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修罗场啊。多少年了, 还认死理呢,容容。”
容修冷脸:“欠揍?”
埃尔法七座商务。
圣罗娜为容修提供的专车,司机是赵北。
车内开四座, 两两对面。
楚放和封凛坐在一处, 容修和劲臣挨着。
劲臣从游艇主卧下来时,容修和楚放就不知在争执什么。
直到坐上车, 也没停下来。
封凛也搞不懂, 容修怎么会和楚总有“共鸣”。
在封凛的印象里, “从上车就开吵”这场面, 只在乐队兄弟之间发生——
男人们经常在去往ferry no.6赶演出的一路上,吵得不可开交。
有时白二犯拧巴,故意气人,容修甚至会在车里动手。
容修外冷内热,对人亲疏有别,偏冷淡,警惕。
这人不爱挑剔,但怪癖不少,比如,对大多朋友, 他会矜持地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
之前遇见连煜, 曾经dk的一员, 容修也没怎么亲近。
“看上去关系真好啊。”
上车前, 封凛就这么感叹一声。
丁爽当时往后车搬行李,撇撇嘴,对花朵道:“到底从哪儿看出他们关系好啦?”
花朵将行李箱摆好,脸上一点笑容也没有。
网红们和节目组乘坐大巴,助理们坐在行李车。
埃尔法上只载这四人。
开出直落尖不辣海滩时, 容修和楚放依旧争执不休。
两人从德沃夏克,聊到了小提琴。
聊到在艺术馆“抢答题”现场,容修和童林battle时,在大门听到的手机铃声——
那是楚放自己演奏的铃声。
手机存有原声,楚放就让容修听听,从包里拿出耳麦给他。
容修接过耳机,不由挑眉,“770?”
“煲过的。”楚放得意。
“我说过,煲机不科学,正常听就好了。”
容修戴上耳麦,开始听音乐。
楚家当年是内地娱乐业巨擘,楚放自幼学声乐和小提琴,大学出国选了金融学。如今,退出提琴圈,整日浸淫在商业应酬中。
商务车里,两人膝对膝、面对面而坐。
容修摘了耳麦,就和楚放聊起《a小调小提琴协奏曲》,251小节开始的华彩部分。
32分音符琶音,直到华彩结束,只有两小节,两人针对“运弓”争执了一整路。
容修认为,楚放减速不到位,pp力度过重,颗粒性不够,揉弦幅度和速度掌握不理想,很难引人深思。
说到“乐器的歌唱性要有线条感,才能带给听众最重要的一种心理”时,容修提到了“期待”——
就像他在直播时所说,容修一直在强调乐器的歌唱性。
“让人产生期待,唤起人们的情感,你的华彩做到了么,你在焦虑什么?”
容修问出这句后,楚放沉默了。
容修的天赋有时令人嫉妒,像有特异功能,能轻易从乐曲听到演奏者的情绪,甚至听出对方的人生。
楚放很久以前就知道,给容修听音乐作品,无异于将自己扒个精光站在他眼前,这比倾诉任何心事都赤.裸深刻。
“楚总经了商,但没失忆,”容修说,“这是你当年对音乐的追求,也是你的期待。”
像在心口插了一刀,楚放听完失神一瞬,笑道:
“你当年还说打死也不上电视呢,flag立到月球去了。现在呢?电视上了,视频上了,直播上了,你倒是唤醒情感了,你唤醒了妹子们的情感——你不仅上了电视,弹幕里,美女们还全喊着要上-了-你。”
“……”
车内静默两三秒。
见容修没反驳,楚放揶揄完,就笑了出来。
然而,未等大家回过神——
容修突然抬手,一手扶劲臣的肩头,稳了身形,直接上腿。
大长腿如人间杀器,容修一脚朝对面踹了过去!
“操!”楚放大惊,在车里连躲带跳,“这操性的……”
男人腿脚力量大且沉,脚落处,容修人已到。排山倒海,势不可当。
楚放挨了揍,气息窒滞,他大惊之下,跳将起来,反扑到容修身上,两人缠斗于一处……
车内,顿时上演武打片。
前一秒还诗词歌赋,后一秒就动了拳脚。
封凛回过神,一把抱住楚放反扑的身子。
劲臣勾着容修的腰,手里的平板差点掉了。
两人拉着架,过招五回合,容修坐回原位,楚放哎哎叫着疼。
封凛揉着太阳穴,头就快炸开。
这像什么话?如果被媒体拍下,《恒影某大明星车内殴打对手娱乐公司老板》肯定登上头条!
