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也太巧了吧?
天下那么大,居然也能在异乡遇上?
秦越点了点头,俊脸上露出浓浓的抱歉以及慌张之色:“我的确姓秦,是安宁侯府的世子,先前不是有意骗你的,只是为了在外行走方便,后来觉得,我们君子之交,说与不说,都不重要。”
萧遥听了秦越的话,没有说话。
安宁侯府世子,秦越,果然是她的便宜夫君。
与她和杨越,不,她和秦越的交情,的确是说不说都不重要,毕竟彼此认识的,是这个人,而非这个人背后的身份,可是当这个人是她的便宜夫君,就重要了。
萧遥想到这里,看向俊脸上满是忐忑,可还是连声催促自己回去的秦越,忽然觉得,秦越是不是她的便宜夫君,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洛姑娘见秦越浑然忘了回答自己的问题,满心满眼都只有眼前相貌清秀的女子,抿了抿唇,再次问道:“秦公子?她是你的朋友么?”
秦越百忙中冲洛姑娘点了点头:“是,以后有机会介绍你们认识。”说完仍旧看向萧遥,“萧姑娘,湖水冷,天气又严寒,你快回去罢,我送你。”
萧遥见他大有自己不从便拉自己回去的意思,只得说道:“我自己回去便是,你留在此处看能不能帮得上忙罢。”
秦越摇摇头:“还是我送你罢。”说完意识到自己的表现太热络,有可能让人误会萧遥,看了一眼四周,道,“落水的人都有人照顾,用不上我,倒是你,作为我的义妹,我如何能对你置之不理?”
一阵寒风吹来,萧遥又打了个寒噤。
她实在冷得厉害,再不想说话浪费时间,便点点头,跟秦越走。
回到客栈,萧遥进房中换上干燥保暖的衣服,又披上路上购置的一件大氅,这才觉得身上有些暖意。
她觉得自己亟需休息,因此拿起杨越那件大衣,打开门,准备还回去。
不想门一开,就瞧见秦越端着一个食盒等在门口。
秦越看见萧遥开门,忙挥手做驱赶状,道:“你先回去,我把姜汤给你端进去,你快喝了好休息。”说完,用上轻功,瞬间掠进去,将食盒放下,又快速出来,站在门外对萧遥道,“你快关上门休息,不许刺绣了。”
萧遥先前与他一路同行不短时日,此时见秦越仍然如此周到,不由得暗叹一声:“我晓得了,你先回去罢。今日,多谢你送我回来。”一面说,一面将那大衣递给秦越。
“不必客气。”秦越深深地看了萧遥一眼,将门关上,快速离开,只是走了几步,忍不住又回头,站在门前怔怔地发呆。
但是他也知道,一个男子站在一个年轻姑娘的屋子跟前转悠,很容易叫人非议,只是,他又舍不得走,最后,他抱着自己的大衣,飞身上了屋顶,躺在屋顶上方,静静地看着天空出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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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
【说】
他心仪的姑娘就在下方,很近很近,似乎触手可及。
可是他又知道,他和她的距离,很远很远,兴许一辈子都无法靠近。
秦越闭上了双眼,静静地听风从四面八方吹过。
将跑远的思绪拉回来,秦越发现,裸露在外的皮肤仿佛被针扎一般的痛,至于身上的部分衣衫,被冻硬了。
他并未有丝毫的沮丧,随便拍了拍身体,又给双手哈气,接着从屋顶上跳下来,直奔牙行,买下一处安静又安全的宅子,为了叫萧遥又熟悉感,他特地找了个带着院子且院中有树的屋子。
原本,他是想找个理由与萧遥一起去买房子的,可想到她受了寒,还不知身体会如何难受,便不等了,直接买下。
买下房子之后,秦越购置了一些物件,让老板送去那院子,自己则回侯府,将张贤和李明叫出去,让他们按照他的要求赶紧将房子布置出来,自己则翻出库房里的人心以及补品,弄了一大包,便急匆匆地直奔萧遥住的酒楼。
