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遥忙碌了起来。
成立医馆要忙, 多日不去青山书院, 也得去一趟, 因为除了跟马先生交流画技,更要看多日不见的萧平。
萧遥上午将医馆拜托给孙大夫、廖大夫以及许大夫之后,直奔青山书院。
因马先生有事, 她便先去找萧平。
母子俩多日不见,此次再见,都有很多话说,说了一会儿,萧平提起萧遥医治赵杨氏的事, 道:“千金堂和福庆堂的东家不要脸,娘不要给他们脸。有些人,越给脸越是不要脸的。”
萧遥含笑点头:“放心,娘知道怎么做的。你娘我呀,可不是个软柿子, 能让人任意拿捏的。”
萧平也打听到萧遥没有吃亏可, 反而狠狠打了千金堂与福庆堂的脸, 当即点点头:“嗯, 娘不被人欺负就好。”
这时马先生与马夫人来了,萧平知道要读书了,依依不舍地叮嘱萧遥:“娘以后要常来看我。”
萧遥含笑点头:“好。”随即与马夫人到一旁说话, 让马先生给萧平授课。
马夫人见萧遥不时注视着不远处听马先生讲课的萧平,便笑道:“平儿是个聪慧的学生,记忆力绝佳, 读两遍书便能记下来了,释义也懂,最难得的是,你教得好,他也打小见惯老百姓的生活,很多时候思考的角度都很叫青山欣喜。”
马先生的字就是青山,书院正是以他的字命名的。
萧遥笑道:“也是马先生教得好。”
她先前和萧平说话,得知马先生教课很全面,四书五经六艺,天文地理等,甚至骑射也有涉猎,每日都安排得很是妥当。
当然,马先生要作画,所以教了之后,是让萧平自己练习,第二日再考核的。
两人说笑一阵,马先生教完萧平并布置任务后,便拿着一幅画过来,笑道:“老夫根据前些日子从萧大夫处学来的技法,又加以揣摩萧大夫的画,昨日尝试着画了一株梅花,萧大夫过来看看。”
萧遥嘴上道:“我只是略懂绘画,论起品评,却是不懂的。”一边说一边低头去看。
马先生画的这株梅花,融合了她所说的技法与传统的写意画法,形似,但神韵更是卓绝,只一看,便能隐隐看出大家气象来。
萧遥对此赞不绝口,搜肠刮肚说了一些自己的见解。
马先生听到萧遥的夸赞,不住地抚须长笑,听萧遥的见解,又若有所思。
两人正说着,小童忽然来报,说高山有问题请教先生。
马先生听了跟萧遥告罪,让小童去将人请进来,自己则走到不远处的小亭坐着。
秦峰恭敬地走到马先生跟前,歉意地道了打扰之意,这才拿出一个册子,道:“今有一题,学生苦思,难以联合现实破题,特来请教先生。”
马先生接过去低头看起来。
秦峰恭敬地站着,耳旁不时能听到不远处女子轻声说笑的声音。
当听到“萧大夫”这三个字时,他有些吃惊,下意识抬头看过去。
这一看便一怔,惊觉失礼,忙面红耳赤地收回目光,低头看着自己的脚尖,再不敢看。
少顷,马先生开始讲解,秦峰有些迷迷糊糊的,勉强记住,忙拿了册子便离开。
直到离开青山书院的山门,他才站住脚,回头看向花木掩映处的青山书院。
原来,能画出那样的植物的萧大夫,是那般的人物。
念歌她,为何要对这样一位女子充满怨怼,甚至不惜撒谎呢?
须知,萧大夫是她的恩人啊。
萧遥与马先生又谈论了一会儿画技,这才下山。
到了医馆处,萧遥见大家都在,想起一事,便招呼大家过来坐着讨论。
祁公子和郑公子最近满心都是萧遥做的好菜,因此遇见什么都要参一脚,此时便也坐过来旁听。
萧遥道:“据我所知,如今所有医馆,都是一个大夫医治所有症状。我的医馆,我初步是打算各个大夫医治自己擅长的病症,有病人时治病,没有病人时研究,争取医术更精湛。当然,若病人实在太多,大家互相帮助也是可以的。”
许大夫自己擅长跌打损伤,在其他方面却没有多大建树,自然同意这提议的,当即点头附和。
孙大夫道:“我们如今只得四个大夫,若分管不同的症状,根本分不过来。”
萧遥道:“那么目前,就负责自己相对擅长的病症,等到我们的队伍越来越庞大时再进一步细分。”说到这里,盈盈美目从众人脸上慢慢扫过,认真地说道,
“我希望我们年迈时,回忆起自己一生对这个世界的贡献,不仅仅是治好了多少人,做过多少义诊,还有就是为后世留下了哪些医学著作。”
孙大夫、廖大夫以及许大夫闻言,目光中都忍不住露出激动和向往的光芒。
为这个世界留下医学著作么?
