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 陈老太太和陈太太异口同声道:“不可能!”
萧遥淡淡地看着小陈先生夫妇, 没有说话。
陈老太太和陈太太见了, 都看向小陈先生夫妇,这一看,发现两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陈老太太马上问两人:“大师说的, 可是真的?”
疲惫的陈太太这一刻也坐直了身体,急切地等着两人的回答。
她还是不敢相信,萧遥只是看看人就能看出这么多。
小陈先生脸上露出哀伤之色,点了点头,声音低沉地道:“是真的, 当时怕你们难过,我们便没说。那时境况不是很好,阿芬身体比较差,就……”
小陈太太的眼圈瞬间红了,垂下头没有说话。
陈书记和陈太太听到小陈先生证实了萧遥的话, 心中惊骇万分。
如果说之前, 他们还不信萧遥, 可是这一刻, 他们不得不信。
萧遥是个山村姑娘,年纪也不大,不可能知道他们家的这些情况的。
尤其是, 小陈太太曾经怀孕又掉过孩子这事,他们都不知道,萧遥又怎么能知道?
答案只有一个, 那就是,萧遥似乎真的有本事通过面相看出来!
这么说来,老太太称呼萧遥为大师,似乎也没错。
陈老太太捶胸顿足说两人不该瞒着,又安抚了小陈太太几句,便看向萧遥,一脸急切地道:“萧大师,你既然能看出这么多,就证明是个真大师,还希望你能给我们指点一条明路。”
小陈先生夫妇听到这话,忙收起心中的伤感,用跟陈老太太一样虔诚的表情看向萧遥,心中再无半点怀疑。
是的,就在刚才,短短的一刹那,他们的人生观受到了冲击,从唯物主义转向了封建迷信!
因为他们有过一个孩子的事,除了他们两个以及一个已经去世的老大夫,再无其他人知道,萧遥不可能打听得到,所以,她应该是真的能看出来。
萧遥有些缓慢地掐指算——她掐指算如今学得不如何,所以比较慢,算了一会儿,道:
“你们家五年前,可曾收过什么古董?回去找找,问题就出现在那些古董里。那里头或许有什么厉害的冥器,你们常年放在家里,有煞气有怨念,影响到你们了。”
陈老太太连忙道;“倒是有一批的。”说完看向陈书记,“那时是你托人带回来的,你想想,是哪年的事?”
陈书记再也没法子作壁上观了,忙说道:“正是孩子们结婚前一年。”
陈老太太忙道:“那一定就是那些东西了,你说你要那些东西做什么啊。”
陈书记苦笑:“这个年月,京城的一些古董都很便宜,一个康熙年间的瓷碗也才几块钱,我就这点小爱好,因此让人收了不少古董。”说完看向萧遥,“那次,我托人带回来的古董足有七八件,该怎么判断到底是哪件?”
陈老太太一边点头一边看向萧遥:“是啊,怎么判断是哪件?要不这样,萧大师你若有空,便随我们一块到城里住一晚,解决了这事,我们再送你回来。”
萧遥点点头,说道:“找出是哪件之后,还得作法,因此,我怎么也得跟你们去一趟的。”
陈老太太喜道:“既如此,若没事,不如今天便随我们出去?”
萧遥并没有马上答应,而是看向方思贤。
方思贤想了想,道:“今天太赶了,不如我们明天再出去?”
家里连车费都没有,即使出去时陈家帮忙付车费,她也觉得不好意思,再说了,还有回程的车费呢。
陈老太太想着自己是求人,因此点点头,但生怕萧遥到时不去或者被什么事耽搁了,再三叮嘱萧遥明天一定要出来,她到时在汽车站等着。
萧遥点头答应了,和方思贤略一商量,定好哪一班车,这事便说定了。
因陈家人还得赶车回城里,因此没敢多耽搁,叮嘱萧遥一定要来,这才一起告辞。
孙镇长将家人送回家,又发了一通脾气,便急急赶过来,想知道萧遥能不能解决陈书记家的问题,成为陈书记的座上宾。
当然,他一路上也没忘了找借口,不过也明白,单纯推托是不行的,少不得还得检讨道歉,为此甚至连检讨书都想到怎么写了。
赵文秀没走,她很想知道,萧遥是瞎猜的,还是听到什么风声,会不会被陈家人拆穿。
周扬陪着她留下来,坐在大晒谷场边上一边等一边说话。
因为心里藏了事,赵文秀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漫长,想了想就问周扬:“你说,先前萧遥说陈家子嗣艰难,是从哪里听到的消息,还是蒙中了的呢?”
