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豹, 世界自然保护联盟濒危物种。
没想到这次综艺,能够如此近距离地,亲眼看见一只漂亮的大猫。
容修和劲臣并肩站在树下,与那只成年花豹对视着。
熊大海躲在两人身后, 扛着摄像机发抖, 镜头拿不稳, 几乎架在容修肩膀上, 哆嗦着拍摄过去,大气也不敢喘。
花豹又被称为金钱豹, 丛林杀手之一, 速度之快,眨眼之间,完成了狩猎。
以一种优雅而又高高在上的姿态,睥睨于树下三人,嘴里的那只熊狸已经断气。
这只丛林花豹, 大约是从无人区半岛一路猎食过来的,一只雄性花豹的领地面积超过100平方公里。
这是丛林之王。
容修戴了隐形眼镜, 距离不算太远,即使看不太清楚,也能依稀看见,他的头上短耳和猫一样。
而劲臣则是清楚地看见了, 它的嘴两侧的胡须,以及漂亮的金黄皮毛上布满的花斑, 是玫瑰花形的, 优雅漂亮得让人移不开眼。
难怪,在世界范围内,很多富豪巨星养它, 也很多奢侈品牌,选择用豹子当logo。
劲臣不知道它会不会主动攻击,但是花豹属于大型猛兽,而且极其凶残。
熊大海用气声在两人身后说:“隐蔽,隐蔽……”
声音如此之小,容修听见时,大猫敏锐的耳朵仿佛也听见了。它猛然身体往前,做出似乎要攻击的姿势,喉咙里发出像是咳嗽的嗬嗬声。
“它在威胁我们。”容修眼光平静,心中波澜起伏,不是恐惧,而是兴奋不已。
劲臣想起在马场时,容修和山猫的互动,他好像能看懂动物的情绪。劲臣看向花豹口中的熊狸,不知己方是不是打扰了它用餐,所以豹子才发出了威胁声。
劲臣问:“隐蔽吗?”
熊大海:“跑。”
“来不及了。”容修说,“它看上的,就一定会得到,追捕猎物的速度,每小时80公里以上,直到对方求饶、累躺下为止,然后它就可以尽情享用了。”
劲臣面上神色不变,看向容修侧脸:“……”
求饶。
累躺下。
尽情享用。
的确是爱人的风格。
明明野兽在上,劲臣却并不畏惧,听到容修这么说,他还隐隐觉得有些羞耻……
熊大海快急哭,现在藏起来不是,逃跑也不是,这可怎么办呀,他心急火燎地瞥了一眼两个人……
嗯,不是,顾老师,你耳朵红什么?
劲臣:“花豹性情凶猛,捕猎时会隐蔽在树上,进食几乎也在树上,它们力量很大,能把比自己重一半的猎物拖到树上去。”
劲臣说话时,依然注视着大猫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竟然并没有害怕,只是觉得大猫很漂亮,那双带着警惕和傲慢的眼睛,实在是叫他很熟悉。
容修点头道:“不到万不得已,花豹很少落地,树上是它们的隐蔽点。”
就在树下三人僵在原地时,花豹居高临下,忽然缓缓地俯了身,趴在粗树枝上,开始优雅地进食。
“不能再等了,等它吃完了熊狸,倒开了空,我们的局面更艰难。”
容修说完,双臂将劲臣和熊大海挡在身后。
忽然,他取出腰间长鞭,一震一抖,一抽一甩——
“噼啪!!”
藤蔓长鞭甩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炸裂一声,清脆刺耳,震彻丛林!
熊大海一哆嗦,差点一头栽倒,心中暗骂,却也佩服。
这些牛逼的镜头拍下来,弹幕肯定铺满屏幕啊!
“容爷威武,抽它,抽它!”