同时,封大金牌也从二人对话中分析出关系,“十二三年感情”不言而喻。
楚放揉着膝盖,怨道:“大环境就是这样,大家都做了选择。我期待什么,管用么?”
停顿片刻,他又道:
“容修,你知道我期待什么?
“不说从前理想,光说现在,你知道想要什么?”
容修却没消气,望着窗外没应声。
劲臣眉心微动,触到楚放的视线,对他颔首,算是打了招呼。随后,劲臣戴上耳机,仰靠在座椅背上,平板播放了剧本朗读。
劲臣闭上了眼睛。
楚放问完那句,车内就安静下来。
恣意年代毕竟已成往事,在成长道路上,所有的妥协皆是寻常,没必要非去追溯过去那些吉光片羽。
一句“大环境”。
一句“人在江湖”。
这是万能理由,可以自我消化和推卸一切亏欠和抱歉。
容修想,他也经常用这两句搪塞,比如不想上综艺,比如,不想出道。
大家各有各的生活,各有各的沉默。
半晌,封凛忽地笑了。
难得见容修对乐队以外的朋友真性情,仿佛看到容修少年时。
封凛笑得矜持,也颇具兴味儿,他想起,容修有一幅书法作品。
——“砥砺前行,不忘初心。”
这是从前摇滚少年们的座右铭,容修年少时书写,将它挂在破车库休息室的墙上。
八个大字,笔锋遒劲。
如今那幅字,挂在洪老板家中,精心保养,闲来欣赏。
十二三年,时过境迁,字还是那字,少年们却已不再。
[大家都做了选择,只道合不合适,无关期不期待。]
容修敛了目光,不知想到什么,他微侧过头,朝身边人看去。
——可也有人从没改变过。
楚放顺着容修的视线,目光落在仰靠座椅的男人脸上。
劲臣仰着脸,脸庞精致,似睡去,耳中塞着耳机,平板正播放剧本朗读。
自从答应容修“坐车不看书”后,劲臣果真一眼不再看——不管“选本子”这项工作目前有多急,不管容修在不在身边,他都没有违背过。
“以前见面都没发现,原来你们还有这层关系。”
封凛打破车内寂静。
他看向容修,圆场道:“我还不知道,你和楚总关系这么好。”
楚放国外资源丰富,华云霆在华放娱乐折腾那些年,楚放卧薪尝胆,扎根欧美,左右逢源,上下通吃,甚至可以说,他比自家商参两位总裁更玩得开,这可是人脉大事……
封凛脑袋里的小算盘啪啪响。
然而,算盘还没打完,就听两人异口同声:
容修:“不好。”
楚放:“不好。”
封凛:“……”
“谁和他关系好了?”楚放嗤笑,“小时候,我教他拉小提琴,不辞劳苦,他教我弹钢琴,非打即骂……”
封凛“噗”地笑出来。
容修眯了眯眼,一记眼刀子射过去,脸上皮笑肉不笑:
“你是孺子不可教。白翼琴谱上放着《小李飞刀》,手指头搅在一起,都比你弹得明白。”
楚放噎住,半晌,对封凛道:“听到了吗?我们天天在一起,容修对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就是‘分手’。”
封凛:“???”
劲臣仰靠座背,依然是睡去的姿势,他指尖一紧,不易察觉地捏紧平板。
“会说话你就多说点,”容修蹙着眉,声线下沉,“不然,要么你下车,要么把舌头丢下去。”
楚放哈哈大笑,搭上封凛的肩膀:“我跟他说,我节奏跟不上。他跟我说,分手。我说,两个声部合不好。他说,分手。我说记不住低音谱号,他说,分手……”
封凛呆怔两秒,反应过来,笑得前仰后合。
龙庭地下室,男人们的地狱练习日,不就是这样吗?