周扬摇摇头。
他是真的不知道,甚至不敢评价,因为今天发生的事让他觉得费解和匪夷所思。
赵文秀道:“我还是觉得,封建迷信要不得。”
周扬还是没说话。
在今天之前,他也是这么想的,可是亲眼看到那张真言符,再看到孙庆生被那张真言符影响说实话,他就产生了动摇。
赵文秀见周扬没说话,便道:“你给点反应啊,那分明是封建迷信。”
周扬沉吟片刻道:“可是真言符的事,又怎么说?”
赵文秀皱眉:“会不会有一种药物——”
周扬打断了她的话:“与其相信这种,我还不如相信封建迷信呢。”说完见赵文秀一脸委屈,这才意识到自己说得有点不给面子,便解释,“我有战友在京城,家里有人是医生。据我所知,目前没有这方面的药物。”
赵文秀还是觉得这事不可信,可是她找不到证据反驳,因此只得说道:“反正这种事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们且等着陈书记一家人出来就知道。”
周扬点点头。
这时孙镇长回来了,露出一脸苦笑:“今天这事闹得,我看陈书记该对我有意见了。”
周扬没说话,单他听到的,便觉得孙家过分,孙母的表现,更是恶臭无比。
赵文秀素来是不得罪人的,听了便安慰:“没什么,你好好解释清楚,说明家里人是误会,陈书记想必能谅解的。”
当然,前提是,陈书记的问题,萧遥解决不了。
赵文秀认为,萧遥解决不了的可能性高于九成,毕竟不孕不育,可和封建迷信没有半点关系,那是人身体内部出了问题。
周扬听了赵文秀的话,不由得看了她一眼。
赵文秀意识到了,冲周扬笑笑,眸中无奈之意尽显。
周扬见了,觉得自己想多了,文秀只是太善良,不忍叫孙镇长难受罢了。
孙镇长笑了笑:“但愿吧。”
这时,他们远远看见陈书记一行人出来了,忙都站起来,迎了上去。
才走近,就见陈老太太握住萧遥的手,一脸的笑容,道:“你可记得,明儿一定要出来啊。”
陈书记面上也带着笑容:“若在车站等不到人,便给我打电话,我到时派司机去接你。”
孙镇长听到这里,一颗心直往下沉。
陈老太太迷信,所以她礼遇萧遥还说得过去,可是陈书记却不是这样的人,怎么也对萧遥如此礼遇?
难道萧遥当真是个什么大师,能解决目前困扰陈家的问题?
赵文秀也很是不解,想到自己先前的推测,脸上讪讪的。
周扬则直接问出声来,笑道:“看来陈书记和老太太这次没有白来啊,这满面的笑容……”
陈老太太一边笑一边点头,说道:“的确没有白来,萧遥这小姑娘看着年纪小,可是本事却不少。”
孙镇长和赵文秀听到陈老太太亲口承认,一颗心沉到了谷底。
孙镇长竭力挤出笑容:“这么说,事情解决了?恭喜陈书记啊。”又赞萧遥;“看来叫大师果然没错啊,年纪这么轻却这么能干,我们镇上,那是独一份的。”
他是个能随机应变的,见陈镇长礼遇萧遥,便马上竭力拉近彼此的关系,希望萧遥到时别再陈书记跟前说他的坏话。
陈书记对孙镇长道:“是我家一些古董影响了磁场,以至于我家一直有些不顺。”这是他深思熟虑过之后的说辞,因为他作为政府要员,是不能搞封建迷信的。
而说磁场,知道的都明白怎么回事,大家心知肚明。
孙镇长可不管是什么原因,赞萧遥也只是希望多留一条后路,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是,萧遥搞砸了,可如今亲耳听陈书记这么说,他脑海中一直循环的“完了”再一次循环播放,哀哀戚戚,似乎还配了哀乐。
不过,作为一个当官的,孙镇长是个能屈能伸的,马上一脸诚恳地赞扬萧遥。
如果萧遥真个是有本事的,那到时他可是要求她救自己儿子孙庆生的,提前打好关系准没错。
当然,孙镇长也明白,自家原先得罪狠了萧遥,要让萧遥摒弃前嫌帮忙,不大可能,可是世事无绝对,万一萧遥肯帮忙呢?再怎么说,他也是一镇之长!