熊大海吓坏了,过于恐惧,就开始胡言乱语。
“容爷快干翻它,皮鞭滴答捆挷一个也别落下!抽它!啊抽它……”
劲臣:“……”
熊大海在身后咕哝着,容修心里可轻松不起来,他小声解释:“它也在试探,我觉得,它好像不认识人类,所以这时候,我们决不能示弱。”
容修说着,上前两步,仰头与正在用餐的花豹对视。
他盯着大猫的眼睛,嘴上谈笑自若:“跑,肯定是跑不掉的,它能一瞬间爆发,把我们扑倒在地,它会用利爪按住猎物,牙齿咬住喉咙……”
容修回头,对劲臣使个眼色。
劲臣会意,快速卸下登山包,拿出了两个海边捡来的金属罐。
不等熊大海回过神,容修一扬手,接过其中一个,取出求生刀,“当当当”地敲击在金属罐上。
劲臣则是捡起地上的石头,同样敲击着罐子,一时间丛林里传出叮叮当当的脆响。
刚刚对皮鞭的声音有些反应的花豹,在听到金属器皿的击打的声音之后,陡然浑身一颤。它从树枝上站了起来,嘴里吃了一半的熊狸也慢慢地放下了。
透过镜头,熊大海死死盯着它,大猫尾巴竖起老高,显然和猫咪一样,这是生气了啊!
容修和劲臣的击打铁器的动作却不停。
大猫居高临下,做出准备扑杀的架势。
容修面无表情,毫不畏惧,笑道:“它凶,我们要比它更凶!这种时候,一定要正面对着它,它也在犹豫,在揣摩猎物的实力——我们三个人,这是天然优势,绝不能跑,千万不要把后背留给它。”
“当!当!”
“咚咚咚!”
好吧,歌王和影帝对着大猫,敲击金属器,敲着敲着,就出现了一点节奏。
求生刀与铁罐的敲击声,清脆,激烈,高频刺耳。
在寂静的丛林里,这种声音像一把利箭,刺向了豹子。
容修:“大自然里的声音,雷电、海浪、山石、风暴……这些声音,它都听到过,却没有听过铁器的敲击声,也没有看见过人类,对它来说,这种未知的声音,要比电闪雷鸣更可怕。”
熊大海心里恍然。
镜头拍摄站在树上直勾勾盯着这边的大猫,他心里弹幕已经打出了一大片的66666。
容修笑了下,忽然往下一坐,他盘腿坐在了地上,仰头瞅着大猫:“不必要的情况下,我真不想杀它,只希望它懂我,别来惹我,快快去玩吧。”
说完,容修停下敲击,将铁罐放在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起了鼓点。
这是架子鼓?
熊大海:“!!!”
卧槽,能不能不装逼,现在是逃生啊!
而劲臣的敲击声则更大了,频率越来越快。
容修一手求生刀,一手长鞭,又在眼前放了两个水瓶,他就真的席地而坐,敲起了架子鼓!
花豹也慢慢坐下,尾巴耷拉下来,姿态慢慢放松,显然它很犹豫,也有些胆怯……
对于未知,任何生物都会踌躇、恐惧,它连人类的战斗力也不清楚。
再加上敲击声……
容修突然高唱了一声,没有歌词,旋律优美,好比维塔斯《歌剧2》,那一嗓子高音,飙到了c5,就是high c。
大猫呆了下,倒背耳朵,缩起脖子,耳朵动了动,忽然掉头要走。
“等下,”容修淡声,“你的肉肉。”
爪子的肉垫踩在树枝上,大猫顿了顿,回头叼起半只熊狸,瞟了容修一眼,一阵风般,跳下树干,朝着密林深处窜去。
熊大海看傻眼了,尼玛,这就跑了?
容修坐在原地,直到大猫消失在丛林深处,容修才大口喘了两下,一点点放松下来。
别看他刚才绰有余裕,其实也是紧张得背脊发凉。
望向远方,大树上一点声音也没有,只留下大猫跃过树枝时,哗啦啦落下的树叶。
“丛林霸主啊,容爷来了,它就吓跑了?”
