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说——”
孟超想起了申元豹的用词,“蔚蓝联盟的成员,从某种角度来讲,还真是一群乌合之众喽?”
“乌合之众倒谈不上,但的确鱼龙混杂,什么人都有。”
艾蕾说,“事实上,所谓的‘蔚蓝联盟’,无非是龙城所有反对九大超级企业、九大修炼世家和其背后的神境强者的人,组成的集合体。
“至于他们反对九大豪门的理由,则是千奇百怪,什么都有。
“有些反对者就是普通人,反对豪门的理由是他们的老婆跟着豪门超凡者跑了,或者始终单身,从没找到过老婆,所有女人都对他们不屑一顾,而他们将自己一直单身的原因,归咎于豪门超凡者的存在,从此心态偏激,愤世嫉俗,不但仇视豪门超凡者,甚至仇视异性。”
“我也听说过这种人。”
孟超若有所思地点头,“不过,他们的数量很多,影响力很大么?”
“很多,很大。”
艾蕾说,“事实上,在今天的龙城,身为普通人,想要找到一个固定的伴侣,甚至成家立业,拥有自己的血裔,是一件非常不容易的事情——很多人宁愿成为豪门超凡者的情人,甚至连情人都算不上,只是春风一度都无所谓,也不愿意和普通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
“仔细想想,也不无道理。
“婚姻这种事,毕竟不止要讲感情,更多还要考虑经济因素,给豪门超凡者当情人的好处自不必说,就算只是春风一度好了,都有一定几率,能得到豪门超凡者的基因种子,有机会让自己的孩子,跻身豪门之列。
“哪怕对方翻脸不认人,这个孩子至少都流淌着豪门超凡者的超凡血液,有更大的几率能觉醒超凡力量,不说成为人上人,至少有能力在这个危机四伏的残酷世界生存下去。
“和普通人结婚,再生下几个普通人,平日里只能干最基础,最枯燥,赚钱最少,尊严感也最弱的工作不说,万一危机来临,诸如兽潮再次爆发,或者和异界土着开战,根本毫无自保之力,只能蜷缩在超凡者背后摇旗呐喊,一不留神就会被怪兽吃掉——你说,哪个母亲舍得让自己的孩子,落到这样的下场呢?
“与其辛辛苦苦养上十几二十年,最后被怪兽一口吃掉,还不如一开始就不生。
“既然一开始都下定决心,宁可不生,也不能生下一个普通人了,那还结什么婚,谈什么恋爱呢?
“所以,现在龙城的单身主义者越来越多。
“而其中的‘被迫单身者’,看到莺莺燕燕,左拥右抱,夜夜笙歌还有几十上百个子嗣的豪门超凡者,难免心态失衡,沦为最偏激的反对者。
“而网络上的声音,前辈也知道,肯定是越偏激,越有市场。
“前辈请看,好比这条签名——‘超凡者抢走了我们的钱和女人,我们要把钱和女人抢回来’!
“这条签名如此简单粗暴,我却已经在至少上百个账号下面看到过,由此可见,它真的说出了很多普通人的心声。”
孟超沉默了半天,摇头道:“龙城怎么会变成这样,我记得几十年前还不是这样的,那时候,普通人还是愿意和普通人结婚生子的。”
“那时候的人们才刚刚来到一个超凡世界,还没想明白,超凡力量究竟意味着什么。”
艾蕾耸了耸肩,“现在,大家渐渐想明白了。”
“你呢?”
孟超说,“你也不愿意和普通人结婚生子吗?”
“当然。”
艾蕾不假思索,“在这个弱肉强食,胜者为王的残酷世界里,普通人和普通人的结合,是最大的悲剧,甚至是对孩子的犯罪——我的普通人孩子,会恨我一辈子的。”
“好吧。”
孟超叹了口气,“继续说,蔚蓝联盟里,还有些什么人?”
“多了去了。”
艾蕾说,“还有很大一部分,都是寒门出身的超凡者,他们依靠坚忍不拔的毅力和百战余生的运气,跌跌撞撞地觉醒了超凡力量,却往往付出极大的代价,带着各种暗伤的残躯,天生就上限不高,再加上没有充足的修炼资源,很难像豪门超凡者那样,修炼到移山倒海,覆雨翻云的至高境界,绝大多数人,终此一生,都迈不过天境的门槛,只能停留在‘三流高手’的层次。
“这样的中低阶超凡者,当然天然就站在九大豪门的对立面。
“不,不仅仅是九大豪门,更准确说,他们其实是站在所有绝世强者的对立面上,试图遏制绝世强者的权限,提升中低阶超凡者的作用和地位。
“还有一部分人,原先是九大超级企业的员工,却因为在高歌勐进的过程中,被当成了燃料,燃烧殆尽,等到人到中年,修炼潜力挖掘殆尽,又因为常年拼命,拼得伤痕累累,治疗费用日渐高昂之后,被超级企业一脚踢出门外,由此幡然醒悟,立场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成为了最坚定的超级企业反对者。
“还有一部分人,原先是九大修炼世家的成员,却在家族斗争中彻底失败,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投靠蔚蓝联盟,试图凭借人多势众,‘夺回原本就该属于我的东西’——这里面,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叛出吕家和擎天集团的吕丝雅了。
“还有一部分人,是白手起家的中小企业主,却在企业规模渐渐做大之后发现,横亘在自己面前,不,是环绕在自己周围的九座大山,如果不将这九座大山搬开,自家企业就属于‘罐子里养王八,怎么养都养不大’。
“他们的座右铭是‘一鲸落,万物生’,九大超级企业发展到今天,已经严重阻遏了龙城的发展,只有九大超级企业相继凋零,龙城才能迎来真正的,百花齐放的春天。
“您看,前辈,我只是随便说说,就找到了蔚蓝联盟里面,这么多不同来源和立场的派系,想要从无数嘈杂的呼吁、主张和呐喊中,找到他们的‘最大公约数’,真的很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