楚放盯着对面两人:“你知道的,小提琴‘分手’没法练。我对他说,我不会分手。不过,我说什么都不管用,他还是整天那一句,分手,分手,没别的。”
“这是唯一途径,必须分手练习。”容修不冷不热说着,举起手指,在唇间比出“小点声”的手势,将上衣外套搭在劲臣身上。
言语间,容修时不时看向劲臣,眼神柔和,带着热度。
楚放目光收回来,与封凛聊往事。他身上的西方幽默感,封凛能够get到并欣赏。谈话中,封凛笑得真心真意,心想果然两人关系很好。
“圈”很微妙,音乐奖项与电影节一样,公关是一道巨大门槛。只要打破门槛,国外各大摇滚节,摇滚奖,三大奖项,格莱美提名也不是空想。
封凛顿时心潮澎湃,心里有倾诉欲,如果沈起幻在身边,今夜一定与他彻夜畅谈,规划蓝图。
封凛看向对面的顾劲臣。
容修不爱管运营,平时不在恒影总部,这些话题都是与劲臣讨论的。
可这一回,顾劲臣并没有参与到谈话中。
影帝呼吸匀称,轻且缓,看上去已睡熟。
窗外街灯投在他睡颜,五官如雕似琢,立体又柔和。
顾劲臣醒着。
他很少如此,男人们畅聊时,明显表现出退意。
任何交际手腕都派不上用场。
楚放注视容修的眼神,与粉丝们不太一样。劲臣以前从不相信书中描写的,什么“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形容林黛玉的,他觉得有点可笑,还矫情——容修曾经这么形容过,说两人见面时,劲臣看他的眼神就是这样,劲臣从不相信。
如今他相信了,楚放看容修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不愿听,不想看,却自虐般地,如饥似渴,想知道更多。
劲臣当然知道,两人如今不可能有什么,他只是在听到“当年”时暗自遗憾。楚放当年只用短短时间,就从舞台下方走向容修。而他是整整十年。
容修的领域,对他来说犹如圣域。“音乐”的意义,就像一把钥匙,有人掌握了这把钥匙。
他没什么资格生气,也没有理由,但说不妒忌那是假。
妒忌不是嫉妒。
去翻爱人的过往,并不是嫉妒。除了容修,任何人都不重要,他只是想知道,自己不在容修身边时,发生的那些故事。
想“得到”流去的时光,堕入爱海,溺于其中,在回溯的惊涛骇浪上浮沉,得到它,占有它,与它融为永恒。
车内聊得起兴。
“……像‘抢答题’的时候,他提到的,你手中的太阳,”楚放想了想,“什么来着?”
容修就道:“拉二第三乐章。”
“对,老封,我和他的关系,就像第三乐章和手心的太阳,”楚放笑道,“我唱着《哈里路亚》,他以为,我唱的是《爱我中华》。”
容修揉鼻梁:“你唱歌能听?我让你练布七第三乐章,是谁拿《好汉歌》气我?”
楚放:“是你先耍赖的,我让你唱《埃及王子》,你给我弹《瑶族舞曲》。”
容修:“不像某人,那么不要脸,趴在钢琴上偷懒睡觉,说自己在演奏《4分33》。”
封凛左右听声,两人又开争执,大多听不懂,叫他应接不暇。
封凛无奈笑道:“吵归吵,尊重一下吃瓜群众,能解释一下吗?”
“小白说的没错,他是个魔王。”楚放说。
“总之关系不好。”容修说。
两人互怼两句,不再杠,再杠下去保不准又是一番斗殴。
封凛见缝插针,这才问出疑惑:“容修的小提琴水平,能和你合作?”
楚放眨了下眼:“网上不是有粉丝拿他的获奖证书斗地主么,他有个伊丽莎白的证书,就是小提琴的比赛。”
封凛想起录制专辑时,有一段时间,他没跟录音棚。后来,听录音师说,《fatal love》的小提琴,就是由容修亲自演奏。
两人争执时,仿佛形成了一个结界,没有人能轻易插足。
劲臣背贴着靠椅,车内空调冷气发寒,冷汗将背后真皮沙发渗湿。他以为,他能睡着,他的身体疲乏不堪。而,听到两人对话后,他却没由来地感觉到兴奋,血液躁动,喉咙**。
他想起,曾在mercy论坛上写过,sub的快感来自反复的忍耐与追逐,性-欲在压抑与控制之下得以纾解。
享受“战争”与“压抑”过后获得的解脱与快活,将让他得到前所未有的满足感。
从认识容修那天,他就明白,他生来就是要战斗的,让他疼,让他遍体鳞伤,才能让他生机蓬勃,让他身心都体会到最高质量的爽感。
车窗外月色如水,车内两人所聊,隔了很远,好似全然不在一个世界。
当年知道偶像理想,劲臣去读了电影,哪怕只能触碰到爱人的一片衣角。
电影。音乐。
到底还是两回事。
“婚姻是两个人的事,不过,也可能是两个世界的事。”
聊到两次婚姻时,楚放毫不忌讳,他笑道:
“唤醒听众的情感很容易,唤醒两人共鸣却很难,soulmate那么容易找?”