熊大海呼出一口气,放下摄像机,抹了一把脸,他的脸上已经布满汗水。
“恭喜容爷装逼成功,丛林之王登基了。”
劲臣来到他身边,轻抚他肩头:“说好的皮鞭滴蜡捆挷呢?”
容修回头瞟他一眼:“想要?”
劲臣:“……”
熊大海天旋地转,出了汗流失了不少水分,他坐下来又拧开一瓶水。
他们的水已经不多了,拧开这瓶,是从小溪取到的淡水,还没有净化,眼下只能用它补充水分。
熊大海再次扛起摄像机,对准了容修。
容修喝了一大口水,清凉感让他清醒了些。
容修道:“一定要记住,保持冷静、随机应变。有人说,遇见野兽,就装死,这是错误的,也不是明智的——不同的野兽有不同的对付方法,如果遇见了熊,就尽量不要与它对视,不要让它觉得你对它有危险。而花豹则是对声音敏-感,这是胆气和意志力的综合考验,熊老师没吓尿,表现得很好……”
熊大海:“……”
这是夸奖吗,真是谢谢你啊。
“普通人面对野兽,最好的办法,就是别胆怯,别转身就跑,最好站住,双手高举头顶。豹子有速度,会爬树,所以,跑和上树,都不行。但是,豹子很轻,怕武器伤害,这种丛林猎食者,最怕自己受伤——它不像我们人类,有医生,它只能自救,一旦受伤,就意味生命危险,所以它比我们要慎重——”
容修对着屏幕,面色严肃地说道:
“除非它饥饿得没办法,否则只会猎捕它熟悉的猎物,”容修喝了一口水,继续说道,“它是没攻击我,如果它攻击,我一定让它有点记性,不会杀死它,也会给它上一课。”
熊大海差点一气没喘上来,反正大猫都逃跑了,现在你说什么都可以了啊。
“今晚做武器吧,”劲臣语气坚定,不容置喙,“我画图,你来制作。”
容修微愣,他知道劲臣刚才是真吓坏了,他能从对方敲击的鼓点节奏中,感受到他的惊恐与焦虑心情。
爱人担心他,他明白,于是,容修没有拒绝,笑道:“好的,我就按照顾老师的图,制作一把独一无二的武器。”
熊大海歪头看了看两人,刚才心里的吐槽又被自己推翻。
仔细想想,说不定……容修,再加上顾劲臣,两人也许真的能对付那只花豹子?
容修看了一眼天色,拎着金属罐子起身,道:“继续前进,先找水源,然后找庇护所,要到傍晚了。”
经过这段密林,就要到目的地,那边有一片适合野猪和无毛羊生存的灌木环境。
一路上,三人寻到了水源,在小溪补充了充足的水。
傍晚时日头毒烈,只剩下最后一瓶净化过的水了。
路上,劲臣采摘了一些花草碾碎,将汁液涂抹在蛇肉上,用来掩盖血腥气味。
容修半蹲在地,侧头看他,唇角挂着一抹笑:“顾老师,好生谨慎。”
劲臣一本正经,将蛇身包好,放在背包里:“我可不希望有野兽闻到血腥味之后跟着我们,这回,我身上没味儿了吧。”
容修倾身贴近他,“我闻到了。”
劲臣皱眉:“还有?”
容修贴在他耳边:“小狐狸的骚气。”
劲臣:“…………”
劲臣起身瞪他,回头看了眼镜头,咬牙小声:“我哪有?”
