾了一块老姜,切好煮了。
容修联系了甄素素的家庭医生,对方正在外地,他用视频和对方通了话,镜头照了照劲臣的脸色,还扒开眼皮检查了下……
遵医嘱检测了血压和心率,所有事情逐个做罢,容修才安心地中断了视频。
下楼时,客厅里的音乐还在播放,闻到淡淡粥水香。
容修来到沙发前,才看见茶几下有几个纸团,地上还滚了一支水性笔,像是之前在写东西。
容修打开纸团,上面是飘逸的行书——
“感觉音乐还在继续响,我靠在了寂寞的肩上。细细地把这旋律品尝,呆呆的傻笑浮在脸上。”
《错觉》。
皱巴巴的纸上有淡淡风干的水迹,是泪水,还是酒水。
夜里时,喂他吃了些东西,服了药,又弄了盆清水,为他擦拭沁汗的额头,用酒精蹭他的手心脚心。在此期间,劲臣仍然意识不清。
毛巾荡过他脸颊,一颗一颗解他衬衫的扣子。
突然,劲臣抬手,死死箍紧容修手腕。
那力道大得很,像是被袭击的反抗。
完全猝不及防,容修久久缓不过神,但怎么说也是病号,容修掰开他的手,把人摁在身底下,“顾劲臣,我只是……帮你擦擦身,不然就送你去医院。”
不知是不是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劲臣有一瞬间的清醒,他睁开眼,和容修对视了半天,然后,几乎整个身子飞扑进他怀里。
“容修。”
在很大很白的月亮下,紧拥着他。
“错觉……么?”
“你怎么在这?”容修没推开他,低头垂眸看他头顶的发旋。
“初七了?你回来了?我得走了,拍戏,要好久……得和你打个招呼,幻幻说,要亲口打了招呼才行……”
“我知道了。”容修说,“睡吧,现在是初五……”
话还没说完,劲臣又稀里糊涂咕哝起了别的。
“我以后不会那么做了,再也不会那样了,容哥,以后我不管去哪里,都会打招呼的……”
之后就一直在说胡话,断断续续的,反复说那句“不会那样了”,容修听了半天也没明白到底是哪样。
可能是药物起了作用,劲臣小声哼唧了会就不再有动静,他又睡了过去。
容修靠在床头想了很久。
那是一段很安静的时光,黎明前的一星光泽,从窗外照射到屋内,这一夜身边那人都在低喃他的名字。
手里的这纸团,那一段行书,容修已经倒背如流。
“能不能告诉我这只是错觉的影像,至今我还依恋你的胸膛,我不想去找寻什么下站天堂,只想找回属于我们的时光。”这是顾劲臣的歌词。
“它被炎热的灰尘所闷死,它被正午的阳光所烧伤,它被创造到世上,只不过是为了紧靠着你的心口,就只生存那一瞬的时光。”这是屠格涅夫的诗。
……
紧靠着你的胸膛。
只生存一瞬的时光。
……
天亮的时候,容修离开了龙庭别墅,和沈起幻交代了一会,因为一夜没睡,丁爽负责开车送他回父母家,下午还他要和老容一起去拜访老首长。
白翼听到容修的这个决定之后,简直不敢相信,低吼道:“至于吗,谁失个恋还没有闹过的时候?你还没见过喝醉了酒,一边哭、一边在大马路上打滚、一边喊媳妇名字的呢!这就要分家产了?臣臣知道你有ptsd,是我们让他亲口和你打招呼的,谁叫你不接他电话的,谁知道他会一直在这等,你太铁石心肠了……”
容修抬手捉住他手腕,把白翼摁在墙上,直到白翼不乱蹦了。
白翼感觉到容修的手在发抖。
沈起幻垂眼,看了看手里的两张卡片,“这些是你的?小金库?你还有私房钱呢?”
容修噎了一下:“嗯,积蓄,外公给我的生日礼物,给他吧。”
说完就离开了别墅。
“上交了?”沈起幻笑了下,又轻轻叹了气口。
这还真是一个艰巨的任务。
沈起幻往楼上走,回头看看家里的两只崽,全耷拉着脑袋,没一个愿意搭理他的,于是随手捞住了白翼——
这位精明的商二代,还是头一次被一个不算谈判的谈判,搞得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于是,大年初六这天上午,沈起幻和白翼在二楼小客厅,和顾劲臣进行了半小时的谈话。
谈话的内容关于乐队所处的这套“龙庭别墅”产权归属。
劲臣怔怔坐在沙发上,听沈起幻转达了容修的意思。
沈起幻表示,容修愿意给劲臣买另一座别墅。
劲臣垂着眼,轻轻地摇头。
白翼劝他收下,因为容修小时候说过,会给爱人买一栋大房子。
劲臣还是不要。
“容修说,乐队东西太多,搬家实在太麻烦,如果你不想让他买一栋新房子给你,并且愿意把这里转让给他,他就把这两张卡给你——”沈起幻把两张卡片推过去,说道:
“这是一亿三千万,先押在你这里,密码在背面。等你拍戏回来,有时间碰了面,他会请评估师来龙庭,和你做正式的产权交接,还有那两辆车的过户。”
劲臣:“……”
简而言之,就是三个选择:新房子、龙庭别墅、钱。
劲臣一直低头垂眸坐在那,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二楼客厅了安静了很长一段时间。
兄弟们都没想到,劲臣最后选择了“钱”,他拿起了那两张卡。
望向静坐在沙发上的劲臣,沈起幻不解地问:“为什么?”
劲臣笑了下,指尖轻轻摩梭卡片,没有回答,而后起身,往楼上走去。
顾劲臣明天的飞机,要回往浙省,继续“生而为人”的拍摄。
离开龙庭别墅时,白翼担忧:“臣臣,你别往歪想,老大这人,一码归一码,这个房子我们一直白住你的,这也不是个事儿啊,早晚我们都要……”
“我明白。”劲臣说,“以后我不会再……私闯民宅了。”
白翼:“……”
顾劲臣拉开车门,回过头,望向那栋小白楼。
两人曾在这里一起吃住,一起计划过重新装修,还有一直没有机会一起动手改造的大露台,容修还说过,将来要两人一起在院子里种很多很多的红蔷薇。
其实对于这个“家”,劲臣设想过很多,但从没有察觉到,这到底意味着什么。
现在依稀有点明白了。
但是,初恋已然仓皇落幕,竭尽全力地爱过,懵懵懂懂,跌跌撞撞,一生一次,再不能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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