容修睨他一眼:“楚总风-流倜傥,不会缺少mate。”
“意义不同。”
楚放双手握紧,“啪啪”拍响两声:
“灵魂鼓掌,灵魂共振,懂么?
“开放年代,大多人身体无所谓,光得到身体说明不了什么。得不到心,触碰不到灵魂,永远是两个世界的人。
“别说分手,离婚只是早晚。”
话没说完,楚放顿住口,目光捕捉到对面的顾劲臣。
劲臣不知何时睁开了眼,两人四目相。
“顾老师醒了。”
楚放嘴唇缓缓拉开一个弧度。
劲臣脸上时小憩后的慵懒,全身却气场变冷,桃花眼儿弯起,“楚总公司的小孩也‘身体无所谓’?”
提到公司小孩,楚放眼睛一亮,与他视线对撞,交锋两秒。
楚放手指玩转雪茄,笑道:“司彬那小孩,我从没碰过。他是我精挑细选的,目前最优秀的新人——网上绯闻说,他和李飞昂有不正当关系,但娱乐圈,真真假假,都是营销。
“两人都是我公司的新人,调-教得好,规矩全都懂。
“听话,懂事,努力,带劲儿。
“不管是钱,还是性,交易归交易,这波小孩,都能管住自己的心。”
楚放说得漫不经心,雪茄脱手,落地,滚到劲臣脚下。
他垂眼,看地上烟,却盯劲臣脚尖:“先讲娱乐,再讲业务,先管住心,再想前路,历史教做人,小心粉身碎骨。”
顾劲臣面色平静,没言语。
楚放与他对视,两人之间目光与气场撞得滋滋响。
这些年,劲臣和楚放每年都会见面数次,彼此印象都很深刻。去年在宴会上,两人还把酒言欢,畅谈年底合作。此时,将脑中记忆碎片再度翻出,劲臣才品味出许多不平常。
未等劲臣开口,容修冷声打断:“把你们华放那套收起来。”
楚放干笑:“没有的事,就是打个比方,我在和顾老师表忠心。”
怎么又聊到电影选角了?
又钱又性的。
华放娱乐当年在华云霆手上,就是这股子风气,把小演员送到导演和投资人身边。
楚放玩了浑的,容修皱了眉,就说司彬那小孩不对劲。
容修不悦,“说了不谈生意。”
楚放就笑:“不谈生意谈什么,soulmate?床上mate?”
容修一下沉了脸。
楚放忙抬手,往下压了压,哄道:“不谈不谈,不过,你答应我的,别忘了,这是工作,不是生意。”
容修脸上不耐,“什么时候答应了?”
这事本与他没什么关系,要不是有点在意司彬,他才懒得听。
说好的“事业不干涉”。
容修:“……”
得找机会,和劲臣谈谈。
他知道楚放那“鬼上身”的性格,到时候,指不定整出什么妖蛾子,磨得人心烦。
反正司彬不行,对“老师”有非分之想,名声也不好,还要往劲臣身边送?
这是引狼入室,想都别想,不用才好。
剩下的,让自家影帝和恒影操心去。
容修将掉落的衣袖拾起,往劲臣腿上盖,“就快到了,散散汗。”
劲臣流了不少汗,他摘掉耳机,拿了衣服,往容修身上堆,喃喃说“不冷”。
容修不依他,冷着脸,非要他披上外套才罢休。
容修给他披衣,他就摸着容修的指甲。容修的指甲是他修剪的,泛着温润光泽,特别好看。
“是不是又长了?”