“哈哈哈。”
容修畅快地笑出来,一把搂住劲臣,大步往密林外走去。
傍晚时候,劲臣找到了一些木薯,令他愉快的是,他看见了鸡蛋果。劲臣认识这种水果,就是西番莲,黄色的果实。除此之外,他还找到了树仔菜、砍了棕榈芯等等。
劲臣:“虽然叫鸡蛋果,但不是鸡蛋,做过敏测试之后,你就可以吃了。”
容修对水果不太感兴趣,他一直在想,度过今晚,明天到达目的地,能不能捕捉到他期待的猎物。
“容修,快过来。”劲臣喊道。
听到劲臣呼唤,容修刚转过身,就被劲臣用藤蔓堵住了嘴,紧接着,一股甘甜的汁水就流入口中。
是含水藤。
容修不再对镜头讲解户外生存的要点,尽管淡水足够,也要保持体力,减少身体水分的流失。
三来到了丛林的东南方。
随处可见枯死的粗壮树木,一整天的赶路,容修感觉到饥饿,几个水果并不能补充身体所需的蛋白质。
“所以,只好采用备用方案了。”容修说。
劲臣:“什么备用方案?”
容修来到枯木前,用求生刀拨开稀糟的树皮:“虫子。”
劲臣脸色发白:“吃虫子吗?”
容修接过劲臣递来的柴刀,砍一棵死掉的枯树,砍掉外皮之后,在烂木那里头发现了一只拇指大小的肉虫子。
容修拿着虫子,凑到镜头前:“这是一只犀牛甲虫的幼虫,吃起来有一股黄油味,里边全是蛋白质——注意不要让它口器上的钳子夹到,它会咬人的,然后把它的脑袋揪掉,这里都是脂肪和蛋白质,全都是油……”
容修说着,刚要动手,劲臣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容修:“?”
劲臣张了张嘴,又瞅了瞅那只扭动的肥虫子,闭了闭眼:“我们还有蛇,等会我们有火了,烤了再吃?”
容修想了想,“你也想吃?”
劲臣:“……不。”
容修看向熊大海,“你呢?能吃几只?我再找找。”
熊大海扭曲着脸,他的确很饿了,肚子咕噜噜叫,但他实在没有勇气吃肉虫啊!
“那只蛇太瘦了,没有虫虫肉肉肥美,树里还有不少,你看,这个已经开始结茧了。”容修一边说着,一边专心地用柴刀砍树干。
大树洞里的糟木掉出来,他又扒拉出一个虫,回手往劲臣手里递。
劲臣拿着金属罐,伸手去接,浑身起了鸡皮疙瘩。
低头看着罐子里蠕动的虫虫,劲臣露出一副想笑又想哭的表情,侧头看容修时,眼中带着宠溺和无奈。
“走吧,找到了好多零食。”容修说。
熊大海一脸敬意。
“真是太吓人了,你们知道吗,发达国家80%的食物都来源于热带丛林,”劲臣对镜头说,“我们现在就在丛林里,没有番石榴,没有芒果,没有香蕉……我的绯闻cp,他竟然要给我吃肉虫子……”
“噗!”熊大海哈哈大笑。
容修:“……”
确实很艰难,远离文明的热带丛林,没有任何人类居住过的痕迹。
傍晚的丛林静谧,太阳一旦落下,就会危机四伏。
空气中湿度大,气温高,湿热一片。
劲臣拿着木棍负责打草惊蛇,容修则用柴刀砍断挡路的矮草,眼前忽然一片开阔。
“这里是适合扎营的地方,营火生在那棵树旁。”
容修上下左右环视四周,这是一个开阔的空地,灌木丛远处有一棵三人环抱粗的大树,树干和地面相连之处有一个巨大的洞。
“熊导不介意住树屋吧?”容修问道。
“那是什么?”熊大海问。
容修:“上身睡到树洞里,避免被蛇虫鼠蚁攻击,营火在树边。”
说着,容修半蹲在树洞前,观察了一下,用求生刀敲打一番,“很干净的树洞,我清理一下,砍一些树枝和小树,给你铺一个‘木床’,你的睡袋放在上面。树洞里再洒一些硫磺粉,到时会非常安全。”
熊大海凑过来,用镜头拍了一下树洞里,“我觉得还不错,那你和顾老师呢?”