赵文秀觉得心里不舒服,什么叫在镇上也是独一份的?
这时陈老太太拉着萧遥的玉手,赞叹道:“这模样儿生得真齐整,水平也够高,我看咱们省内所有的钟灵神秀之气,全都落在你身上了。”
赵文秀再次受到了会心一击。
她觉得这句话里包含了对自己的轻视,心情更糟糕。
陈书记一行人要到镇上赶车,因此没再多停留,很快坐了孙镇长的车到镇上。
赵文秀目送车子离开,忍不住对萧遥道:“真想不到,你居然也懂磁场。”
萧遥道:“只是略懂一二。”说完看看天色,冲赵文秀点点头:“天色不早了,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赵文秀看着萧遥的背影,久久没有说话。
周扬问她:“你在想什么?”
赵文秀回神,脸上露出难过之色:“我总觉得萧遥似乎对我有意见,对我格外冷淡。”
周扬回忆了一下萧遥和赵文秀打交道的几次,也觉得有些冷淡,便道:“兴许她本身的性格就是这样呢?”
再者,年轻姑娘家,总有些别苗头的想法,再加上镇上许多人提起赵文秀都是赞扬,还不时拿赵文秀的大方得体来对比萧遥的孤高自傲,这种情况,要说萧遥没想法,那不可能。
赵文秀摇摇头:“她性格不是这样的,虽然待人也不算热情,但绝没有这么冷淡。”
周扬听了耸耸肩膀,说道:“那就是你们说不到一块,不必勉强。”
赵文秀点点头,看了看天色,转移了话题:“我们再坐着说会儿话,晚上你在我家吃完饭再回去。”
周扬看出赵文秀的心情似乎不怎么好,便没拒绝,点点头答应了。
两人坐了一阵,见孙镇长又来了,不由得有些吃惊。
孙镇长手上提了几袋东西,见了两人问,便道:“我家那不省心得得罪狠了萧遥,口头道歉没多少诚意,我思来想去,还是买些礼物来赔罪。”又道,“只是萧遥性子似乎有些高洁傲岸,怕是不愿理会我,还请两位帮我说说话。”
周扬刚想说他和赵文秀和萧遥没有交情,说不上话,就听道赵文秀含笑点头:“没问题,若有误会,说开了就好。”
他抿了抿薄唇。
那样的话,那样的事,怎么看都不只是个误会。
纵使一开始是误会,可是镇长夫人企图通过这个误会逼迫萧遥嫁给孙庆生,就绝对是心怀叵测,恶意满满。
不过,他总不可能在孙镇长跟前反驳赵文秀的,因此便没说话。
赵文秀看出周扬的意思,心里叹气,这人,如此耿直,难怪后来身居高位了,没少因为这份耿直而被人猜忌。
不管孙镇长有理无理,人家是一镇之长,开口叫到,他们无论如何也得帮个忙啊。
再者,也不是做什么难办的事,只是到时见机行事随便说几句好话,敲敲边鼓,这是白得的人情,有何不好?