劲臣问着,不知是刚睡醒,还是要感冒,鼻子喃喃的,尾音带着软糯南方调,似掺着了撒娇意味儿。
容修摇头,反手捉住他手指,大掌将整只手包裹起来。
楚放望向车窗外,以余光瞧两人互动。
有时,不知怎样评价顾劲臣这个人。
那人身上的气质与优越感,不是秀出来的,劲臣从没有过炫耀家门的行为。
可有些人,就是这样,傲慢,冷漠,侵略,优越感从气场、举手投足、字里行间透出。大多时候,只要他想,就能轻易夺走别人的场子。
顾劲臣有时很像容修。
但在容修面前,他又是另一番面貌,柔和,缠软,也锋利,勾得人能一瞬间转移注意力,为他着迷。
温柔又热情,撩于无形,杀也无形。
凌晨到了圣罗娜酒店。
进了大堂,白夜竟带着工作人员在等。两位参加皇室宴会的老师,要在圣罗娜住一周左右,圣罗娜打起十二分精神。
深夜迎宾,酒店服务做到了极致。
一起等在电梯门口的,还有提早回来的司彬,以及他的助理。
楚放和他的两位秘书,也一起入住了圣罗娜,商务套房在容修的楼下。
进电梯时,白夜目不斜视,直到楚放和司彬到出了电梯。
“房间里准备了娘惹糕,本店甜点师亲手为二位老师制作,”电梯快到楼层,白夜道,“沐浴前可以用一点,甜食会使人心情愉悦。”
这人又观察人情绪,容修拒绝与白夜对视。劲臣笑应了,两人老相识,理所当然与他聊起当地美食。
电梯到了顶层总统套,封凛带着丁爽和花朵,白夜带着服务生,先把行李送入房内,再度检查了套房。
容修进客厅,脱了鞋袜,咕堆在沙发上。封凛却没走,坐在对面,对他交代这两日的行程。
直播用《爱》的合同要签,礼仪课程的时间安排,以及更重要的,封凛让容修参加直播的主要目的——
奇艺联合数家娱乐公司,明年要开录的音乐选秀类的综艺,容修正式提名导师,封凛下午时接到了邀请电话。
“导师的事还来得及考虑,年底决定下来就好。”封凛说。
上次鱼米台乐队综艺,容修还耿耿于怀,这次连具体内容也没问。
看出他兴致缺缺,封凛就没再多谈。
劲臣从小酒吧出来,端着茶点,娘惹糕也准备了。
封凛起身要离开,对二人道晚安:“早点休息,明天课程安排在午后,中午之前起来就好。”
封凛离开后,两人对坐用宵夜。
一整天直播下来,容修乏了,不等喝完茶,一手搂了劲臣,拖着人陪他洗澡。
浴室装潢典雅豪华,可容修在外面从不使用浴缸,劲臣就没为他放热水。两人站在淋浴下,身旁是大片镜子,将贴于一处的身体照得清清楚楚。
容修身上水珠不擦,将浴巾裹在劲臣身上,一手拿吹风机给劲臣吹头发。
呼呼作响中,劲臣望着大镜子,灯光兜头照下,容修被笼在光晕里,隔着热气看去,饱满胸肌似镀了一层釉,一时显得淫帅淫帅的。
容修按着他的头,不叫他乱动,劲臣就低着头,怎奈眼底风光乍现,更让他发晕。
欢感顺了尾骨往下走,血液叫嚣,欲感奔流。他抬手,揽了容修的腰,一手勾着他脖颈,整个人贴挂上去。
容修关了吹风机,垂眼注视着劲臣,眼前人眉眼透着魅,脖颈修长,头发还湿着。
桃花眼儿顾盼生情,容修吻在他眼睛上,道:“以后别这么看别人。”
劲臣就笑,不应他,赤足踩在他脚上,贴他更紧,问他:“先生和所有人一样,有了mate还不够,还想要一个soulmate?”
容修环紧他:“怎么这么说?”
劲臣坦诚:“在车上时,你们聊这话题,我感觉到,你很在意。”
容修微愣,不知想到什么,眼角眉梢皆是笑,喟叹一声:“是啊。”
劲臣僵了僵,指尖划过他脊椎两节,“您觉得,灵魂伴侣很重要?”
“当然,”容修答他,用浴巾把他擦干,“歌里不是说得很清楚?”