“睡在那边,”容修指了指斜侧方,有两根巨粗的树杈,“双人吊床,吊在上边,不高不低,有什么事,我翻身跳下来,我们还能互相照应下。”
熊大海点头:“夜里不会有蛇吧?”
容修道:“只要生好火,蛇是怕火的。”
说完,他就开始行动,去远处砍树枝了。
劲臣则负责生火,制作火绒,搭造营火,他携带了个火折子,里面的火种非常健康。
容修砍下和熊导身高仿佛的粗枝,去了树皮,十几根并列放下,一端放在树洞里。
生好了火,天色已黄昏,丛林里渐渐黑了下来。
劲臣从登山包里拿出那条蛇,还有一路上采集的食物,鸡蛋果,野菜,木薯,蝎子,还有一堆虫。
要不要把这些虫子丢掉?
这个念头刚在劲臣脑子里浮现,他的余光里,就看见容修半蹲在身边,目光灼灼地注视他。
像一只等待喂食的大猫。
容修用一种“不准丢我零食”的眼神盯了他一会。
劲臣有点慌张,连忙转移话题:“树屋弄好了?”
“嗯。”轻飘飘一声。
劲臣抬眼望向那边,熊大海已经开始铺床了。
熊大海笑呵呵道:“还挺舒服的,睡袋放在木头上,不直接放在地上,没那么潮气,容哥真细心啊!”
容修将装着肉虫虫的金属罐子,往劲臣眼前推了推,“这些都是蛋白质,求生时,不能浪费粮食。”
那是粮食吗?!劲臣笑了下:“上次蒸的蛇胆苦吗?”
“不知道,直接吞了。”容修说。
劲臣嗓音温柔:“今晚的水不够,留到明天再蒸给你吃,这个蛇胆,你也要好好吃下去。”
容修点头,转身去捡柴火,避开光亮时,他的唇角牵出一抹苦涩的笑。
其实,脑袋有后遗症,吃蛇胆也没用吧。
依照劲臣的吩咐,容修和熊大海找来了很多干净石头。
劲臣挽起袖子,对镜头道:“观众朋友们,接下来是本综艺最受欢迎的环节。”
熊大海嘴角一抽,此时嘉宾们还不知道呢——花絮放出之后,容修和劲臣吃椰子蟹,深夜放毒,是观众们骂得最凶的片段啊。
“这次的蛇肉,我用另一种方法来烹饪。”
劲臣将两人找来的石头,直接扔在火上烧,然后在旁边的土地上挖坑。
待到石头升温,烧得通红,他将石头拨到土炕里,然后将用树叶包好的蛇肉,放在石头上,最后用土埋好。
“就等着蛇肉熟了,我看看还有什么吃的。”劲臣说着,就开始盘点他一路上找到的食物。
“蔬菜之王”棕榈芯,竹笋,还有许多零碎的……
劲臣对着镜头遗憾道:“只有这些了,我可以用浆果做一盘沙拉。”
熊大海咽了下喉咙:“这些不少了啊。”
闻到了烤蛇的香味,估计下次发布花絮,网友们又要嗷嗷大骂了。
晚餐做好时,天已经黑透了。
镜头十米之外完全是一片黑暗,只有小空地营火熊熊,大多野外动物怕火,所以并不用担心黑夜。
蛇肉烤得差不多了,翻开土,拿出蛇肉,放在营火边,打开一层叶子,一阵肉香扑面,掺着叶片清香。
劲臣拿出小九自制的麻辣鲜,撒上一点,放在椰壳盘上摆好。
闻上去喷香,看上去高级,比烧烤店也不差
一个大竹筒里的汤已经滚了,劲臣拍了拍手:“吃饭了。”
说完,手上还不闲着,椰肉炒棕榈芯,竹笋水果沙拉,和蛇肉相比就太简单了。
三人对着镜头,又是一次让人垂涎三尺的野炊。
蛇肉雪白肥美,容修也多吃了两段,熊大海赞不绝口。
他甚至在容修的逼迫下,闭着眼睛尝了一只虫虫,“卧槽,这是什么赶尽杀绝的香味。”
“好吃吗?”容修问。
熊大海点头:“好像烤蝉蛹,比知了猴好吃,好香啊,这是黄油面包的味道,顾老师你也尝尝。”
劲臣拿着棕榈芯,往后躲了躲。
就在摄像机没电了,熊大海起身去翻登山包时,容修按住劲臣的头,吻住了他。
舌尖扫荡,吸允慢咬,放开时,劲臣憋红了脸。
容修舔了下唇角:“尝到了?”