他们能做到么?
这时祁公子忽然开口:“萧大夫认为,专攻一项时,更能研究得更深么?”
萧遥点头:“这是我的理解。当然,专攻并不意味着对其他病症毫不关心,我始终认为,世上万事都是触类旁通的,多懂一些,得到的启发会更多。”
祁公子点了点头,微微垂下眼睑思索,没有再说话。
这时郑公子开口了:“在我们武林中,顶尖高手都是专心修炼一门武功的,但是对其他武功,也会看会了解,争取心中有数或者得到启发。”
孙大夫几个听到郑公子这话,便都点点头。
这件事就这样定下来。
散会时,许大夫找到萧遥,说道:“这几日千金堂和福庆堂的病人少了很多,以我对吴大夫的了解,他怕是心怀不忿,极有可能报复,所以我们医馆开起来,一定要小心。”
萧遥点点头。
吴大夫这人有多无耻,她是亲眼见过的,并不敢掉以轻心。
因为有孙大夫、廖大夫以及许大夫帮忙,医馆一切准备就绪,在三日后,便开张了。
萧遥名气大,因此医馆一开张,便来了很多病人。
普通老百姓不少,而本城的权贵富户,也来了不少,且多数是上了年纪的人。
第一日,萧遥忙得不可开交。
因为很多富户权贵找她诊治消歇症,即使情况不严重的,也都来拜托她诊脉。
萧遥知道,这些人是想提前打好关系,等到将来病发,能凭着这点情分尽快请到她。
对此,萧遥哭笑不得,不得不扬声说道:“诸位,消歇症没法子彻底根治,只能控制病情。如果不严重的,好生注意饮食就可以了,不必来找我诊脉。至于将来,我是个大夫,谁来请我治病,我都会去的。”
那些富户听了,看了看背后排着的长队,想了想还是决定回去。
他们都知道,这萧大夫是个实在人,说的话是真心话,若不听她的,惹恼了她,她反而有可能记仇。
这些人刚准备离开,就听到医馆门前有人放声哀嚎:“萧大夫是个庸医,按照她的方子治病,情况反而越来越严重了!”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许多人都忍不住探头出来看热闹。
郑公子特地叫来看场子的手下当即迎上去,沉声问道:“你是谁?何时来请过萧大夫治病?可有认证物证?”
蓬山站在人群外,问默不作声的韩半阙:“大爷,我们还要去帮忙么?”
韩半阙看了郑公子等人一眼,摇摇头:“不必过去。”又吩咐蓬山,“你回去,叫几个衙差过来看着。”
得知萧遥的医馆今日开张,他在处理公务时,觉得累了出来走走,脚步不听使唤便走到这里来了。
不想,竟遇上这样的事。
来的是几个村民,他们用门板抬了一个瘦骨伶仃的少年前来,听了这话,其中一个壮实庄稼汉就愤怒地道:
“我乃河田村李家庄人,我是我儿,他得了消歇症,便用萧大夫开的药方,不想越吃越严重,到如今,已经变成这般了。我们找了乡里的大夫,那大夫让我们准备后事!”
郑公子听见,就问:“你说,是用萧大夫开的药方,药方何在?”
