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鬼灭开始的天灾
胡须与头发等等也要仔细洗干净,胡须被尘土弄脏,对矮人们来说代表还没长大。
坐在对面浴凳上的加积斯,一边用擦澡巾用力洗刷身体,一边大声地说。
贡多当头又浇了桶热水冲掉摩擦出来的污垢,然后泡进浴池里大声回答:
看来加积斯要跟其他几个同伴讲话了,贡多趁着其他人还没找自己喝酒前说:他出了浴池,就快步离开澡堂。
贡多擦干身体,换上便服,一身清爽地走到柜台,站在看似阴险的矮人管理官面前,然后将挂在脖子上的牌子交过去。
管理官不客气地盯着牌子看,接着把一只皮袋放到柜台上。
这是五天份的酬劳。由于矿工死亡率不低,基本上都是週薪制。有个说法是以前采取过日薪制,但因为有人表示这样不能在酒馆喝个过瘾,所以才改成现在的制度。事实上,皮袋里的钱虽然不少,但加积斯他们一拿到,接下来应该有一半都会花在酒钱上吧。
对方从柜台底下取出手持式灯具一扭,把光打在贡多脸上。
贡多一边嫌灯光刺眼,一边让对方端详自己的脸。
长期吸入粉尘会导致肺部功能日渐下降,有时会慢慢地使皮肤带有不健康的苍白。这种疾病称为雪白病,他就是在检查有无相关症状。
贡多之所以存钱存到被大家埋怨难约,是为了购买旅行所需的用具。
看似阴险的矮人管理官睁大双眼。
人数越多,被某些存在发现的危险性就越高。与其被发现时一定有人牺牲,甚至全灭,他宁可一开始就选择单独前往,比较不容易被发现。
眼前的矮人说的是事实,正因为如此,贡多才会在这里工作,好在短期间内赚到钱。
管理官的表情扭曲。
贡多言词虽然偏激,但也说得对。
这附近的开采所基本上全是国营,因此想弄到白铁钢,必须支付高额费用──正当的价格。不过,如果有人在遭到弃置的坑道挖到矿石,那矿石就是属于他的。只是在那坑道里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无法接受国家的协助。
这座都市邻近的矿脉还没发现白铁钢,一旦在过去都市挖到的份用完,这种金属的价格必然大涨。
贡多知道眼前这个看似阴险的矮人提出这种建议,并非为了转手获利。他说这些话都是出于好意。
他大概是想介入贡多与买家之间做交涉,帮贡多卖个好价钱。然而,贡多并不是为了把矿石高价卖出──为了发财而去挖矿。
看似阴险的矮人脸上浮现黯淡神色。
贡多心中一瞬间燃起激烈怒火,但在怒气现于神色之前,他就低下头隐藏起情绪。听说贡多的父亲帮助过眼前这个矮人好几次,所以他才会担心恩人的孩子贡多投身不可能实现的研究。
虽是出自好意的一番话,但贡多还是无法坦然接受。
贡多忍不下去,把怒火的余烬连同话语一起呛了回去,就转身快步离开。
他之所以这样,一方面是因为后悔不该幼稚地对担心自己的人发怒,但更大的原因是他有一份热情,要去做他必须做的事。
没错。
他这个优秀父亲的劣种,就是为了这个目的而活着。
贡多紧咬嘴唇,定睛望着前方。
从帝国回来后,安兹走进耶兰提尔的公务室,深深坐进椅子里。
他为魔导国新成立的冒险者工会招募了参加者,但想必还要一段时间才能知道结果,在那之前他必须整顿好接纳冒险者的体制。
首先是冒险者的训练学校,地点应该使用冒险者工会就行了。为了来自远方的志愿者,至少该盖座宿舍比较贴心。至于教学生的人──教师就采用目前留下来的冒险者。
安兹完全搞不懂吉克尼夫在想什么,所以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两名智者解释。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吉克尼夫提出那种要求?也有可能是迪米乌哥斯或谁在安兹浑然不觉之时做了些什么。
唉。安兹在心中大叹一口气,不安与混乱让不该存在的胃一直疼痛。而一想到两人回来时的状况,胃就更痛了。
安兹摇摇头,思索在帝国获得的重要情报,逃避将来势必造访的问题。
yggdrasil的知识遍布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玩家的踪迹与世界级道具的存在就是一例。
现在又追加了一项,就是据说曾经存在于铃木悟那个世界的卢恩文字。
教国人民之所以能召唤铃木悟那个世界的宗教中的天使,可以解释为因为那是yggdrasil的魔法。
那么卢恩又该如何解释,为什么会存在这种文字,它跟铃木悟那个世界的卢恩是同一种文字吗?还是只是形状正巧相同的魔法文字,被自动翻译功能翻成了?