劲臣头快炸开:“……”
夜里熊大海发出鼾声,劲臣收拾了食材和餐具,容修拿着火把,又巡视了临时营地的四周。
听见身后脚步声,容修回头,见劲臣迎着火光而来。
容修揽过他,两人并肩站在暗处:“我建议你早点睡,明早天还没亮,肯定又会有虫子和鸟叫。”
劲臣就拉住他衣角,来到他眼前单膝跪着,为他解开登山靴的鞋带,然后系了个很松的扣子。
火光里,劲臣仰头看他:“洗洗吧,解解乏。”
“好。”容修说。
大树屋的另一侧,两人避到树后,用清水湿了帕子,互相给对方擦身,用水冲洗了脚,也洗掉了一整天的疲累。
劲臣不再说话,拉着容修,来到双人吊床前。
雪白的蚊帐很厚,而且极长,一直垂到快落地,犹如不透明的轻纱,高高吊在上方的树枝上,往下散开,盛开成一朵花,将吊床整个包裹。
容修掀开蚊帐一角,搭在一侧,伸手揽住劲臣,稍一使力,将人提起来。
劲臣攀着他的肩,灵活地翻上两米多高的吊床上。
吊床摇晃间,如一叶扁舟,劲臣飘飘忽忽。
容修随后上来,随手将蚊帐合拢了。
朦胧幽暗中,依稀只见一点火光,听见熊导鼾声如雷。
双人吊床宽而舒适,做工精致,纯棉温暖,只是……两人刚一上去,就会中间往下塌陷,将两人往中间兜起来。
容修刚躺下,劲臣就感到身边下陷,他还没躺稳,人就往容修身上翻了过去。
扑在他胸膛,两人在暗中凝视对方。
劲臣心跳加快,唇轻轻碰了碰他的,容修眯了眯眼,伸手把人拥在怀里。
半晌,容修放开他,拇指擦去他唇边津液,轻笑:“不听话。”
“从一开始,我好像就没法控制,我可以两天不吃饭,”劲臣舌尖舐他嘴唇,“但是对你,我永远都有一种饥饿感,脑子不清醒。”
气温下降了些,丛林里有些凉意。
四周漆黑,偶尔听见远方传来动物的叫声,还有熊导的磨牙声。
这光景似乎并不浪漫。
但两人却十分享受战斗一天过后的这份宁静,他们感觉到舒适,自然,放松,像两条终于融到一处的溪水。
只要对方在身边,处处都是家。
夜色深了,轻纱随风轻动,没有烛火,没有盛宴,眼前人却别具美感。
容修任他吻,任他引诱:“你知道,我要做国风摇滚,我记得上次你唱了曲儿,再唱一段,我听听。”
劲臣趴伏在他胸膛,微怔片刻,凑到他耳边,“我是去年才学的,因为你在中秋晚会唱了;我还没有学成,唱得不好。”
“随便唱,很好听。”容修说。
劲臣衬衫未褪,却开了纽扣,雪色身子贴在他胸膛,两人视线在夜里相融,劲臣便在耳边轻轻唱了——
“他不做铁骑刀枪把壮声涌,他不效缑山鹤唳空,他不逞高怀把风月弄,他却似儿女低语在小窗中……”
那把干净的嗓子,唱流行歌曲或许没太大辨识度,所以劲臣选择了唱跳,但唱乐曲却清澈冷冽,尤其是花旦青衣一类。
容修对声音极其敏-感,耳朵不由一热,他不禁在想,如果十年前这人在耳边唱过这曲儿,他一定会记住。
——如果知道会爱上,当初一定会温柔以待。
“他思已穷,恨未穷,都只为娇鸾雏凤失雌雄,他曲未终,我意已通……”
劲臣唱得断断续续,因着背后那只大手揉得狠了。
唱到“他曲未终,我意已通”时,便再也忍不住,低喘地迎合他。
失了魂一样,两人唇相触。
劲臣的脸映在容修眼眸里,那双眸子似团火,又野又烈。
“今天我说,我闻到了骚气儿,”容修舌卷了他耳垂,低声笑,“你说什么,不及某人?嗯?看看谁比较骚气,要是有块镜子就好了,你自己照照。”
劲臣赤条条,感觉到隐形眼镜液的滑凉,他闷声应:“我是说,您很优雅。”
容修挑眉,指尖力道大了些:“优雅就优雅,骚气就骚气,怎么能一样,欺我没有你文化高?”