萧遥生怕自己生病,喝完姜汤之后,给自己扎针,将寒气消去大半,这才上床,裹紧被子,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她饥肠辘辘,忙披衣起身,准备下去找吃的。
不想开了门才走出两步,就见秦越大踏步走来:“你醒了?可是饿了?你快回去,我下去帮你叫吃的上来,你快回去。”
让秦越陪着吃午餐已经够奇怪了,更奇怪的是,吃完午餐之后,秦越提出搬家,说他买了个小院子,一切都布置好了,让她搬过去,在新房子里好好养着。
萧遥也不想住酒楼,因为出入都很不方便,想洗澡更不方便,又见秦越已经布置好了,也懒得再找,问道:“花了多少银子你告诉我,我回头还你。”
秦越刚想说不必,见萧遥看着自己,知道她是不愿意欠着自己,便点头:“好。”顿了顿又道,“你若歇好了,我们便赶紧搬过去罢,马车我已经租来了,就在酒楼门口。”
见秦越将一切都准备好了,萧遥不再客套,乖乖出门,坐上马车,直奔秦越买下的房子。
房子带着一个不算很大的院子,园中有一株枣树,此时光秃秃的,失去了生机。
萧遥进屋,见屋子果然布置好了,与她在江南时的差不多,顿时心中一暖,扭头看向秦越:“谢谢,你有心了。”
秦越的嘴角翘了起来,道:“你住着喜欢就好。若我布置的你不喜欢,便告诉我,我再改一改。”
萧遥看着他神采飞扬的俊脸,嘴角也忍不住翘了起来,她摇摇头:“已经很好了,谢谢你。”想起他的妻室,心中有些好奇,便道,“你出来大半日了,只怕嫂夫人等急了,我便不留你了。”
秦越俊脸上的笑容如同退潮一般,消失无踪,他道:“既如此,你好好休息。”顿了顿移开目光,声音沙哑地道,“至于内子,她失踪了,我还在找她。”
萧遥知道不该再问,因为再问有逗弄秦越之嫌,但因对象是秦越,心中着实有几分好奇,便问:“怎么失踪了?为何会失踪的?”
秦越抬头看向天空,缓缓道:“其实,很多人都说她死了,包括我的贴身丫鬟和小厮,还有我外祖家。只有我的继母说她仍然活着,但被我外祖家追杀不知去了哪里。我了解他们,所以我相信,她还活着。”
萧遥忍不住又问:“你外祖家是你至亲之人,为何要骗你?”
杨越俊脸上露出一个讥讽又难过的表情,道:“他们想让我娶高门大户家的姑娘,多一门助力。而我那继母,则希望我继续找内子,将内子找回来,霸占住妻子的位置。”
萧遥看着他俊脸上的表情,忽然问不下去了,轻声道:“她一定会没事的,便是有事,也能逢凶化吉。”
她并不知道自己此刻对秦越是什么感觉,亦不喜欢侯府的生活,所以,她不想告诉秦越,自己就是他一直在寻找的妻子。
但是,一直瞒着他,到底不好。
所以,等入宫觐见之后,她再找他说清楚罢。
秦越点点头:“谢谢。”说完后退一步,“萧姑娘好好休息,我这便回去了。”
李永真一行人是三天后到京城的,他们在路上遇到了几次袭击,所幸护送的镖师和高手够多,虽然有人员伤亡,但数量并不多,在可控范围内。
李永真说完一路上遇险的经历,对萧遥道:“萧姑娘,幸好你与我们分开了,不然后果不堪设想。”随后又道,“我娘临出发前担心楼家狗急跳墙,因此决定留在桑城。我家在京城又宅子,便让给你住罢。”
萧遥马上摇头:“不必,我已经买下一个小院子,够住了,少东家带着人住进去罢。”又叮嘱李永真,“虽然到了京城,但是也不能掉以轻心,你们快回去罢。”
她在京城还有个仇人是太后,所以并不敢放松。
安宁侯府,秦越刚从宫里出来,便听到门房说周家有人找自己。
他皱了皱眉头,去见周家人,态度相当冷淡。
他娶了周家养大的萧氏,并不代表他就会当真将周家当做正经亲戚走动,因为他知道,周家当时见他出事,以为他醒不过来了,便随便将剧烈反对的萧氏塞过来做他的妻子。
对他而言,周家言而无信,不值得相交,对他的妻子萧氏而言,周家半点没将她当做亲戚,只当做可随意丢弃的挡箭牌。
这样的人家,他是不会认亲戚的。
来安宁侯府的是周家二公子,他和秦越寒暄两句,便直奔主题:
“前几日舍妹落水,幸得一姑娘舍身相救,然当时丫鬟们急着救舍妹,又不懂事,并不曾问恩人名讳。听说世子认识救下舍妹的恩人,不知世子可否指点一二,好叫我们报了这救命之恩呢?”