劲臣任他摆弄,渐渐有了反应,依然贴在他身上,“什么歌,唱给我听听。”
容修不想唱歌,劲臣就求,问他是什么歌,求他唱给自己听。
容修指尖扫过他眼梢,轻唱了一句:“多少人爱慕你年轻时的容颜……”
轻磁嗓音搔入耳中,劲臣浑身打颤。
怎知,容修歌声却停下了,他手臂一收紧,唇贴劲臣耳边,轻声念道出来——
如同耳边情话,他说:
“多少人爱慕你惊才绝艳,爱慕你年轻的容颜,爱慕你青春欢畅的时辰,爱慕你的美丽、假意或真心。
“可是,有一个人,爱你虔诚的、朝圣者的灵魂。”
不晓得这几句歌词,哪个字戳中影帝的心尖。容修还要再说,而劲臣忽然往下滑,扯开容修浴巾,半跪下来,给他口。
容修深吸气,扣紧他脑后,半晌难耐,手指滑到劲臣颈后,将人提起来。
劲臣就笑了开,倾身吻在容修唇边,随后被他夹带起,两人出了浴室。
中央空调有点凉,影帝欢愉了,回主卧一路喃喃唤“先生”,问容修,你说的是我吗?
容修不睬他,他就自个儿起了兴,眼波流转,索他的吻,嘴上在唱容修刚才说的那些。
劲臣嗓音澄澈,那把干净的好嗓子,唱得别具韵味。
主卧床宽大,床单被罩是丝绸,被角有小玫瑰暗纹,是两人从龙庭带的,纯白洁净得迷人眼。
容修把人放在白丝绸上,目光沉沉注视他,端详他周身。劲臣琐骨吻齿痕终于尽褪,身上痕迹也消了些。
感受到男人眼中情感,劲臣呼吸变急,唱得断断续续,期待着被捆缚,被占有,等着他久违的管教。
容修揉他头发,将人带到身前,一手掐他窄腰,瞬间留了指印子。劲臣哼着,一声声喊着:“先生,哥哥,容修……”
劲臣想要了。
其实并非身体想要,连日忙碌,劲臣的身体早已疲乏不堪。但就是想拥有,想要他,要得更多。
平日优雅的影帝,疯时也是真的疯。床上时往往眼中迷乱,白颈高高扬起,疯得极美。
容修喜爱他要哭不哭、想要不要、求而不得的迷蒙模样。大多时候,容修绅士矜持,却也经常被他那模样勾得失了分寸。
然而,不论是被宠爱,被惩罚,还是被破坏,即使伤痕累累,痛得落泪,劲臣也从不对他说“暗语”。
mercy,两人之间“第一个约定”,明明约定时,本意是对他的保护。
记忆里,劲臣只说过一次。
分手之后,在一座老房子的楼侧小路,伴随着那句“mercy”,还有男人压抑的哭声。
但是,容修还是离开了。
打那以后,劲臣再也没有对他说过。
再也没有。
人的记忆如此微妙,因着共同的记忆点,形成了抵触的情绪,这不是没有可能。容修考虑着,除了五环契约、仪式感的场景,是不是还要换个安全暗语。
——在这段关系中,看似软弱的被动方sub,身体或心理出现一丁点问题,就会使身心强大的dom缺乏信心,丧失判断力,甚至产生自我怀疑。
从下了岛那夜悬吊,将劲臣弄得遍体鳞伤,容修再也没碰过他。
灯光熄了,已是下半夜,被子裹住两人。容修伸开手臂搂了人。
劲臣枕在他手臂,赤身贴着,在他耳边继续唱情歌。
容修到底没有要他,即使他眼睛发红,野烈性子浑身散开。
他们相拥很久,劲臣伸手按遥控,连夜灯也关了,黑暗让他心里欲念滋长。
太多不甘心,犹如歌中所唱:“那些美梦,没给你,我一生有愧,假如我年少有为,知进退……”
那些遗憾,都在自己没能年少有为。
黑暗中,劲臣忽然停了唱腔,他掀开被子,钻进去埋了头。一时间热浪翻起,暗喘飘出,汁水四溅,有碰撞声,有容修简直受不住的低骂声。
这男人疯起来,像得了趣,轻不得、重不得。劲臣披上被单,雪白丝绸下是雪白身子,他将容修按在床上,数枝小玫瑰摇得风情万种。
劲臣知道,曾经错过了,他等了十年,往后他决不再等。
[你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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