当然,安兹在回到耶兰提尔之前,已经问过夫路达关于卢恩的事。
不过,他只知道过去来自安杰利西亚山脉矮人国的国王,职称是卢恩工匠;以及帝国会跟矮人国购买武器与防具。但从大约一百年前,刻有卢恩的魔法道具就再也没输入帝国了。
这些对安兹而言都是重要情报,但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
只不过是前往矮人国,问问关于卢恩的事罢了。如果对方因为关系到卢恩工匠这种职业──技术而不肯松口,最糟的情况下,用迷惑等手段问出情报也就是了。
只要是能使用这类精神控制系魔法的人,或是不会用这类魔法,但能掳走对方传送到这里的人,送谁过去应该都不是问题。只是,如果卢恩的背后有玩家牵线,届时该如何应对?说不定对夏提雅洗脑的人就躲在那里。
安兹慢慢从椅子上站起来。
霎时间,在房间待命的女子也做出反应。她长了一张活泼的脸蛋,中性男孩风的短发非常适合她。她就是今天值安兹班的女仆,名叫丹克莉曼。
安兹以手势制止丹克莉曼,在室内慢慢踱步,反复考虑。
他以理论计算得失,加加减减,往昔的记忆就无意间从数字的缝隙中露出脸来。在无人踏上的新土地所遭遇的危机,新发现带来的喜悦,任务失败时的悲叹,这每一段记忆当中都有着同伴的容颜,随着说过的话重回脑海。只不过是这样,就连全灭时的回忆都成了色彩鲜明的灯火,仿佛照亮了安兹空虚的头盖骨。
等安兹将突如其来萦绕心头的感伤一件件收藏在心底时,想法也已经整理好了。
公会过去就是这样的集团。
也许有人会骂安兹,但谁能保证在袖手旁观之际,不会眼睁睁看着得到知识的机会流失,而造成自己落后对手一步?
安兹决定派人前往矮人国对卢恩文字进行调查,脑中浮现了下一个问题。
就是人选。
送谁过去最适当?
所谓有能力的人,指的就是安兹本身。
安兹无意自夸,但在目前的纳萨力克地下大坟墓当中,他确定没人在对应未知现象的魔法能力上强过自己。说得明白点,安兹只身前往才是最有效的战术。但如果该地有与自己敌对的玩家,这样做就是最糟的一步棋了。
他第一个想到的是楼层守护者们。
身为百级npc的他们即使碰上玩家,想必也能争取时间让安兹撤退。但他又不禁觉得npc是过去同伴们的宝贝孩子,拿来做这种事似乎不太好。
比起从头创建的npc而言,仆役们的优点是遇到紧急状况时可以毫不犹豫地当成弃子,但缺点是能力范围较窄,这方面令人不安。
如果不顾感性问题,npc是无可挑剔的。身为玩家的安兹还没做过实验,不能确定是否真能复活,但npc们就像夏提雅一样,肯定可以复活。
安兹再度回到椅子上坐下。
他将手交叠在脸前,试着想出最佳选择。
想了半天,还是没有答案。
安兹露出带点自嘲的笑,将视线抛向丹克莉曼。
她毫不犹疑地断言。
丹克莉曼低头致意,安兹下定了决心。