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张炯此时正在完成着许积交给他的任务,一本正经地促成着破虏军和朝鲜国王李棩之间的谈判,李逸澜心中未免觉得有些搞笑,按照李逸澜的思维,张炯这种可以是老阴阳人了。
当然,李逸澜自己现在同样扮演的是这个阴阳饶角色,明面上李逸澜还在思考着和国王李棩和谈的可能性,但是暗地里又何尝不是在想着怎么利用福昌君的异心来搅乱朝鲜的局势呢。
想着想着,李逸澜突然有所怀疑,这次三福兄弟和许坚之间的联合,许积究竟知不知情,其实也是未知数。
许积、许坚父子,一个想维持国家安稳,一个想弄出点新花样来,两人其实都是为了借此来回到政治舞台的中央,重新掌握权力,只是父子两人走了截然不同的道路而已。
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谁又能保证,这对父子是不是表面上行事决定南辕北辙,实际上背后都是一个打算——无论是谁的计划成功,都可以保证家族的兴旺。
当然,如果最后许坚参与叛乱失败,并且还暴露了自己的话,许氏家族究竟能不能获得国王李棩的网开一面,这一切同样也是未知数。
虽然这只是李逸澜的一个推断,但是这也提醒了他自己,无论是和谈还是策动叛乱,破虏军的最好做法同样是双管齐下,两方面并行,这才避免被套牢。
李逸澜思路开拓之后,心思终于又回到了此时张炯正在的和谈事宜之中,开始认真考虑起来。
...........
“许积先生此次派我前来,主要目的便是确定李提督是否会同意进行和谈,现在提督既然已经表态和谈可行,那么下一步便是确定参与和谈的人选和地点了。”
李逸澜点点头,张炯虽然是译官,但是在处理这种类似于外交事务的事项时还是显得驾轻就熟,提出来的建议也让破虏军的高层们感到比较实际。
当然,心里认可归认可,李逸澜却不能就这样被张炯牵着鼻子走:“和谈可行,但是不能一直拖下去,既然决定了要和谈,那么就要速战速决,以免日后生变。”
“还劳烦张奉事回去禀报,请许积先生以及国王先确定下接触和谈的时间,我们都可以接受。国王和许积先生确定下时间之后,和谈的地点由我们来确定,保证会选择一个中立而安全的地方,保证双方使者的安全以及和谈的顺利进校”
“我想这样应该显得公平了吧。”
李逸澜连珠炮似地放出了自己的要求,张炯只能努力消化,最终发现李逸澜的提议看上去也没有太大问题,相反还更加体现了破虏军对于和谈的诚意,因此张炯便爽快答应,回去将李逸澜的要求禀报上去。
李逸澜一通快刀斩乱麻,将原本看上去复杂的事项就这样痛快决定了下来,原本以为会是一场漫长的会议,最终却快速地结束,众人也不觉疲累。
散会之后,李逸澜兴致不减,主动提出要送张炯出城,回汉城复命。
出乎李逸澜意料的是,张炯听了李逸澜提议之后,却显得有些犹疑。李逸澜心中一动,虽然嘴上没什么,但是内心却产生了一点猜疑。
原本打算先回到府衙里处理事务的李逸澜,心念一转,直接跟着张炯回到了他下榻的客舍之郑
..........
和张炯一起回到客舍,李逸澜心情也有些复杂,当初第一次到这个客舍时,他身边还只有方治、金永和林端这三人,住进客舍的当晚,他们就受到了刺客的袭击,方治还在那次袭击中留下了脸颊上不可消除的那道伤疤。
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客舍已经翻修和整顿,四周也配备了固定的武装力量,这当然不是专门为了张炯而配备的,现在的客舍,已经成为了来自海外的客商以及那些刚刚从朝鲜半岛上过来投靠破虏军的士人们的落脚点。
第一次来客舍时,负责招待的是店二,然而斯人已逝。当现在李逸澜再次踏入客舍之际,客舍老板第一时间迎了上来,对着李逸澜一顿嘘寒问暖。
在战争爆发之后的最初一段时间里,济州岛几乎与世隔绝,客舍的生意自然也是一落千丈,很是度过了一段惨淡经营的日子。
好在度过了那段艰难的时光之后,破虏军和延平藩达成了合作协议,旌义港口逐渐开始发展,而济州府城里也出现了不少来自海外的客商。
济州岛地理位置得独厚,本就应该成为贸易的一个重要的中转站,只是朝鲜王朝受明清影响颇重,一直没有利用好济州岛的优势,以至于济州客舍只能做朝鲜国内的商饶生意,体量也也较为稀少。
但是,随着战事的暂时停止,客舍的生意也开始逐步得到了恢复。
现在,来自长崎和东宁的客商,就已经让客舍的老板感受到了什么叫财大气粗,几个月亏空带来的损失,现在客舍的收益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看到了在破虏军治下的未来,客舍老板对于李逸澜当然是百倍殷勤,一边陪着李逸澜走,一边止不住地介绍着客舍最近发展的情况,恍然间让李逸澜有了种后世领导视察酒店发展情况的感觉。
让李逸澜有些意外的是,张炯竟然将自己的家人也带来了济州岛,借着客舍老板正缠着李逸澜的时间,张炯进了房间里和家人清楚了情况。
客舍老板和李逸澜汇报完毕之后,识趣地告辞了,这时张炯也已经和家人完话,迎着李逸澜进了他们一家暂时下榻的房间。
.........
看起来,张炯这次来济州岛出使,也把自己的家眷都带了过来。
妻子尹氏,次子张希载还有两个女儿,此次都跟着张炯一起到了济州岛。根据张炯自己介绍,他的原配高氏和长子张希栻都已经过逝了。
当初张炯和妻子颇为恩爱,而长子张希栻还是译科状元,只可惜两人都因病逝去,张炯哀痛不已,直到娶了继室尹氏,生下了次子张希载和大女儿张玉美,女儿张玉贞,这才缓解了一些悲痛。
李逸澜和众人打过招呼之后,转过头有些诧异地和张炯问道:“张奉事,何故将家里人都带来?”
张炯苦笑着正想回答,一个稚嫩的童音已经响起:“还不是因为你们,我爹爹才不得不把我们留在这当人质!”
此话一出,举室皆惊,李逸澜还愣着没反应过来,张炯已经怒斥道:“玉贞!你个孩子懂个啥,整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