萧遥正看书,听到门口有人叫自己,接着响起方思贤冷淡的声音:“之前已经道歉了,没必要再送礼。便是再送礼,我们也不会收。”
她听到这话,便知道孙镇长来了,于是起身出去。
倒不是要迎接,而是,她压根不想让孙家的人进自己家里。
萧遥出了门,见方思贤和自己一个想法,站在院门口,就是不让孙镇长进来。
赵文秀在旁柔声劝道:“方阿姨,孙镇长也不知道家里人居然做出这些糊涂事,如今知道了,这不马上来道歉了么。再者这其中有误会,不如大家坐下来好好谈谈,解除误会。”
方思贤很看不惯镇上人喜欢拿赵文秀踩自己女儿萧遥,在她心目中,一百个赵文秀也比不上萧遥一个,镇上人会那样说,一定是赵文秀做过什么手脚,当下看向赵文秀,说道:“你是事不关己,所以站着说话不腰疼。”
赵文秀没料到方思贤如此不给自己面子,顿时有些尴尬,觉得方思贤果然没读过什么书,没半点情商说话就是不好听,就说道:
“我没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如果因为误会而伤了彼此的和气,着实不应该。而且,都说人孰无过,知错能改。孙镇长家里人做错了,孙镇长来道歉,你大人有大量,原谅他们一次,不也是美事一桩么?”
萧遥在旁看着赵文秀,冷冷地问:“我觉得你这话叫我愤怒,所以我扇你几巴掌,你能原谅我,成全这种知错能改的美事么?”
赵文秀顿时一噎,很是尴尬,半晌才道:“这如何能相提并论呢。”
萧遥道:“的确不能相提并论。我扇你几巴掌,可远比不上孙家人对我的羞辱。你看看,我说扇你几巴掌,你便说不出原谅这种话,凭什么要求我原谅孙镇长?你想讨好镇长,自个讨好去,何必拿我们做筏子?”
赵文秀涨红了脸,不住地道:“我没有这个意思,你怎么能如此说我呢。”一边说一边用委屈的目光看向周扬。
周扬道:“文秀心地善良,站出来做调解,也是一片好心,还请你不要多心。”
赵文秀一听,周扬只是说自己好心,并不是支持自己的见解,心中顿时气闷不已。
萧遥冷冷地说道:“看不见别人的痛苦,一味要求遭受痛苦的人大度,这就叫心地善良?我可真算是长见识了!”
周扬这下也哑口无言了。
凭良心说,他也觉得人家萧遥是有理由生气和不原谅的,毕竟人家挨了那样恶毒的骂和诬陷,若非有真言符,只怕不是被口水淹死,就是嫁给孙庆生,即使嫁给孙庆生,未来的岁月肯定也要经常被人提起“不光彩的历史”。
这对一个年轻小姑娘来说,何其残忍!
孙镇长心中有些恼怒,他作为一个镇长,已经放低身段,又来送礼了,这萧遥还是不依不饶,她难道当真以为,陈书记能保她一辈子么?
都说县官不如现管,她就不怕他将来给她小鞋穿?
不过,想到自己儿子孙庆生那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模样,孙镇长还是压下怒气,好声好气跟萧遥道歉。
萧遥不肯接受,只是让孙镇长赶紧离开。
孙镇长憋了一肚子气,见萧遥着实生气,只得赔笑道:“既然这样,我便不打扰了。”
他虽然有求于萧遥,可也不是受气的沙包。
再者,已经有风声说要分田到户了,届时萧遥还不得求到他身上?
孙镇长虽然因为分田到户的事得到了安慰,可憋着气装孙子的怒气却一直无法消解,因此回去之后,忍不住又骂了孙母一顿,说得兴起,又给了她几巴掌。
孙母气得厉害,可是却不敢反驳,只捂住高高肿起的脸抹眼泪。
孙庆生又开始见鬼了,在自己的房间里瑟瑟发抖,不时发出几声惨叫,顾不上父母的争执。
赵文秀很不高兴,回到家里,质问周扬:“你只说我一片好心,却没反驳萧遥,是不是认为萧遥说得没错?”
周扬头皮有些发麻,但还是实话实说:“我觉得,萧遥生气,是可以理解的。你想想,若换了是你,你能不生气吗?”
赵文秀道:“我会生气,可是我更知道轻重,不会因为别人得罪过我,便彻底和这个人绝交。每个人都会犯错,总不能因为做错一件事,便彻底否决了这个人。”
说完见周扬抿着唇不说话,便知道他是不认同这话的。
赵文秀想了想,生怕周扬对自己有意见,只得又道:“而且,我希望你通过这件事,能变得圆滑一点。有些事我们虽然不想做,可是为了人情,还是需要做做的。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不是么?”