壮实庄稼汉马上从怀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就是这药方,千真万确是萧大夫开的。可怜我儿啊,原以为有了这药方能治好病,不想越吃越严重。苍天啊,大地啊……”
前来看病的人听到庄稼汉这声泪俱下的话,心中不由得犹豫起来。
这看病可不是闹着玩儿的,一旦吃错,便等于吃毒药。
因此原本排队的一些人,马上悄悄地离开队伍,打算看看情况再决定还在不在这医馆治病。
但是更多的,是对萧遥的医术有着十分信任的病人,他们仍旧排队。
萧遥在里头也听到动静了,她给自己诊脉的病人诊完,这才冲仍在排队支持自己的病人歉意笑笑:“诸位请等等,我出去处理一下事情。”
那些排队的病人马上纷纷说道:“萧大夫只管去,我们等着就是。”
“萧大夫,若有人故意设局陷害你,你一定要告诉我们,我们帮你出气。”
萧遥没料到这么多人支持自己,心中敢动,再次冲他们笑笑,这才顺着空出来的道路走到门外。
此时郑公子正在看药方,见了萧遥,便将药方递给萧遥。
萧遥没有接药方,而是走到躺在门板的消瘦少年跟前蹲下,给少年诊脉。
韩半阙看到萧遥一如既往地将病人放在第一位,忍不住上前一步。
踏出一步,他意识到什么,连忙停下了脚步。
萧遥诊脉时,回头扬声叫道:“香草,把我的银针拿出来。”
庄稼汉夫妇正在大声哭号,看到萧遥给自己儿子诊脉,连忙停止了哭号,关心地看向被萧遥诊脉的少年。
没一会儿,香草拿着银针出来递给萧遥,对庄稼汉夫妇说道:“我家娘子这些年走南闯北,可从来没有治错过人,你们莫要胡说!”
萧遥接过银针,给瘦弱少年扎了几针,这才站起来从郑公子手中拿过药方,低头看了起来。
看完了,她抬头仔细打量这对哭号的农妇,见他们的悲伤是真切的,并无什么猥亵狡诈之意,便猜他们不是不懂,就是被人利用了。
当下温言说道:“两位大哥大姐还请听我一言。”
庄稼汉听到这温柔的声音,又看到眼前出现一个比花还要娇艳耀眼的美人,不由得怔了怔,旋即涨红了脸,停止了哭号。
那农妇却不然,她看到萧遥,顿时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叫声:“你就是庸医,你就是庸医。自古以来,哪个大夫是个美人?你一定靠着这美貌出名的,你根本不会治病。”
萧遥听到这话,沉下俏脸,喝道:“闭嘴——”
大夫和美人有什么关系?
谁说美人便不能是医术高明的大夫?
郑公子眸色冰冷,在旁问萧遥:“可要我让人将她绑起来?”随着这话,他的两个手下凶神恶煞地走了过来。
农妇见状,不仅不怕,反而哭号得更大声了,尖着嗓子大声叫骂:“怎么?你们差点治死了我儿,难道还要杀人灭口不成?苍天啊,大地啊,你们开开眼,打个雷劈死这些人吧。”
萧遥有些头疼,连忙让郑公子将人带到一边。
这时祁公子走了过来,对农妇温言道:“这位大姐,你别哭,先说说是怎么回事。若当真治错了人,我们平安堂定会负责到底,若不是,也好查出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祁公子生得极其英俊,气度也十分不凡,那农妇看见他,下意识就放轻了声音,说道:“就是萧大夫的药方。”
郑公子见祁公子出来与萧遥唱和似的,眸光蓦地冷了下来。
韩半阙远远地看着,见祁公子与萧遥仿佛一对璧人似的,眸色不由得暗了暗。
萧遥闻言便道:“这药方,的确是我曾经开过的一张,也的确是医治消渴症的,但是,我并不曾开过给你们。”
农妇忙道:“我们都是村里人,哪里有钱进城看病,这是托人抄回来的,据说对治消渴症有奇效,便是快死了,也能救活回来。”
萧遥沉下俏脸:“这话是谁跟你们说的?须知,消渴症从大处分有两种,从小处分,就更多了。若治病时不对症下药,不仅治不好病,反而能加重病情。令公子如今病情加重了,就是因为吃错药!”
农妇马上叫道:“可药方是你开的,也是治消渴症的!”
萧遥道:“我这药方,医治的是消渴症中的中消者。而你这孩子,是肺肾阴虚型患者,这两者能一样么?”