劲臣哼出声:“不是,我是说,您是……雅骚。”
容修:“……”
雅骚。
那是什么,形容老公雅骚,自家影帝也是独一份吧。
衣物窸窣而下,那双能弹奏出美妙乐章的手太灵活,最后别说唱了,劲臣实在说不出话。
容修叫他侧过身,背对着,劲臣虽不爱背朝向他,却很顺从。
这种事,真是不可思议,令容修感慨不已。
在此之前,他从不认为自己会贪恋这事儿。
以前,他以为,不管是男人,还是女人,所有人都无多大差别,从身体构造,到整个过程,差不多就是那么一回事。
然而,在和顾劲臣的这一行为中,他感觉到了心心相印的欢好,竟然如此美妙。
交往这么久了,这个人,依然对自己犹如迷恋如初。
而容修自己也尝到了初恋的滋味。
或许是“初恋”的滋味?容修并不太清楚,但是,他向来平静的心,开始为他悸动。
有的伴侣交往一两年,就会互相厌倦,然后会分手。而他们,虽然分过手,和好之后,感情却越来越深,双双陷入初恋中去了。
深不见底的爱恋。
两人的魅力在此展现,毫不掩饰地呈现给对方。
“会有七年之痒么?”容修这么问他,“将来也会这样?”
劲臣背对他,闷哼:“哪样?”
容修在他耳底说了几个字,说他娇婬、欲旺、勾人,需求无度,有心眼儿,就像圣经里的蛇,会蛊惑人心。
劲臣红着眼,“我是你的杰作呀。”
“我的杰作?”容修笑,“是么?”
“我是因为你才变成这样的。”劲臣咬住嘴唇,强忍着不发出声音,“一辈子也改不了。”
“看来,以后我出门之前,得把你挷起来。”容修笑,“免得你去祸害别人。”
容修嘴上像是开玩笑,手却扯来了身后白纱般的蚊帐一角,将劲臣的手腕一圈圈缠住。
困在网中央。
劲臣背着手,被他彻底猎食了。
丛林幽暗,月光如织如练。
白纱轻扬,蜘蛛丝网一般,堆在雪白肌骨上,缚住游荡软床,夜色里相恋相欢。
咬上他后颈的那颗骨,深埋入他给的旋涡,容修并没觉得自己在堕-落。
反倒觉得,这种反叛,就像摇滚,别有一番乐趣。
容修抱紧他窄腰,像只优雅的花豹,劲臣背着手,任他捻转驰骋。
幕天席地,山林草野,被缚住的奇妙感受,令他如一片扁舟,沦陷在夜的深海上。
直到一次次颤,压抑着呼吸,难耐地晕了去,耳边萦绕容修低低的笑声。
吊床在晃,梦也在晃,他溺在丛林月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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