周扬道:“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没错,但也要看看是什么朋友。如果仗势欺人,又恶意诋毁别人名声,强迫别人嫁给自己儿子这种朋友,我是不会交的。”
赵文秀愣住了,她没想到周扬会这样毫不留情地反驳自己。
她刚想生气,就看到周扬对自己审视的目光,忙压下满腔怒意,垂下头带着些委屈地道:“我只是希望你仕途顺利,并学着圆滑起来。”
周扬见了,这才拍拍她的肩膀安慰:“你不必担心,我会努力做出成绩的。”
赵文秀心里头一片苦涩,这么个耿直人,可怎么办才好啊。
萧遥第二日一早,和方思贤踏着晨雾出发,到公路上等车进城。
哪知刚走到路口,就看到一辆小车停在路边,里头小陈先生探头出来:“方阿姨,萧大师,你们来了,快上车——”
他一边说一边下车打开车门,请萧遥和方思贤上车。
萧遥和方思贤没料到小陈先生居然等在这里,有点吃惊。
方思贤连说太客气,又问小陈先生是几点便出发来接人的。
萧遥听着两人的问答,知道陈家一来是想尽快解决这件事,因此极有诚意,二来也担心自家没车费,因此特地前来接。
不管怎样,这家人都是值得相交之人,从昨天陈老太太仗义开口,到今日小陈先生一早开车来接,都彰显了这是个厚道人家。
萧遥到了陈家时,陈书记上班了,陈太太将陈书记当初托人淘买的古董都拿出来,让萧遥辨认是哪件。
萧遥一件一件地看过去,最后拿起一根做工异常精致的金簪。
陈太太色变:“便是这根金簪么?”
萧遥点头,但还是将剩下的古董全部看了一遍,见的确只有金簪有问题,这才说道:“就是这根金簪。我需要作法,洗掉这根金簪的煞气,并斩断它和你们之间的契约。”
小陈太太十分不懂,便问:“它和我们之间,怎么会有契约?”
萧老太太也一脸不解地看向萧遥。
萧遥道:“这东西被带到你们家,又被郑重地收起来,便等于和你们家有了契约和羁绊。若不作法斩断契约,即使扔了金簪,它还是会回来,并影响着你们一家人。”
小陈太太听了点点头,又问:“既然如此,那去除了煞气,不斩断契约与羁绊,是否可行?”
萧遥道:“不行,这根金簪能影响你们一家人,除了曾经参加抗日战争的老太太外,其余所有人无一幸免,这就说明金簪的煞气特别强大,即使暂时消除了,将来也有可能恢复的那一天。”
她解释清楚,便开始干活了。
陈老太太十分期待,目不转睛地盯着萧遥看。
萧遥拿出提前画的符纸,拿出桃木剑,设了个坛,将金簪放了进去。
刚放进去,屋里忽然刮起了一阵阴风。
陈太太和小陈太太几人顿时色变,一边伸手握住彼此一边挤在一起瑟瑟发抖,见老太太还算镇定,忙都扑到陈老太太身边。
这时,在隐隐约约的阴风中,忽然传来女子悲伤哀怨的抽泣声。
陈太太婆媳俩听到,抖得更厉害了。
陈老太太厉声道:“怕什么?漫说死了,便是活着,也不必怕她。”
话音刚落,法坛上忽然出现一团黑雾,渐渐地,那团黑雾幻化成了个人的模样,是个身穿古装的少妇。
陈太太再也忍不住,尖叫出声。
小陈太太也是抖得厉害,连忙死死握住陈老太太的手。
萧遥将符纸扔过去。
符纸刚接触到黑雾身上,便化成一缕火,烧得那古装少妇惨叫不已。
她似乎被这疼痛给激怒了,马上厉声尖啸着,扑向萧遥。
萧遥见她居然敢扑过来,当即挥动桃木剑,一剑斩了回去。
古装少妇尖啸一声,旋即变成黑雾,随后出现了许多细细的黑雾,然后张牙舞爪地扑向萧遥,企图将萧遥淹没在黑雾中。
萧遥瞬间被黑雾给笼罩住了。
小陈太太抖着身体问:“萧大师是不是……她会不会有危险?”这女鬼太可怕了,居然能压着萧大师打。
陈太太抖着声音回:“不、不知……要不我们过去看看吧。”
陈老太太一言不发地站起来,走向那团黑雾。
陈太太和小陈太太见了,连忙跟上。
只是两人实在害怕,因此一边走一边抖,跟筛糠似的。
然而他们刚走出几步,忽然听到凄厉的叫声,紧接着那团黑雾如同突然撞上什么被反弹开一样,迅速往一旁掠去。
萧遥有点吃惊,但很快反应过来,手上桃木剑轻轻一挥,嘴上喝道:“还想跑?”