四周围观的老百姓听到这里,纷纷点头附和:“的确,即使是消渴症,也是不同的,须请大夫亲自诊脉,再亲自开药方才能用药。”
“这农家太愚昧了,为了省几文钱,居然不来看病而是抄药方。”
“萧大夫说过每日会有三次义诊,他家里若穷,没准能得到义诊的机会,一文钱也不必花呢。”
庄稼汉夫妇听到两旁老百姓的讨论与指点,也意识到自己乱抄药方是不对的,当即露出一脸的后悔,低头看看自己的孩子,心如刀割,马上一咬牙,对着萧遥跪了下来,砰砰砰地磕头:
“萧大夫请你救救我儿,请你救救我儿啊……先前是我们不对,可是我们也不懂,只以为消渴症吃的都是同一种药,我们愿意给你道歉,求求你救救我儿,回头我们给你立长生碑。”
萧遥扶起他们,说道:“不必给我磕头,我的医馆今日开张,你们既是带孩子来治病的,且将人带进来,好好排队,轮到了我便看病。”
“可是……”农妇哭红了眼睛,回头看向自己的儿子,“我儿他情况不好……”
萧遥安抚道:“我给他扎过针了,没事的。”顿了顿又道,“只是,药方是谁给你们抄的,又是谁告诉你们可以治消渴症的,你得一一跟我们说清楚。”
她要知道,这事是阴差阳错,还是有人背地里故意谋划损害平安堂声誉的。
农家夫妇连忙点头。
萧遥继续回去坐堂给病人诊脉治病。
那些一直排在队伍中不曾离开的病人都很是高兴,纷纷道:“我就知道,萧大夫绝对不会开错药方的!”
“萧大夫太善良了,居然愿意给诬陷自己的人治病。”
这出变故出现得突然,处理得也很快。
给队伍前面的人把脉并开了药方后,萧遥开始给瘦弱的农家少年治病。
消瘦少年得的是肺肾阴虚型消渴症,医治起来,其实比老年人的消渴症难很多,控制也困难,如今病发过,更不好治,因此萧遥费了很多心思诊治。
平安堂开张第一日,虽然出现了一些波折,但是整体来说,还算完满。
前来看病的病人不少,病人表现出来的对萧遥乃至平安堂的信任,也很让萧遥感慨。
在老百姓中走过,为他们医治过,总会被他们记在心里的。
之后几日,前来平安堂治病的病人,远不及第一日多,但是竟也和千金堂与福庆堂两家医馆的病人差不多持平。
这说明,平安堂的名声不错。
香草却很是失望,道:“病人没有第一日多了。”
萧遥笑着弹了一下她光洁的额头:“没有病人不是好事么?”
香草捂住被弹的额头躲开,眼角余光扫到有人进来,忙低声道:“娘子,又有病人上门——”话还没有说完,便不再说下去了。
萧遥见了,不解地看向进来的病人,这一看,马上明白香草的异常是为什么了。
来人不是别个,竟是曾经交恶的袁先生。
萧遥自己,是不拘哪个,只要来看病,都会医治的,但是这一刻,她心中还是忍不住好奇,这袁先生怎么好意思走进来的。
袁先生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仿佛和萧遥之间从来没有过任何嫌隙。
他走到萧遥跟前坐下,道:“萧大夫,我来看病。”
萧遥点点头,让他将手伸出来,便将修长的手指放在他的手腕上开始诊脉。
祁公子在旁负责抄写处方以及写脉案,见了,目光不由得落在萧遥给袁先生诊脉的那只手上。
萧遥的眼角余光看见,很有些不解,这几日,祁公子总是看她治病的手,也不知是要做什么。
把脉完毕,萧遥开始写药方,写完了递给祁公子。
祁公子将药方抄了一份,然后快速写脉案,写好了将两份药方递给袁先生看。
袁先生接过来,低头看了看,心思全不在处方以及脉案上。
他今日前来,是因为等不到秦三奶奶带萧遥来跟自己低头,又等了几日还是没等到,加上的确有些不舒服,又怕当萧遥名声越来越响时再去,给人趋炎附势之感,因此便决定借着看病的机会,给萧遥一个下台阶。
可是,他来了让萧遥诊脉,坐了好一会儿了,萧遥完全没有顺着他递过来的台阶走下来的意思!
袁先生心中不免有几分恼怒,他都如此放低身份了,这萧大夫居然还不肯低头,难不成她当真以为自己是神医,比宫中的御医分量还重?