秦越淡淡地道:“这报恩是该的,只是这时间,似乎有些迟了啊。另外,我得先问问那位姑娘,若她有空,又愿意见你们,我再告诉你她的行踪罢。”
周二公子忙拱手:“谢过世子。”顿了顿轻声问道,“听闻世子一直在找令夫人,不知可有消息不曾?”
秦越盯着周二公子看了片刻,才说道:“此事就不劳周二公子费心了。”他对萧氏虽无意,但也不愿已经出嫁的她再跟周二公子扯上关系,因为不管出了什么事,受到指责和世人看轻的,绝对是女方。
周二公子的俊脸上露出尴尬之色,向秦越拱了拱手,告辞而去。
秦越回房,坐了一阵,想着皇帝跟他说的话和给予他的功劳,脑海里下意识出现萧遥的脸。
最为重要的一个册子,是她拿到的。
红鸾端了一碟子糕点进来,柔声说道:“世子,这是大厨房从北边学来的薄饼,里头有红豆沙,听说很是美味,世子不妨尝一尝?”
秦越在宫里只顾跟皇帝说话和商量策略,没怎么吃东西,这会儿饿了,闻言便点点头,示意红鸾出去,自己拿起一块薄饼放进嘴里。
只吃了一口,他便站起身,将所有的薄饼装起来,放进怀中,快速掠了出去。
这薄饼的确十分美味,萧姑娘也该尝一尝才是。
萧遥正在认真绣双面三异绣的两朵花儿,见秦越过来,有点吃惊:“这大冷的天,你怎么过来了?冷不冷?”
秦越摇摇头,道:“我不冷。”说话时,热汗从额头上滚下来。
萧遥看出他是真的不冷,便请他进屋,又准备倒茶。
秦越将薄饼从怀中拿出来,打开外头包着的油纸,笑着说道:“我是我府上做出来的,据闻是北边传来的,很是美味,你快尝尝。”说完,抢过茶杯,自己倒茶。
萧遥看着卖相已经不怎么美的薄饼,怔了怔,忘了说话。
秦越见她看着薄饼不说话,便也去看薄饼,这一看,才看出薄饼有些碎了,卖相远不如原先,忙道:“虽然不如原先好看,但是味道应该是不差的,你快趁热吃。”
萧遥看向他额头上的汗珠,问道:“你用上轻功一路赶过来,就是为了让我趁热吃上这薄饼?”
秦越这下也意识到自己孟浪了,只是他当时尝到薄饼,第一感觉就是,如此美味的薄饼,一定得让萧遥也尝尝,之后便什么也忘了,拿起薄饼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他垂下头,道:“我没别的意思,这薄饼好吃,我只想让你也尝尝。”
萧遥看着他烧红的耳朵,一颗心软成一团,想说什么,却什么也说不出口,便伸手拿过一块薄饼,吃了起来。
外脆内酥,的确是无上的美味。
萧遥眼下嘴里的薄饼,含笑看向秦越:“的确好吃。”
秦越怔怔地看着萧遥的笑脸,心脏砰砰砰地急跳起来,越跳越快,越跳越大声,似乎下一刻就要跳出来,他一直以来死死压抑着的感情,仿佛就要随着心跳蹦出来。
他知道,不能放纵自己,因为这样会伤害两个人。
刷——
秦越站了起来:“既好吃,你便多吃点罢。我还有事未曾处理,这便先回去了。”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慌不择路地逃离,可是心里对少女的柔情,又让他仍旧站在原地,等少女允许之后再离开。
萧遥看出秦越的不自在和逃避,垂下眸子,轻声道:“好。”
秦越得了她的允许,很快离开了。
他回到侯府,见整个侯府乱成一团。
大公子急得团团转,见了他,马上迎上来:“二弟,爹受了伤也中了毒,和你上次差不多,须延请高明的大夫才能救。当初为你治病的大夫是那洛姑娘么?烦请二弟将她请来为爹治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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