女鬼被挥舞的桃木剑划伤,可是丝毫不敢反抗,直接趴伏在地上磕头,声音满是凄切:“求大师饶命,求大师饶命。”
萧遥这下彻底相信,这女鬼不知为什么,特别怕自己,怕到围绕到自己身边时,如同老鼠见了猫似的马上退开,仿佛她是吸黑雾的魔鬼。
她看向求饶的女鬼,冷冷地道:“你害人时,为什么不想想饶过别人?”
女鬼的黑雾肉眼可见地抖了抖,很快又开口道:“妾知错了,还请大师原谅妾这一回。”
萧遥毫不手软,桃木剑一挑,打向女鬼。
女鬼抖着身体逃跑。
陈太太、小陈太太和陈老太太目瞪口呆地看着萧遥追着黑雾撵。
刚才大师不是不敌金簪里的煞气么?怎么突然反过来,追着黑雾打了?
然而不管她们懂不懂,萧遥异常神勇,很快收拾了黑雾。
客厅顿时重新变得明亮起来。
陈太太小心翼翼地问:“好了么?”
萧遥点点头:“已经将里头的冤魂收了,也斩断你们之间的羁绊了。”
陈老太太顿时松了口气,然后问:“大师你看看我这孙媳妇,大概何时能有孩子?”
萧遥看了看小陈太太还遗留着震惊表情的脸,很快说道:“如无意外,明年便能添丁。”
陈老太太当即大喜:“当真?承大师贵言,希望明年添丁。”
陈太太和小陈太太脸上都露出惊喜之色,连声跟萧遥道谢。
陈家上了些点心,等萧遥吃完,便由陈老太太三个带萧遥母女一块到城中闲逛。
走过最繁华的街道时,萧遥盯着不远处一个有院子的陈旧小洋楼不说话。
陈老太太见了,便低声道:“大师,你是不是看出什么了?那是本地有名的鬼宅,不少人进去,都差点回不来。有些人夜里打这里露过,经常能看到屋里有人。”
萧遥好奇地问:“主人家不请大师来作法么?”
陈老太太道:“怎么不请?前前后后请了好几拨,全都没用。那主人家不敢住,因此说要卖出去。可是哪个敢住鬼宅啊,价格多便宜,都没人要。”
萧遥听了,又看了那洋楼几眼,问道:“如今这小洋楼卖多少钱?”
陈老太太想了想没想起来,就看向陈太太。
小陈太太忙道:“我听人提起过,说四百平的洋楼,卖一千块,跟白送的差不多。”
方思贤听了这话就道:“可是这年头,哪个能随便拿出一千块啊。”再说,人家就算有钱,也不会买鬼宅,而是购置一些电器。
萧遥觉得这价格还挺便宜的,可是诚如方思贤所说,就算听起来便宜,但也绝不是她和方思贤能买得起的。
她们手上根本没钱,今日出门,还是借了来回车费的,为了避免在城里买东西吃花钱,她们身上还带了干粮,打算饿了就吃。
陈老太太问:“大师想买下这鬼宅?”
萧遥摇了摇头:“不是。”她如今身上只有车费,多余的一毛都没有,哪里有钱买鬼宅?
就是想买,也得先攒钱啊。
萧遥和方思贤逛了逛,没买什么东西,便提出告辞,不过却被陈家人死活拉住,在陈家吃了丰盛的午餐,这才得以脱身。
临走前,萧遥给了陈家一人一张辟邪的符箓。
陈家千恩万谢,陈老太太让小陈先生送她们回去。
方思贤觉得让小陈先生千里迢迢的送很不好意思,可小陈先生和陈家人坚持,她也没法子说什么。
回到家,小陈先生给了萧遥和方思贤一人一个红包,并说道:“这次,真的太谢谢萧大师了。”
收红包是行规,萧遥没拒绝,看向小陈先生:“以后若有相关的事,可以找我。”
到家了,母女俩拆红包。
方思贤有些吃惊:“居然给了一张大团结!”