这时又有病人进来,直奔萧遥这里,认出袁先生,不好上前催促,便站在后面等着。
萧遥见了,就温和地对袁先生道:“袁先生,请坐到这边慢慢细看。”
袁先生以为萧遥这是向自己低头的意思,不想坐到一边,才发现身后来了病人,萧遥是要给病人诊治,才让他坐一边的,心中更气,再也受不了这羞辱,拿着药方快步走了。
萧遥也不以为意,仍旧认真给病人诊脉。
袁先生出了平安堂,在对面等了等,等来自己身边的小童,便面无表情地上马车坐好。
那小童也跟着上了马车,踌躇片刻才道:“袁先生,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说萧家公子可带齐束脩来我们书院报名了。”
袁先生冷哼一声:“他爱来不来。”
回去等了两日,也不曾等来萧遥以及萧平,不免有些心焦,便在外出用饭时偶遇秦峰,与秦峰提起萧遥,说萧遥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不知他的孩儿可曾找到书塾读书了。
秦峰听了,想起季念歌曾与自己说过,萧遥与袁先生交恶,惹得袁先生恼了,不肯收萧遥的孩儿坐学生,让他从中周旋,便点点头,说回去打听打听。
辞别了袁先生,秦峰在犹豫,是让马先生帮忙传话,还是让季念歌说——总之他一个男子,总不好直接找上萧遥的。
思量片刻,秦峰决定还是让季念歌帮忙。
因为他担心马先生跟萧遥交流画技,得知萧遥的儿子没有找到好先生却无法将之收为徒,会被萧遥埋怨。
因此,秦峰这日终于回了多日不曾回过的家,将袁先生的话转述,让季姑娘走一趟。
季姑娘连忙答应,然后一双妙目带着些哀怨地看向秦峰:“夫君这几日都不曾回来,可是恼了妾身,认为妾身是个歹毒的女子?”
秦峰看向季姑娘温婉的面容,心情很是复杂。
他也尝试过相信季念歌,可是之后又看过萧遥的其他画,均看出萧大夫是个心思澄净之人,不可能做下那么多恶事。便是曾经做过,也改过了。
这么一来,他就有些不知如何面对季念歌了。
季念歌看到秦峰这表情,不由得流下泪来,低声道:“时间总会证明一切的。我不管萧遥如今变成何等模样,可是曾带给我伤害的,还是我记忆中那个骄纵恶毒的女子,我无法马上改变对她的看法。”
秦峰听了,顿时一怔,可还是没有说话。
这些日子以来,他在信任与怀疑中转来转去,不知道该如何判断谁是谁非,很是难受。
季姑娘第二日便收拾好自己,带着人前去拜访萧遥。
萧遥在平安堂看病,没空接待她,但见她坚持,只得给她一炷香时间。
季姑娘也不废话,柔声道:
“你还记得袁先生么?前些日子,他的一个学生传出了一首文采斐然的诗,为着这,袁先生的名声更响了,想拜他为师的人更多了。你家平儿,如今不是还没找着先生么?我与你姐夫跟袁先生谈过,袁先生说了,你带齐束脩与平儿走一趟就是了。”
萧遥听了就道:“谢了,不过不必。”说完站起身,“若只是这件事,我已知晓,如今正忙,便不招待你了。”
季姑娘见萧遥半点面子不给自己,脾气还是像从前那样又臭又硬,心里头气恼得很。
但她想起,自己最近因为不注意,接连在韩半阙与秦峰跟前暴露了真面目,便忍住气,道:“遥遥,你何必如此?那可是平儿的前程啊。作为一个好母亲,难道不该为孩儿谋最好的前程么。”
萧遥淡淡地道:“这个我自会操心,不劳你费心了。”
季姑娘见自己无论怎么说,她都不肯听,再也忍不住道
“你还记得袁先生么?前些日子,他的一个学生传出了一首文采斐然的诗,为着这,袁先生的名声更响了,想拜他为师的人更多了。你家平儿,如今不是还没找着先生么?我与你姐夫跟袁先生谈过,袁先生说了,你带齐束脩与平儿走一趟就是了。”
萧遥听了就道:“谢了,不过不必。”说完站起身,“若只是这件事,我已知晓,如今正忙,便不招待你了。”
季姑娘见萧遥半点面子不给自己,脾气还是像从前那样又臭又硬,心里头气恼得很。
但她想起,自己最近因为不注意,接连在韩半阙与秦峰跟前暴露了真面目,便忍住气,道:“遥遥,你何必如此?那可是平儿的前程啊。作为一个好母亲,难道不该为孩儿谋最好的前程么。”
萧遥淡淡地道:“这个我自会操心,不劳你费心了。”
季姑娘见自己无论怎么说,她都不肯听,再也忍不住道
但她想起,自己最近因为不注意,接连在韩半阙与秦峰跟前暴露了真面目,便忍住气,道:“遥遥,你何必如此?那可是平儿的前程啊。作为一个好母亲,难道不该为孩儿谋最好的前程么。”
萧遥淡淡地道:“这个我自会操心,不劳你费心了。”
季姑娘见自己无论怎么说,她都不肯听,再也忍不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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