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姆操纵着摄像机，把镜头锁定在321号的脸上，他像一个说书人那样，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我那个朋友啊，非常喜欢吃婴儿啊。

    他是和我一起变成血族的，在这之前我们俩是商业合作伙伴，在业内也是非常出色的人，在成为血族之前，我就会五门外语，在金融行业还有非常优异的操盘经验，可以说即使不做血族，我也能活得很好。

    哦对了，我刚才说的那些，你们是查不到的，因为任何人只要成为血族，他作为人类时的任何痕迹都会被抹消掉，我现在唯一能证明的就只有口述那些经历的细节。

    但如果你愿意听我讲讲外语，我也很乐意给你展示一下，我对学外语是真的喜欢，就算是成为血族之后都没变。”

    艾德蒙斯催促道：“321号，说重点。”

    “好吧好吧，我知道了。

    事情其实没那么复杂，只不过时候到了，自然就做了。

    在我眼里，我那个朋友吃婴儿也不是那么难以理解的事，说实话我觉得还挺正常的。

    或许在你们人类看来难以理解，但我设置一个情境让你理解一下，你应该就能明白那是怎样的感觉了。

    就比如说吧，你只是一个普通人，在你面前有一辆押钞车，你肯定不会去抢钱。

    但如果你知道抢了这辆押钞车之后，什么惩罚都没有，那你还会抢吗？”

    汤姆犹豫了一下，回道：“我不会。”

    “不错不错，是个有原则的人！

    那如果每天你上班路过，都看到有人在墙押钞车，并且什么惩罚都没有呢？

    而且抢钱的那些人都是你的同事，他们抢完钱每次都会拎着一麻袋钞票走到你身边和你一起上班，然后和你说他们又用这些钱去做了哪些好玩儿的事，并且希望你和他们明天和他们一起做。

    这个时候，你会这么做吗？”

    汤姆沉默了一阵，回道：“这种事不可能在现实中发生。”

    “但在血族中可以发生，掌握了莫大的权力和财富之后，这个世界上几乎没有什么事是你做不了的了，而且除了财富之外，更大的权柄——知识和寿命，也全都被你所掌握了，作为一个血族你在人类之中已经无敌了。

    你可以百无禁忌，没有任何惩罚，你可以选择遵守人类的法律和道德，也可以按照自己的想法行事。

    但有一天，你的血族朋友会突然对你说‘年轻女孩的血很好喝，直接用牙齿咬着吸会更加美味’，还会对你说‘今天我用了一个眼神，就轻松让一个高中生爱上了我’……等到那时，你会怎么想？

    哥们，你或许还会选择坚持人类的道德准则吧？不过我告诉你，那是不可能的，即使你现在嘴上说能坚守本心，但到事情真正发生到你头上时，你就不会那样了。”

    汤姆一怔，回道：“我不会那样做的！”

    “好好好，你不会。

    那我问你，你骗过人吗？

    你年纪不小了，应该结婚了吧？出轨过吗？

    嗯？沉默了？你身上散发出来的体味变了，看来是出轨过啊。”

    汤姆的身体肌肉都僵硬了。

    没错，他的确出轨过，但那是无可奈何的选择，他的工作就是在生死危险的边缘拍下珍贵的素材，记录不可思议的画面，在那种高压环境下，人体作为动物的繁殖本能会发挥作用，想要找一个女人慰藉自己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他这么多年以来，虽然出轨过，但从来没有固定的情人，他一直深爱着他的妻子。

    “喂！你怎么不说话？我没有谴责你的意思，毕竟按你们的标准来看，我是一个更加令人作呕的大混蛋，出轨和我做的事比起来就像随手摘了公园里的一朵花那样微不足道。

    但我想说其实出轨和吃婴儿没什么区别，吃小孩对我那个朋友来说，一开始就和出轨一样。

    但到后来，这种行为就和摘取公园里的花没什么两样了。

    我说了这么多，你总该明白人对罪恶的评价标准是不一样的，撒谎和出轨、出轨和食人，其实都是五十步笑百步而已，对比起来微不足道，但在更大更极致的邪恶面前，他们都只是小儿科。

    百无禁忌是一种超脱，沉迷于善恶是非观是一种受限于集体的妥协。”

    汤姆握着摄像机的手已经完全僵硬了，他的镜头运转虽然依旧很稳，但却不够灵活。

    眼前这个人的言论让他感到害怕，这种恐惧比当初他在那场海上风暴中更甚。

    海上风暴面对的只有黑暗和死亡，但透过眼前这个人轻描淡写的语气，他窥见了一种没有底线的邪恶……那是任何人都不想看见的肮脏真相，就算只是思考它一瞬间，都让人觉得自身的心智已经发生了改变。

    “讲下一个故事，321号。”

    艾德蒙斯冷漠的声音响起，让汤姆像从粘稠的沼泽里爬了出来，心情稍微轻松了些。

    “嗯？我才刚刚提起我朋友变成那样的原因啊，具体他做了些什么都还没说呢，就这样结束了？”

    “下一个故事。”

    “好吧好吧，我懂了，我可是什么都听你的，有声小说可别忘了。

    下一个故事就轻松点好了，看这位摄影小哥很不安的样子，他身上恐惧的气味越来越浓了。

    奥！说起恐惧的气味！我又有一个故事可以讲了，我还有另外一个家人，是我弟弟……在这里我稍微强调一下，我没有亲弟弟，但我加入家族之后，和家族里的大家就都是一家人了，所以我有很多兄弟姐妹。

    我那个弟弟就喜欢喝带有恐惧味道的血，但我们血族为了隐蔽身份，规定是不准狩猎人类，所以我们是不能用暴力手段去攻击人类的。

    于是，他就想了一个办法，通过干扰一个人的人生，让对方产生恐惧，最后再用某种方式获取对方的血液。”

    321号微微偏头看向镜头，嘴角扬起，发出一声轻笑：“你可别以为我们血族不准狩猎人类，就没办法伤害人类了。伤害人类的方法多了去了，人类互相伤害的方法我们都能用，用金钱逼迫、雇佣恶势力欺压、买通关系让人处处碰壁。

    反正，只要你们能想到的，我们只要打个电话，管家马上会帮我们办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