萧遥倒是没多吃惊,她如今帮了陈家,陈家所有人都受惠,因此给张大团结不算什么。
方思贤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跟着去一趟,就得了一张大团结,我又没做过什么,挺对不起人的。”
萧遥笑笑,低头拆自己的红包。
拆完,她也忍不住吃惊了。
里头足有20张大团结!
也就是,足足有两百块!
时下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也才30块左右,工程师高一些,但也只有60块!
萧遥这么出去走一趟,收个厉鬼,居然就能收两百块!
方思贤皱着眉头:“这太多了,回头我们找机会退还给她们罢。”
萧遥道:“也好,但是我觉得他们未必肯收。”
她收鬼看起来的确很轻松,可是对陈家的意义却非凡,陈家给这么多钱,估计也是因为这一点。
萧遥帮陈家的忙,虽然很多人打听,但都不知道事实如何,因此萧遥收鬼的名声,并没有传得到处都是。
但是孙镇长却还是知道,萧遥解决了一直困扰陈家的难题。
知道这个消息,孙镇长的心情很复杂。
一方面,他担心陈家帮萧遥出头,悄悄给他穿小鞋,另一方面,他有希望请萧遥救孙庆生——孙庆生日日夜夜撞鬼,基本没怎么敢睡,看起来异常可怖。
该怎么办呢?
孙镇长思来想去,放出风声,马上就要分田到户了。
他相信,萧遥听到风声,一定会来讨好自己。
到时,他顺着台阶下来,再让萧遥帮忙救一下孙庆生,应该不难。
然而风声放出去了,却没什么动静,萧遥还是一如既往我在家里看书,极少露面。
有人打听到方思贤那里,方思贤不以为然:“按照正常分就是,我们没打算讨好,占国家或者其他人的便宜。”
孙镇长从中间人那里听到方思贤的答复,很是愤怒。
当然,更愤怒的是孙母,她看着孙庆生一日比一日消瘦,一日比一日萎靡不振,心都要碎了,得知萧遥还拿捏,更是恨得牙痒痒的。
却说远在城中的小陈先生,他去发小家里玩,被发小看到身上带着符箓,不免遭遇了一番嘲笑。
小陈先生并不生气,因为他从前也是这反应的。
他告诉发小,说着符箓有用,能驱鬼辟邪。
发小当即大笑,将那符箓拿过来看了看,便交还给小陈先生。
在小陈先生回家之后,发小见那用红布包起来的符箓还在,忍不住又哈哈笑了起来,不过想到小陈先生似乎颇为重视这张符箓,便随手拿到车上,打算到时还给小陈先生。
这天夜里,他开车回家,经过一段公路时,发现开了许久还是在原地打转,以为自己累了看错,忙揉揉眼睛,见还是在原先那段路打转,不免毛骨悚然。
发小一边安慰自己世上没有鬼,一边继续开车。
然而开了半个小时,他还是在那一小段路。
这一下,发小知道有什么不妥了,心中发毛,冷汗流了下来。
发小急促地喘息着,看向窗外,见到处黑沉沉的,除了自己的车灯,竟没有半点光。
这很不对,因为这段路,是有一个路灯的,虽然只有一个,但的确是有灯的。
发小擦了擦冷汗,揉了揉眼睛,继续看向前方。
这一看,他的牙齿顿时咯咯直响。
因为车子前面,有一队人正在送葬,当前是一具黑沉黑沉的棺材,棺材上,一人露出半边身体,对着他笑。
发小不住地咽口水,企图动一动,可感觉身体僵直,根本不受自己控制。
这时,棺材上那人忽然出现在他面前,伸出手,问道:“有烟吗?”
发小牙关咯咯响,吓得几乎休克,他不住地在心里默念各种思想理论,可那人还是惨白着一张脸趴在车头问他要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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